第333章 落子無悔(8)
誰都不知道那個王女最後在知道了真相在目睹了自己親族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犯下的錯付出了血的代價之後想的是什麽,誰都不知道那個曾經是身份尊貴又是聖女的王女,到底最後在臨死之前想的是什麽,到底是為了什麽放完了自己身上的所有的血,是為了洗滌幹淨自己的罪孽,還是為了什麽?
誰都不知道了,正如從來都沒有人去想想,敕悉則變成了敕婉的時候,到底有沒有後悔過,後悔過自己過的卻也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兒時那快樂的時光,也不再是小時候那幸福的光景,那個叫蕭平凜的人給她的溫暖,就像是曇花一樣轉瞬即逝,或許從一開始一切就都錯了吧,可惜的是,沒有人再會知道了,林佩櫻知道,也想過敕婉是不是也在不甘願過這樣的日子,可是卻千想萬想都想不到敕婉到底是如何後悔的吧——也就隻有那最後一點的騙自己的幻想,告訴自己,其實總是比在衝越國的時候快活的,不管如何蕭平凜還是記掛她的,就這樣得過且過,直到血霧彌漫上了雙眼,才知道自己是多麽的悔不當初,當看見那如曇花一樣轉瞬即逝的所謂的溫暖的,所謂的什麽愛意的時候,敕悉則就已經開始覺得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了——
可惜無論如何,沒有人再能說出,敕悉則到底是什麽心思了。這世上,敕悉則已經不存在了,她早就死在了十幾年前,冰冷的孤獨在神殿裏死去,帶著所有變成飛灰的不複存在的驕傲,沒有人再能窺探到了——因為衝越國對神明的供奉不會停止,雖然新皇也著手去修建神殿,也侍奉神明,可是名不正言不順的篡位者,卻似乎不大得到神明的認可——這也是為什麽近年來衝越國的上貢越來越珍貴,越來越稀少,不是衝越國的統治者想要麵對蕭平凜的責問,也不是因為別的什麽,隻是因為他們自己都自身難保,甚至都有些難以滿足自己國內的需求了,神明似乎已經拋棄他們十幾年了,從敕悉則死的那一刻,從衝越國的篡位者不是敕氏的血脈開始,神明就已經不再眷顧衝越國了,他們不會再有那麽好的運氣,麵對騷擾的周邊小國能全身而退,不受絲毫損傷,他們不再有那麽好的得天獨厚的資源,那些稀有的天材地寶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生根發芽了。
可惜這些衝越國的君主是不會對蕭平凜說的,蕭平凜不知道,隻知道他登基之後,周邊的小國勢力蠢蠢欲動,甚至就連當初這個他的盟友國,也似乎是漸漸的褪去了熱度,也變得開始斤斤計較狡猾起來了,種種這些,也算是促成了蕭平凜有一種自己沒有先皇在的時候威懾力大的感覺,也算是促成了出現一個格外優秀的格外幸運格外得天獨厚的蕭君闕的時候蕭平凜才會變得如此的原因之一吧。隻是可惜蕭平凜永遠都不會意識到這些的,他是不信什麽神明的,也不相信什麽舉頭三尺有神明,他隻覺得自己做的一切就是對的,隻要他不會被任何人擊垮,他就是人世間最大的。
正是如此,看見杜克勤這個樣子的時候,蕭平凜才會格外怒火中燒——這是三朝老臣,在他的父輩手底下是兢兢業業,更是侍奉君主身側的十分忠誠的臣子,也是十分聰明的,可是為什麽偏偏又是在他這裏,竟然今日還能和蕭君林勾搭在一起············???和蕭君闕勾搭在一起也就罷了,可是看杜克勤這個樣子分明就不像是和蕭君闕有關係一樣,分明就是蕭君林,竟然是連蕭君林都能撬動這位身份可以說是很高的絕對中立的為皇帝所用的近臣?
蕭平凜的臉色可以說是達到了今日難看的巔峰。
“放·················”蕭平凜的話還沒說完,正準備怒喝一聲放肆開口,沒想到更放肆的事情杜克勤還沒做呢,杜克勤隻是忽然冷笑了一聲,然後揚著頭,似乎是想睥睨天下一般的高傲的姿態更加激怒了蕭平凜,蕭君林本來就覺得在劫難逃,方才一聽杜克勤的話更是眼前一黑,現在看著杜克勤這個模樣··············
蕭君林呆呆的呢喃著:“如此放肆,成何體統··············這可是朝堂之上,豈容你如此放肆,藐視君威·············”這本來是在腦海裏演練了無數遍,上演了無數遍,想了無數遍,他想對蕭君闕說的話,想要數落蕭君闕到底是如何的該死,可是現在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反過來對杜克勤來說了——對他的人來說了。這到底是多大的諷刺呢?
文遠侯看了一眼呆呆的呢喃著甚至有些口齒不清的外孫,咬牙切齒的低聲道:“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這話是你來說的?!還不好好跪下來認錯!!”
蕭君林顯然都沒有給文遠侯一個回應,文遠侯急了,忍不住又連連低聲喝道:“想想你母妃!你母妃若是知道了的話,定然會保下你的,你且放心,就算是今日結構如何,隻要你母妃在,就不會··············”
文遠侯聲音越說越低,顯然是看著蕭君林漸漸反應過來的神色,文遠侯就不欲多言了,這等緊張的時候,哪裏有那麽多時候和膽子來說這些?可是眼見著不說,這蕭君林也實在是尋思不過味來,文遠侯邊說也是邊給自己捏一把冷汗。
的確皇帝是聽不見的,到底還有那麽幾個台階要上才能走到龍椅上呢,這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說些實在低聲的悄悄話,在皇帝不關注這一邊的時候,的確是有些難聽清楚,不過丹雲隱可是能聽清楚的,她站的倒是腰板挺直,也離著文遠侯和蕭君林跪著的地方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