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唯獨不能是你
轟的一雙巨響，土地直接被炸了開來，露出了裏麵金絲楠木的棺材。
楚楠軒又扔了一顆，棺材再度炸了開來。
楚楠軒走上前一看，頓時笑了，“父親大人，您不來看看嗎？”
楚刑身軀一震，瞪大了眼眸，顫抖著身體上前，卻看見棺材裏麵空無一人，別說屍體，連個蚊子都沒有。
“為……為什麽……”
“這還用得著問嗎。”楚楠軒冷笑一聲，“屍體被人帶走了。”
當年這麽多人看著，穆慈不可能是假死，她是真的死了，還被下葬了。
帶走屍體有什麽用？
楚楠軒眉頭深鎖，感覺事情越來越玄乎了。
既然已經知道了結果，楚楠軒也不想和楚刑這個老頭待在一起，任由他氣急敗壞地站在原地撓著自己，轉身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楚楠軒看了一眼海天相接的海麵，太陽從東方升起，西方落下。
從這個角度看去，海綿已經隱隱泛出了一點光亮，月色的光也漸漸消散。
楚楠軒一路走來，沒有任何人阻止她，船上的人都對她恭敬有加。
楚楠軒看著這艘遼闊的船艙，這是一個可以足以容納整個帝國的存在。
能造出這種東西的人，這個世界上，也許隻有他一個人了吧。
楚楠軒走到正中央，就被一陣茶香味給吸引了。
一眼就看見了一身青衫的頎長身影坐在了正中央，從這個角度，能夠更好地看見海天相接的水漫，泛著淺淺的白，波光粼粼……
而眼前的景，卻不及眼前的男人，溫潤清雅，盈盈亮澤，都匯聚在他的身上。
他還是笑看著自己，眼神溫潤柔情，讓她忍不住心軟軟的，忍不住想靠近他……
曾經有過很長一段時間，她就隻敢這樣遠遠地站在暗處，偷偷看著他。
這樣一段距離，明明她跑幾步就能夠輕易追上，卻始終讓她連碰他一片衣角都覺得是一種褻瀆。
此刻再度去看，依然是這樣的距離，依然是一樣的兩人。
沐雲帆看著眼前越發絕色豔美的女子，輕聲開口道：“軒兒，過來。”
楚楠軒抿了抿唇，還是主動上前，在沐司白對麵跪坐而下。
茶香嫋嫋，浮起來的整齊將他的身影熏蒸地帶起一絲絲迷幻。
沐司白嘴角的笑容深了，伸手給她倒茶水，“這是你最喜歡的。”
說完，就將茶水推到楚楠軒的麵前。
楚楠軒垂眸看著眼前的茶水，茶水清澈，呈現淡淡的琥珀色，上麵飄著一片青色茶葉，散發著陣陣清香。
曾經她喝過一次他泡的茶，也是那一次，讓她徹底愛上了茶這個東西。
她喝過很多茶，好的差的不勝枚舉，然而再頂級的茶葉，都比不過經過他手配置的茶水。
沒有人知道，她有多喜歡喝他泡的茶，因為一個人，愛上一樣東西，因為一個人，去改變自己。
沒有沐司白，就沒有今天的楚楠軒。
可是……
楚楠軒盯著眼前的茶水，遲遲未動。
沐司白見她隻是看著茶水遲遲未動，便開口道：“怎麽了軒兒？你不是最喜歡師傅泡的茶了嗎？”
“它還是很香，我想味道也會和以前一模一樣。”
楚楠軒抬起了眸子，看向沐司白，水汽氤氳下，兩人都看不清對方眼中的光芒。
“可是，再美好的事物，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偶爾嚐到一次，就去貪戀的話，我是不是就太貪心了。”
“軒兒……”
沐司白手上的動作一頓，嘴角的笑容也有一瞬間的呆滯。
楚楠軒的笑容卻越來越大，眼中卻氤氳著層層的淚光，讓她越發看不清眼前的男人。
“師父，還記得我再次見到你的時候嗎？當時你碰我的時候，我下意識地躲開，你知道我內心在想什麽嗎。”
“我在害怕。”楚楠軒伸手揮開了眼前溫熱的霧氣，霧氣沾染上了她冰涼的手，才讓她痛苦的內心有了那麽一絲緩和。
“可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害怕，為什麽要怕你，你是我師父，是我最敬愛的人，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那是一種本能。”
“一種生物對於危險事物的本能，你讓我覺得危險。”
沐司白終於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淺聲道：“你想起來了……”
“全部。”楚楠軒緊握了放在腿上的手。
“那你一定，很恨我吧……”沐司白看著她豔美的臉龐，神色依然溫潤，放在案前的手卻緊緊地扣住了桌麵。
“不。”楚楠軒卻搖了搖頭，火終於熄滅了，蒸汽逐漸消散，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沐司白看見了她眼中的淚，看見了她的痛苦掙紮。
“我有什麽資格去恨你，沒有的，一點都沒有的……”楚楠軒不斷地搖著頭。
“我不在意別人怎麽想我，一點都不在意。”
“若能避開猛烈的狂喜，自然不會有悲傷來襲，傷我最深的人，原來不是別人，而是你。”
他從黑暗中帶著光明向她走來，又從黑暗中帶著光明離她而去。
全世界的人，都在逼她做自己最不想做的事情。
她走投無路，避無可避。
可那些人之中，唯獨不能是他。
“我隻是想當個普通的女孩子啊……”
就在這時，頭頂落下一隻溫暖的手，楚楠軒抬頭，就對上了沐司白一雙溫潤的眼眸。
和平日裏的溫潤不同，此刻的沐司白，眉頭深鎖。
他看著眼前淚流滿麵的女子，像隻被扔掉的，濕漉漉的小貓兒。
當初他在巷子裏麵撿到她的時候，她也是這個樣子的。
弱小可憐，一雙眼睛卻堅韌倔強，好像急起來的時候，能夠撓你一爪子。
沐司白什麽都不管了，隻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失控過。
楚楠軒愣愣地看著頭頂的天際，眼前群星漸淡，在日暮將近的時候，天空會出現流霞般的顏色，稱著眼前的星河，美不勝收。
然而她卻什麽都看不見。
眼中的懷抱很溫暖。
從前，他就經常這樣抱著自己，施舍也好，憐惜也罷。
那個時候的自己，會將頭羞澀地埋在他的頸窩，大膽的時候還會喊他名字。
“這麽大人了，還怕打雷嗎？”
“以後害怕了，就來師父這吧，師父陪著你。”
“以後長成大姑娘了，可要自己一個人睡了哦。”
過去的聲音縈繞在耳畔，仿佛昨日才發生過，然而此刻，她卻感覺身體陣陣發寒。
“放開我。”楚楠軒吸了一口氣，冷聲開口道：“我已經夠了。”
感受到摟著自己的身軀一震，楚楠軒卻還是毅然決然地伸手，推開了他。
沐司白猝不及防，身子被她推地往後一退，仰躺在了地上。
楚楠軒也是微微一愣，沒想到這麽輕易就推開了。
看著他纖塵不染的青色長袍鋪散在地上，雖然沒髒，但到底還是碰到了地，楚楠軒心裏突然就很痛快。
突然很想很想很想，將他按在泥地裏麵，將那似乎永遠都不會髒的袍子給弄得髒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