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醒酒

  “等我將她帶回來,不管結局如何,我都尊重你們的選擇。”


  軒轅瑾扔下這句話以後,就走了,沐雲帆想攔都攔不住,因為軒轅瑾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等他從剛剛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的時候,軒轅瑾已經消失不見了。


  “瑾!瑾!到底發生了什麽!你說清楚啊!”沐雲帆急地在原地大喊,心口跳地飛快。


  一股極度不安的預感傳入心間,讓沐雲帆渾身發冷,軒轅瑾剛剛的那個笑容,太可怕了。


  那不是他會做出來的事情!

  沐雲帆直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但是他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讓他心口火燒火燎地難受。


  他站在原地跳腳了半天,他知道軒轅瑾在這一年時間裏麵,實力又突飛猛進了許多,早已經達到了他再也無法企及的高度,從剛剛他的身手就已經看得出來。


  他追不上他,也阻止不了他……


  最後,沐雲帆頹廢地倒在了地上,眼眶濕潤,“瑾……你到底,經曆了什麽啊。”


  為什麽一個人,可以如此強大,如此地隱忍,隱忍地,讓人覺得,他是沒有弱點的。


  這樣活著的人,那該多痛苦啊……


  “軒轅瑾!”沐雲帆嘶吼地喊了出來,他捂住自己的臉,淚水無聲地流淌而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這輩子,隻哭過兩次,第一次,他抱著爹娘倒在血泊中的屍體,哭地撕心裂肺。


  第二次,便是這一次。


  軒轅黎出宮了的時候,天色早已經黑了,夜幕降臨,天上的繁星點點閃爍著,點綴著暗無邊際的天幕,月亮的光芒反而被這天幕所掩蓋了,他看著天幕,眼眸深邃。


  一雙星眸,不笑的時候,清雅又有神,仿佛蒼翠的竹葉,落入潺潺流動的溪水間,那般清澈,那般靈動。


  楚楠軒常常說,他有一雙,世界上最幹淨的眼睛,每次看見的時候,內心就好像被洗濯了一般。


  她以前常常說,和師傅,還有他在一起的時候,是她最開心,也是最舒服的時候。


  讓她感覺自己仿佛被救贖了一般。


  她一直說,一直說,說地他都差點信了。


  熟不知,那個被救贖的人,其實是他們。


  她救贖了那麽多的人,卻救不了自己。


  原諒了那麽多的人,卻原諒不了自己。


  與其這樣……


  沐司白的話在耳邊徘徊,“與其這樣,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沒有發生過,忘卻,比起回憶,更能讓她幸福。”


  人世間,真的有很多無可奈何,真正肆意瀟灑的人,從來不會像他們這樣。


  軒轅黎自嘲一笑,再度轉身,早已經恢複了先前那般玩世不恭的笑意,誰知剛剛才踏出一步,就踩到了一軟踏踏的東西,頓時嚇了一跳。


  古代的夜路可不比現代的都市,西陵什麽都好,就是有宵禁,晚上也沒那熱熱鬧鬧的夜市。


  最偏僻的地方也還能有幾個夜燈照一照,不會感覺瞎子摸黑似的,這邊可就隻有城牆上那個散發著微弱光芒的紅燈籠,路邊更是一片漆黑,要不是他夜視能力不錯,一般人是不會在晚上出來瞎逛的。


  他曾經也像皇帝說了很多次,取消宵禁,開個夜市什麽的,這樣還能發展酒吧和秦樓楚館的生意,夜間小吃什麽的,賺地鈔票可是大把大把地,夜市的稅收可是一大筆錢,這樣還能充盈國庫。


  皇帝開始也有一些心動,但是還沒計劃多久,麻煩事就一件又一件地接踵而至,讓他們根本猝不及防。


  剛剛以為他出了點神,就沒注意腳下,沒想到一腳就踩到了不同尋常的東西。


  話說回來,這個世界上,可是有鬼這種東西的,雖然少,但是是真的存在的。


  軒轅黎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雖然不怕,不過還是覺得自己倒黴,“什麽小鬼,敢來打擾爺的道!是不是不想活了!”


  軒轅黎說完,上前就想看看是什麽小鬼敢來嚇自己,借著投射下來的微弱月光,軒轅黎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人,眼前的表情頓時精彩了起來,“沐雲帆?你大晚上地不睡覺躺在街上裝鬼幹什麽?”


  軒轅黎臉上的黑線簡直可以和現在的黑夜相提並論了。


  再走近一點,他就發現地上好多的酒瓶子,全都是空了的,再走近一點,他才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味,熏地他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好家夥。”軒轅黎撩起自己的袍角蹲下去,銀色的袍子在月色下熠熠生輝,卻抵不住他眼中的黑線,他隨手抓起一個瓶子一聞,全都是烈酒。


  “這樣子喝法,是個人都頂不住啊,沐雲帆你不要命了?”軒轅黎說著,伸手去拉,“趕緊起來,大半夜的,要不是爺膽子大,尋常人看見你這幅樣子,指不定還以為是鬼呢。”


  “放開我!”誰想到沐雲帆這小子還醒著,狠狠地甩開了軒轅黎的手,樣子倔強地很。


  軒轅黎嗬了一聲,“怎麽了?韻兒不理你了,就在這裏借酒消愁了?”


  沐雲帆好像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他略微轉頭,就看見了軒轅黎一張清雋俊雅的臉龐,這張臉,除了軒轅瑾和沐司白以外,應該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了。


  就算喝醉了也能看出來這是誰,沐雲帆冷笑一聲,道:“你還跟我提韻兒幹什麽?不是你說我是臭男人嗎?”


  軒轅黎卻被沐雲帆這幅幼稚的樣子給逗樂了,半是認真半開玩笑地說:“男人,哪有不臭的?要不然那些女人老說臭男人,臭男人的,你懂個屁。”


  他說著,再度伸手去拉沐雲帆,嘴裏念叨著,“快點起來吧,你瞧瞧你這一身的酒味,真的要變成臭男人了,讓韻兒看見還不嫌棄死。”


  古人的烈酒總是一股子燒酒味,又辣又嗆鼻,軒轅黎雖然以前偶爾喜歡出去鬼混,喝的酒雖然度數也很高,那股子味道卻不會像現在這樣。


  他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頭,卻還是堅持去拉沐雲帆,這一回,沐雲帆沒有推開對方,任由軒轅黎架著自己,他低垂著頭,悶悶出聲,“臭不臭又有什麽關係呢,反正我也配不上她。”


  軒轅黎架著沐雲帆走在路上,沐雲帆好像話匣子打開了一樣,說個不停,“軒轅黎,我真的好羨慕你,有美滿的家庭,高貴的出生,可以不顧及任何人的目光,不懼怕任何的流言蜚語,可以活地肆意瀟灑。”


  軒轅黎默默地聽著,聽見他這句話的時候,他嘴角忍不住發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這個世界上,哪個人不是命運的走狗,真正的瀟灑的,又能有幾個。”


  也不知道沐雲帆有沒有聽進去,隻聽見他支吾了一聲,半晌才道:“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


  “我天賦沒有你們好,你們很輕鬆就能修煉出來的成果,我卻要付出雙倍甚至更多的努力,爹娘在時,我被人恥笑是未婚先孕的私生子,爹娘走時,我就是一個爹不親娘不愛的私生子,站在耀眼的瑾王身邊,永遠都也隻能是一個可笑的陪襯。”說到這裏,沐雲帆笑出了聲,笑容大多卻是苦澀,“這樣的我,拿什麽去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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