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我沒怪你們

  沐雲帆被說地啞口無言，連跟著軒轅瑾這麽久的他都察覺不出來，更何況是事不關己的軒轅黎呢。


  軒轅黎說完，就對著沐雲帆伸出了手，“清醒夠了吧？上來吧。”


  沐雲帆沒有握軒轅黎的手，而是自己遊了上來，因為泡了太久，手指都已經發白了。


  他卻不管這些，默默地跟在了軒轅黎的身後。


  軒轅黎看著終於恢複正常的他，嘴角微勾。


  本以為兩人會這樣相對無言地走完這一路，但是沐雲帆卻破天荒地開口了，“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楚楠軒嗎？”


  “擔心也沒有用。”軒轅黎的回答倒是幹脆，他抬頭看向頭頂的繁星，此刻月亮終於出來了，雖不是滿月，卻也清亮耀眼，“沐雲帆，你知道嗎，月亮，其實不是天空中最大的星星，相反，它本身，枯燥又渺小，但是在人類的眼中，它就是黑夜中最明亮的，也是最大的一顆星星。”


  說著，他伸手做了一個圓形將月亮禁錮在自己的視線中，“人類，就是這樣的啊，這樣地渺小，他們渴望光芒，渴望力量，就算是滿目瘡痍，也依然會孜孜不倦地去追尋心目中的光，而有些人，注定是他人心中的不滅的明燈，雖然微弱，卻能讓在黑夜中迷路的人，看見了她，便有了期盼，有了希望，而她，就是這樣的存在。”


  軒轅黎看向了沐雲帆，眼中帶著笑，“能夠帶給別人期待和希望的人，怎麽可能會被輕易打敗呢？”


  他不是不擔心她，而是太了解她了。


  楚楠軒的真麵目是什麽樣的，他再清楚不過了，把她逼急了，沒有一個人能全身而退，當年那些人的下場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不回來，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她目前還不想回來。


  沐雲帆不了解楚楠軒，他聽著軒轅黎的話，有些好奇，“你為何如此信任她？要知道，她現在可是一點靈力都沒有。”


  “靈力這種東西，對於你們這些修士來說可能是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但是我們不一樣。”軒轅黎笑了笑，“至於原因，以後你就會懂了。”


  沐雲帆不再言語，他越來越看不懂身邊的人了。


  軒轅黎，軒轅瑾，楚楠軒，一個都看不懂。


  但是他們每一個人，都比他要更加堅強，不隻是實力上的強大，更是心性上的強大。


  兩人一路前行，再無一人言語，兩人就這樣心思各異地走了許久，直到軒轅黎到達侯府，沐雲帆則是得回瑾王府，還有半條街的距離。


  就在沐雲帆打算轉身離去之時，軒轅黎叫住了他，“等一下，差點忘了。”


  軒轅黎從自己的腰間取出一個東西遞給了沐雲帆，沐雲帆攤開手心，隻見掌心躺著一顆精致小巧的劍穗，先是圓潤的紅色貓眼石，晶瑩剔透，隻用一根黑繩串了一根黑色的流蘇，流蘇的尾端還灑著金色的細粉，在月光下煥發著流光溢彩的光芒。


  這是彩霞粉，受到光照就會煥發出流光溢彩的色彩，在權貴間極為盛行，很多公子哥都喜歡拿他的來裝點自己的劍鞘或者武器上麵，灑上一種彩霞紫獸的鮮血，再將翅膀上麵的羽毛磨成粉撒上去，就成了現在這樣。


  製作工藝繁雜，價格極為昂貴，是藥閣發明的產品，一度是有價無市的存在。


  沐雲帆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東西不便宜，從中間的貓眼石，到下麵的綢雲流蘇，還有那層彩霞粉。


  “這是……”沐雲帆並沒有收下的東西，而是看向了軒轅黎，“你給我這個東西幹什麽？”


  軒轅黎開口道：“我哪能給你啊？這種女兒家才會的手工活，爺才不會呢。


  他看著沐雲帆，見他神色怪異，便解釋了一句，“是韻兒給你的，你當她真不要你呢？他連後天是你的生辰這事都記得，這次出宮就是為了來陪你，你卻騙了她，還想把她趕走，她能不傷心嗎。”


  軒轅黎說完，有些難受地開口道：“哎……你們這些家夥，酸不拉幾的，喜歡就去爭取，什麽身份，什麽天賦，那都是狗屁，真不知道你們這個世界的人腦子裏麵在想什麽。”


  這個大陸推崇強者為尊，其實這也沒什麽，弱肉強食，本身就是世界的法則。


  但是同樣的，等級和血脈也分地過於清晰。


  繼承了神獸血脈的人，注定擁有了極高的天賦，一路注定前途無量。


  但是血脈越少的人，天賦也就越低，低天賦的人，注定隻能碌碌無為，一生坎坷。


  別人能輕而易舉得到的東西，你一輩子都無法得到，注意了，是無論花費多少努力，都無法得到，因為你沒天賦，就注定會被打上平凡人，失敗者的標簽。


  同時，貴族製度也極為森嚴。


  他做了這麽多年的官，在大理寺待了這麽久，曾經親眼見過那些平民被貴族欺壓，親眼看見有能力的召喚師靠著自己的獨特能力肆意妄為，在他管轄之前，西陵雖然富有，但是貧富差距特別大。


  在那些人之中，有些是他能抓的，有些，是他不能抓的。


  直到那個時候，軒轅黎才明白了，他這樣的人，真的挺適合當官的。


  而且要當，就要當殘忍無度的酷吏。


  討好皇帝，提升實力，進獻良策，他一步步取得了皇帝的信任，讓他當自己堅強的後盾，該抓的，該殺的，不管身份，不論實力，一個都不會放過。


  漸漸地，他辦差的效率也越來越好，皇帝對他日漸滿意，但是朝堂之中，所有的貪官都看他不順心，但是沒有一個人敢當著他的麵發作。


  比起虛以為蛇，他更喜歡，讓那些人懼怕他。


  小閻王的名聲，也就這樣傳開來了。


  軒轅黎想到這，笑了笑，“你就收下吧，現在的女兒家就喜歡你這樣的，這幾天你就跟著爺，爺帶你去長長見識。”


  未等沐雲帆開口答應，軒轅黎就轉身關上了大門。


  沐雲帆看著手上的劍穗，心情複雜又酸澀。


  忍下眼中的淚意，沐雲帆最後將眼淚逼近眼裏，他抬眼看向了升在中空的月亮，眼神朦朧，“爹，娘，我遇到了一個傻姑娘，她真的挺傻的，可是很美，很乖，很優秀，我很想就這樣遠遠地看著她，保護她，真的隻是，看看就已經很好了……”


  沐雲帆有些失魂落魄地道：“我沒怪你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們，我隻是……隻是……”


  他隻是，太難過罷了。


  軒轅黎關上了門其實並未離開，而是貼著門站了許久，沐雲帆說的話，盡數落入他的耳中。


  “沒怪過嗎……”軒轅黎喃喃自語，抬眼望向上方同一輪月，清澈的星眸，此刻好似蒙上了一層迷霧，“還真是心胸豁達啊，如果是我，我一定恨他們一輩子。”


  恨一輩子，記一輩子。


  他搖了搖頭，起身離開了。


  府內，周巡早已經等候已久，見軒轅黎終於從宮內出來了，立刻迎了上去，“侯爺，您終於回來了，屬下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