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婆娑(3)
耿徇麵如死灰的等待著命運的來臨,可是卻沒想到剛剛還不說話的廢太子忽然這樣說了一堆話,耿徇忽然激動起來——他是不是有救了,蕭君闕是無辜的,那他就是無辜的啊!
耿徇本來剛剛已經被丟回了後麵一點,麵如死灰的在地上趴著,現在又一個激動的要往前爬兩步要跪著跟皇帝慷慨陳情一下,卻被仍舊笑眯眯的平裘一不小心的踩到了後麵的衣擺,平裘裝作不經意的蹲下去整理衣擺一樣,然後也是衝著耿徇露著兩顆小虎牙一笑小聲道:“耿大人還是閉嘴吧,你實在是聒噪,惹的人厭煩,還是等著前太子說完,你再陳述你的冤屈吧,從你剛剛的話來看,我估摸著耿大人也就是會說自己無辜了,那空口白話的還是閉、嘴、吧。”平裘最後三個字一字一頓的咬牙切齒的,耿徇看著平裘笑眯眯的樣子,恍然大悟,這人是不是和太子一夥的?管他呢,是不該插嘴,他也沒什麽證據也不知道說什麽,還是不惹人煩好了,對,還是等著太子說完吧,耿徇那耿直的不怎麽會轉彎的腦子,不怎麽會看人眼色的眼睛,忽然就一下子明亮了一下,明顯是看到了平裘眼裏那明晃晃的嫌棄和讓他趕緊閉嘴不要說話招人厭惡的意思。
雖然好像這樣也沒有好到那裏去,甚至還覺得自己是被別人都嫌棄···········可是天知道他本來就不知道這件事情,莫名其妙的卷進來已經夠了,趕快讓他拿回他的身家性命吧——蕭君闕倒是快說吧,他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太子能夠洗脫自己的罪名了,這樣他也就得救了。明明不關他的事,可是現在他的性命卻被牽扯了進去,在這裏是如此的提心吊膽,現在想來就跟虛脫了一樣,兩行熱淚從眼眶裏就要滾落下來。
看著耿徇沒有再要掙紮的樣子,平裘才慢慢站起來撇了撇嘴嫌棄的看了一眼平裘然後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腳,這就是他為什麽不喜歡這種人,實在是一點都喜歡不起來,不識時務的也就算了,還傻不拉幾的一點眼色都看不出來,現在哪裏有你插話的份?你要是真的知道什麽或是是個聰明人也就罷了,就會喊冤枉,別人就是有心思聽下去看著你這幅痛哭流涕毫無形象的恨不得當場撞柱以死明誌的樣子就夠夠的了,說起來這到底是和看了丈夫滿心別的人女人的時候隻會一哭二鬧三上吊滿口說著妾身是真的愛你你怎麽能這樣無理取鬧,怎麽能這樣對不起妾身的滿腔愛意的潑婦,有什麽區別啊?好像真是沒什麽區別,平裘覺得自己的胳膊上細細密密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整個人都抖了抖,就好像剛剛他拉住的腳踩住的不是一個朝堂上的官員,一個男人,而是一個怨婦,甚至這個怨婦現在還變得無比脆弱,看起來好像就是委屈的不得了之後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一甩袖子一揚帕子,到大街上連連喊著自己難過的哭天搶地的潑婦。
平裘搓了搓自己的手,這才覺得自己的惡寒好了點,再看看蕭君闕,蕭君闕是真的不著急,現在還是慢吞吞的,平裘覺得如果是別人這樣和蕭君闕說話的話說不準早就被蕭君闕一腳踹出去了,可是沒想到輪到了蕭君闕自己的頭上,不知道蕭君闕有沒有覺得自己這樣慢吞吞不著急不著慌看似高深莫測的吊人胃口的樣子很是討打呢?
蕭平凜顯然不像是平裘那樣激進,也不是那樣著急,也沒有動作,那些禦前侍衛就這樣僵硬著,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想要趕緊將廢太子帶下去還是說讓他們不要動讓廢太子將話講完,蕭平凜這樣,蕭君闕也是這樣,就好像是敵不動我不動一樣,就在二人都不表態甚至也沒有要繼續下去的意思的時候,蕭君林卻忍不住開口了,指責道:“事已至此,廢太子還想巧舌如簧愚弄天下嗎?莫不是以為誰都能是任你愚弄的?說這些不知所雲的話來拖延時間,你究竟意欲何為!到底是圖謀不軌還是·········”蕭君林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蕭君闕饒有興致的打斷了。
這聲音聽起來就是讓人覺得這聲音的主人現在興致勃勃,絲毫沒有一點刀都快要架在脖子上了,自己天潢貴胄的身份都被剝奪了的應該有的傷心恐懼的樣子,而是饒有興致的,不急不緩的一聲輕笑,聽起來像是嘲諷一樣,讓蕭君林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乎是咬牙要說出來更難聽的話,不過這回倒是蕭君闕搶在蕭君林的前麵開口了。
和蕭君林不同,蕭君闕不大喜歡像蕭君林那樣總是長篇大論的就著那一點錯處是將犯錯之人指責成千夫所指的樣子,蕭君闕的話十分簡潔明了,隻有一句話,隻是這一句話簡直比剛剛蕭君林說出來的那一串長長的句句在理的指責分量重了太多,甚至比蕭平凜廢了蕭君闕的太子之位廢了他天潢貴胄的身份貶為庶人然後將他拖下去,還要更平地炸雷一些,幾乎是滿朝嘩然——“兒臣這裏有一證人,前因後果,便由其來說吧。”
蕭君闕剛剛隱忍不發,此刻一開口就是說自己有證人——?
什麽證人?如果是決定性或是致命性的,蕭君闕為何一開始還渾然不知甚至還裝作一副根本就不知道,甚至是一副故作淡然的樣子?
蕭君林驀然的睜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巴,完全忘記了剛剛想好的要怎麽樣說蕭君闕的說辭,那些想好的會數落的蕭君闕一文不值天下千夫所指的言辭,全都被忘卻了,甚至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蕭君林眼睛忽然瞪得滾圓,全然不記得剛剛自己還在得意洋洋,還在冷嘲熱諷,甚至還站在製高點指責蕭君闕的意氣風發的模樣,整個人的氣度忽然就矮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