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潮湧(27)
在敕婉來到王府之前,顧明姝還是能騙騙自己,也想勸勸自己,若不然,還是要容忍的下人,可是等到真正擺在眼前了,真正的出現了之後,才會發現腦子裏麵空想的全都是一堆屁話,全都是一堆自欺欺人的屁話,她做不到的,根本就做不到,做不到看見那樣一個宛如天上月般溫柔的,吸引人的女子之後,還能自欺欺人的想到,她要寬宏大量,要相信,蕭平凜還是心中有她更多一些的。她根本就勸服不了自己了。可是她也不去承認,也不敢去承認,那段時候是真的難熬啊,緋月是一直跟在顧明姝身邊的,那時候的顧明姝就像是瘋了一樣,經常眼珠血紅的能盯著一個地方盯上一天,就連指甲扣進了自己的手掌心裏麵都沒有痛覺和知覺——打碎顧明姝的最後一點柔軟的還知道憐憫為何物的,就是敕婉的真正出現,原本是活在那張桃花箋裏的,也是活在蕭平凜的心裏的——當然蕭平凜也是偷偷的去見她了,二人好不快活,可是終究顧明姝還是能安慰自己的,沒有關係的,沒有在明麵上,自欺欺人,還可以再勸慰自己一會,還沒有那麽糟糕············實在是太糟糕了,糟糕到所有的事情都要崩盤了——
顧明姝後來在蕭平凜的書房裏麵,發現了蕭平凜親自記下東西的一張紙,那上麵細心的寫著一個女子的身量如何,該穿什麽尺寸的衣裳,應當是為了裁衣用的,可是那尺寸不是她的啊——沒關係,不過是為了給敕婉做幾身玉朝的衣裳罷了,畢竟玉朝裏還是要穿玉朝的衣裳,給外麵民間的那群人做的確是不太符合蕭平凜的眼光和氣度··············
那背麵的,細心的寫了,鳳袍要寬敞一些,否則封後典禮會累人,要怎麽解釋呢?
是要怎麽再騙自己嗎???
這樣得過且過可不行啊,實在是有些太過分了,一點也不像是當初那個懷著滿心的少女春望而來的顧明姝了,沒有一點兒相似的地方了,渾渾噩噩的。
所以這樣得過且過的日子也被打碎了,顧明姝在王府裏麵,發現了一個陌生人,發現了一張寫了不是她穿的衣裳的尺寸的背麵寫了鳳袍的紙,一個不速之客,一張徹底打碎了顧明姝所有自欺欺人的紙,一個被蕭平凜藏的很好,珍惜的跟個寶貝一樣不肯拿出來見人,生怕別人見了起了什麽不好的心思的嬌嬌兒,一張讓顧明姝忽然覺得自己若是真的等到了這樣的結局,恐怕顧氏也是不會搭理她半分的,那她該何去何從?還是在宮中做個不鹹不淡的妃子,貴妃,皇貴妃············鳳袍不是給她的啊!那曾經許給她的,換了個人。
敕婉是真的很好看,連她都不得不讚歎,原來她從小被人誇到大的什麽天姿國色,都比不得麵前的女子。顧明姝第一次裝作無意之間闖入敕婉的小院子的時候,驚歎的看著敕婉,並且和這個毫無設防,看起來也是沒有被蕭平凜告訴任何真實情況的女子,有了短暫的接觸。
灼灼如桃中夭,皎皎如天上月。
還不是到了明麵上了嗎?
可是她最後死的不也是很慘。
瞞不住的。
能以為瞞的了誰啊?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隻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害了自己全族的人滋味如何?
誰都不知道,除了顧明姝和當初為她辦事的,和顧氏,誰都不知道敕婉是怎麽知道蕭平凜要幫助一個衝越國的反賊來害自己全族的消息,誰都不知道敕婉是怎麽能出了王府奔赴衝越國的,誰都不知道敕婉是如何在被蕭平凜藏的那麽好的情況下無聲無息的潛逃出了王府,誰都不知道敕婉是如何能夠從城門出去的,唯一的猜想就是隻有敕婉自己拿了蕭平凜的信物或是什麽,沒有任何人會知道,顧明姝做了什麽。顧明姝沒有做什麽啊?王妃對此事,是一點都不知的。
一概不知的。
甚至不知道有敕婉這個人的。
你說如何能懷疑到王妃的頭上去呢?誰知道啊?被王爺藏的這麽好,王府裏麵誰知道呢?不知道啊。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了,這些小細節,隻會被歸為敕婉自己找到了蕭平凜的信物,或是蕭平凜暴露了什麽,或是根本隻能解釋為湊巧——約莫是敕婉忽然想回自己的家國看看了吧,這些小細節在大事之前都會被掩埋過去的,所以更重要的是——
更沒有誰知道,敕婉是怎麽死的,是如何在蕭平凜吩咐的好好的,要照顧好衝越國敕氏皇族,尤其是敕婉的命令下,和全族的人,死的那般的淒慘。
敕婉是最慘的。顧明姝派去的人深諳如何做事,不會給她痛快,給她下了毒,在身上輕飄飄的捅了幾刀,看著她一點點血流盡死掉,她身上的毒也算是一種奇毒了,不要命,但是折磨人,還是因為血流幹死的,這樣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其實如果可以的話,顧明姝還是更想將她一、刀、一、刀、的活剮了。可惜不行,動作若是真的那麽大的話,就該被人抓住馬腳了,也就不可能這些年來,無人得知了。
唯一有點不好的就是,到底最後撤的匆忙,因為周邊有蕭平凜的人,所以沒有看見敕婉咽下最後一口氣,不過他們的手腳利索,最後傳來的消息也是那般的令人滿意,查不出來,敕氏全族莫名其妙的全都死了,衝越國的篡位者也是個聰明的,知道怎麽選擇最有利於自己,收了顧氏那麽多好處,也不算是虧了,尤其還是這般樂不得的給他解決掉敕氏的皇族的機會,還是有人幫他動手,會妥善的幫他解決好後患,也不會給他惹來麻煩,更不會讓他和蕭平凜的盟約破裂,他最多隻是落個不知,看管不利罷了——畢竟那時候正是烏糟亂的時候,誰能注意到那般仔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