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潮湧(17)
“今日去灑掃宮中不住人的寢殿·········就是那明心宮的時候卻看見···········那個人了!乍眼一看竟然是五六分的相似,皇上從未允許人住在明心宮裏,若是沒猜錯這就是昨個皇上壓著沒有給位分也沒有放出來給人看的········那個女子了。簡直就是那個人············形容再生啊!”那姑姑說的極其不順暢,似乎是說一句話都要停頓好久,能聽出來她語氣中的詫異和驚慌,看向皇後的眼神裏麵帶著深深的擔憂。
皇後本來聽著那老姑姑慢慢的鋪墊說著,倒是也沒覺得是多大的事情,放下隻用了一口的梅花糕,喝口水準備壓壓這股膩歪勁兒,正要放下杯子的時候,緋月見狀要接過皇後手裏的杯子,沒想到卻聽見了明心宮三個字。
聽見了這三個字,主仆二人竟然是都齊齊的愣了一下,杯子就這樣徑直的掉在了桌子上,緋月先反應過來,連忙開始擦拭桌子,怕水淌在皇後的衣服上,可是那水滴滴答答的已經淌到了皇後的衣服上,也不知道是在嘲諷誰的徒勞無功。
明眸風雅,君心長留。
吾心思之,遙寄於婉。
敕婉。
凜寄。
這是皇後顧明姝,第一次知道自己一心一意愛著的夫君原來心中早就是和他人琴瑟和鳴的證據。那時候還在王府,蕭平凜那日不在王府裏,顧明姝有出入王爺書房的權利,本來是去找些東西的,沒想到這一找卻忽然看見蕭平凜向來是都不讓人動的寶貝的不得了的一本書裏麵夾著一張桃花箋,看樣子應是常常拿出來看,邊緣甚至都有些卷起來了,民間一直有言,這桃花箋是有情人之間才用的,淡粉的色澤是那般的嬌俏,那時候顧明姝一頓,決定不去看了,她也沒有要窺探蕭平凜的意思,她愛蕭平凜不假,可是她也知道,王爺是要做大事的人,那就注定不會隻有她一個女人,那些女人,或是因為時局,或是因為其他什麽別的理由,都是權衡的結果,蕭平凜說過的,顧明姝才是他命定之人,有朝一日登臨大寶,顧明姝會是他唯一的皇後。所以顧明姝選擇蒙蔽自己的雙眼,她不信的,再多女人又如何,有姬妾又如何,蕭平凜的心中有她,她也是看過的,蕭平凜對那些女人,的確是比不得的。
可是就是這般她還是忍不住嫉妒,會去下手傷害那些女子腹中無辜的生命——誰讓她的孩子,就那般的沒了呢?小小的一團肉,還沒有見天日呢,就被這王府裏的明爭暗鬥給奪走了活下去的權利。可沒了這個孩子,蕭平凜對她就越發的好了,隻是他有大事在身,所以總是不在王府裏麵,顧明姝猶豫了半晌,仔細一看忽然發現那桃花箋的最上頭,寫著一個‘明’字。顧明姝不是喜歡去亂動蕭平凜東西的人,可是還是忍不住,抽出來了那張桃花箋,滿臉都是緋紅,她以為,那是蕭平凜寫給她的,那是他們之間的·········
敕婉?
不是他們之間的嗎?是他們之間的,隻不過不是她和蕭平凜之間的,是蕭平凜和一個叫敕婉的女人之間的。
顧明姝現在都記得那日,她的血液都凝固,從頭冷到腳,整個人都木掉了的感覺,是那般的絕望,絕望就像海水一樣,瞬間淹沒了她。
她沒了孩子蕭平凜不能時時刻刻陪伴她也就罷了,沒關係的,她可以安慰自己,蕭平凜是為了大事,府裏姬妾那麽多,沒關係的,她可以安慰自己,都是蕭平凜逢場作戲罷了,蕭平凜是那般的愛她,是那般的愛她啊!她好像一個努力安慰自己的人,不知道怎麽渾渾噩噩的還原好了,然後渾渾噩噩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裏,叫人去仔細的查查蕭平凜的行蹤,仔細的去查查一個叫敕婉的女人。
然後她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她現在連自欺欺人的遮羞布都沒有了,因為她從顧氏帶來的絕對忠誠的更是探事的一把手的人,告訴她,蕭平凜經常不在王府很久,那是他策馬而去,去了衝越國,離開了玉京,去見一個人,一個叫敕婉的女子。
顧明姝恍惚都不記得自己當時是如何瘋癲了,好在那個時候,院子裏麵都是她的心腹,她哭鬧了許久,其實說是沒有了孩子滑胎傷身,實際上卻是那之後,總是心情不大好,也見不著蕭平凜人,更是因為猛然知道了這事之後又哭又鬧整個人狀似瘋癲了好幾天,傷心不已,日日睜著眼睛的時候都覺得眼睛十分痛,似乎是睜不開的樣子,一看鏡子裏麵本來好好一雙美眸竟然是腫成了水靈靈的鼓鼓的鈴鐺,又怎麽能將養好身子呢?那會子實在是太難熬了,難熬到就算是顧明姝這種對自己已經算是夠狠心的人也不想想起來,隻覺得那時候是在是什麽都難,實在是覺得什麽都不順眼,本來對著王府裏麵的姬妾可能怨言也是沒有那麽多的,隻是心中偶爾會翻起來酸水,或是看見有人懷孕了或是要生下孩子了——在她之前,顧明姝才會真正的開始動手,才會真正的容不下。
可是誰一開始就是這樣的呢?誰一開始不是好好的,不是滿心的期盼著自己的夫君和自己一心,不是渴望和自己的夫君白頭到老,而不是這般日日活的跟一個毒婦一樣,善妒而又沒有一點良善的模樣,隻知道去嫉妒別人,隻知道自己知道了什麽東西之後在這裏甚至都不敢去親口問一句,隻能在這裏自己黯然傷神,隻能在這裏自己嫉妒的快要瘋掉了。
是的,顧明姝還記得那個時候的她,凡事跟著她從顧氏來的,都忍不住勸慰她,甚至是最後看到幾乎是叫不醒她的時候,還會怒斥她,帶著那般的決心怒斥她,跟豁出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