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注定
“侯爺就是侯爺，身份尊貴，屬下如何想地，又能如何？”
軒轅黎無奈地笑了起來。
果然，這個家夥還是一樣地死腦筋。
“你說說你，長得這麽帥，天賦也不錯，也不缺錢吧？怎麽就生了顆榆木腦袋，難怪一把年紀了還娶不到媳婦。”
周巡因為軒轅黎的話手上一頓，他猶豫了一瞬，隨後卻反問，“那麽爺呢？按照一般的貴族年齡，在爺這個年紀，應該和軒轅瑾和太子那樣孩子能遍地跑了吧，爺為何也遲遲不娶妻。”
“我？”軒轅黎嗤笑了一聲。
周巡因為對方的表情眉頭一皺，“爺不會是想說，你對那些女人不感興趣，這樣的話吧？”
“啊，現在是不感興趣，早年還有些興趣。”軒轅黎笑地一臉風流。
當初年少不懂事的確去那些地方混過一段時間，不過始終在最後一步給止住了。
究其原因的話，如果說是少女時期的楚楠軒影響了自己，那也隻是一小部分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
“喂，周巡，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唐家，一個富可敵國的大世家。
在這一代，一共有兩個少爺，但是所有人卻隻愛乖巧可愛的小少爺。
大少爺雖是大夫人所生，但是大夫人和老爺，隻是互相利用的利益關係罷了，大少爺從誕生的那一刻，就注定是一個會被拋棄的孩子。
世人都說，大夫人清冷端莊，身份高貴，老爺俊美無濤，權勢滔天，是天生的一對，但是兩個人的結合，本身就是一個你情我願的交易關係。
大少爺就是在被眾人遺忘的時候，一個人度過了漫長的歲月，慢慢地成長到了七歲。
那一年，老爺找到了自己的新歡，因為丈夫的背叛，大夫人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離婚。
臨走之時，七歲的孩子赤著腳跑到了大夫人的麵前，一邊哭著一邊喊著媽媽，讓她不要走。
但是大夫人卻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這個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甚至連伸手摸一下他的頭的意思都沒有，隨後毫不猶豫地轉身上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車。
男孩踩在一地細碎的石子追趕了一路，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隨後逐漸放大，將他單薄的衣衫淋濕，浸寒了他的心。
而他的父親，此刻正在床上，和自己的新歡翻雲覆雨，壓根忘記了自己的這個兒子，傭人們看了一眼少爺在雨中可憐的背影，忍不住去向老爺匯報。
但是這一舉動卻惹怒了老爺的新歡。
那一天，失去了母親的他，在雨天淋了雨，還被關在一間麵壁思過的小黑屋裏麵一天一夜。
所有人，他的父親，母親，還有那些傭人們全都忘記了他。
還是廚房裏麵一個廚娘在追趕一條偷了肉的狗才發現了被關在黑屋裏麵奄奄一息的大少爺。
那一晚，他第一次看見他那個父親，踏入了他的房間，耳邊傳來傭人和醫生悉悉率率的說話聲，他聽不見，卻能夠聽見父親磁性動聽的年輕聲音傳入耳畔。
“他怎麽樣了？”
“嗯，沒事就好。”
“照顧好他。”
然後……
然後聲音就消失了。
他想，他這個父親進來的時候，看醫生的次數，應該都比他看得多吧？
那一年，那場感冒和高燒，差點奪走了他的生命，也奪走了他最後一絲對於親情的幻想和渴望。
這個世界上，奢求不到的東西，如果硬要去得到，大概，就隻剩下一身的狼狽和傷痕，就好比像現在的他。
如果不是那條狗，他可能就會被全家就此遺忘，然後變成一具枯骨。
但是他活下來了……
母親走了後的日子，新歡很快就住了進來，在人前對他噓寒問暖，背後卻總是暗地裏欺負折辱他。
他冷笑，嘲諷，不屑。
既然已經不奢望這個父親能夠做些什麽，那麽他根本不屑去和別人爭奪那個不配做父親的男人。
他，不需要！
然後，很快，新歡就懷了孕。
第二年，就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孩子。
討人喜歡的小少爺就這樣誕生了，而他這個大少爺更加像是一個透明人。
在年少不懂事的時候，他常常在想。
既然不愛，為什麽要結合，既然生下了他，為什麽就不能將她像其他孩子一樣撫養。
他討厭像父親那樣薄情寡義，為了利益就可以和別的女人上床的男人，也討厭母親那樣，看似清冷高貴，永遠都高高在上，實則內心比寒冰還要絕情的女人。
更討厭那個入了家門的父親的現任妻子。
兩麵三刀，虛偽做作！
在這樣的豪門家門裏，所有人，都讓他惡心作嘔，每個人都戴著麵具過活。
然後在他十三歲的那年，他終於戳穿了繼母的假麵，讓她自作自受，將自己才五歲的孩子給害死了。
繼母發了瘋一般，在父親麵前原形畢露，父親對她也再無往昔的疼愛，冷漠，殘酷的本性也暴露無遺。
他就站在原地，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然後扔下這個豪門，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裏。
一年之後，道上傳聞，這裏突然出現一個打起架來不要命比瘋狗還要恨，飆起髒話來比起從小在犄角旮旯的小黑巷裏出生的混混還要厲害，臉卻比女人還要白淨漂亮的美麗少年。
短短一年之內，就成為了道上響當當的人物。
但是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卻也沒有人敢招惹他。
故事說到這裏，軒轅黎突然頓住了。
周巡聽見他話音落下，忍不住道：“後來呢？那個少年最後怎麽樣了？”
“什麽最後？”軒轅黎嘴角輕勾，神情淺淡地好像真的像是在講一個無關緊要的有趣故事。
周巡道：“最後，少年有沒有得到父母的懺悔和愛，有沒有過上屬於自己的幸福生活。”
“噗……”聽見周巡的話，軒轅黎忍不住噴笑出聲，“周巡，沒想到你跟爺混這麽久，思想還是這麽單純啊。”
“……”周巡看著笑得歡快的軒轅黎，自己卻無法笑起來，反而是眉頭皺的更深了。
“所以，爺，少年最後還是沒有得到屬於他的愛嗎？”
“當然沒有，你以為這是戲本子嗎？完結美好的大結局，一個人的本性，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軒轅黎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微笑，抬頭看向了洞外的黑幕。
“他一出生，就注定了，一輩子都隻能待在黑漆漆的泥潭裏麵。”
“但屬下還是很想知道，少年最後的結局到底是什麽。”
“為什麽一定想知道結局？”軒轅黎轉頭看向周巡。
周巡想了想，隨後看著軒轅黎道：“因為我覺得，少年無論在他人眼裏是個多麽凶狠可怕的人，但是在他的內心，依然還是那個渴望著被愛，單純又無助的少年。”
“拿爺的話來說，一個人想要改變是很難的，善是如此，惡亦是如此，那麽善良的少年，又怎麽可能會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