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猶豫和選擇
如果開始的時候會覺得心情平靜的話，那麽之後的三天裏麵，每一天都是煎熬。
不知道自己吃的是早飯還是午飯，不知道自己過的是白天還是黑影，而有了手銬以後，四肢無法伸展會逐漸僵硬，以及，困了累了的時候，不能靠在牆上休息，因為右上方的監控，時時刻刻都有人在監視你的一舉一動。
不知道自己吃的是早飯還是午飯，不知道自己過的是白天還是黑影，而有了手銬以後，四肢無法伸展會逐漸僵硬，以及，困了累了的時候，不能靠在牆上休息，因為右上方的監控，時時刻刻都有人在監視你的一舉一動。
哪怕是睡覺的時候，也無法安睡，因為犯人無法將雙腿伸直，一直蜷縮著。
周圍空無一人的時候，人就容易胡思亂想。
她的心境由開始的平靜，轉而變成了混亂，難堪，黑暗，一幕幕慘不忍睹的畫麵越入腦海。
“現在家裏就剩你一個了，你可真是個災星，克死了自己爸媽。”
“從現在開始，你的姑媽就是你的監護人，在你成年之前，你父母手下的財產由你姑媽代為保管。”
“成年？不，她沒機會成年了。”
“軒兒，難受嗎？如果難受的話，就簽了它，簽了，就有東西吃了，再過三天，可是會死的啊。”
“去！抓住她！果然是狐媚子轉世，你以為在外麵勾搭的那些男人能幫你嗎？將她抓回來將文件簽了，她就是你們的了。”
“爹地，媽咪……”少女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無聲地哭泣了起來，好難受……
“為什麽要扔下我一個人。”
為什麽周圍沒有聲音，為什麽身體這麽沉重，好累好累……
她到底犯了什麽錯，為什麽上天要這樣懲罰自己。
“爹地媽咪又要走了嗎？”
“是啊，軒兒乖乖地待在家裏，爹地媽咪很快就回來了，等爹地回來，給軒兒帶禮物好不好？”
“好！”少女的笑容燦爛又乖巧，“那你們要快點回來哦。”
她其實不想要禮物，她想他們多陪陪她。
兩人慈愛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這才轉身離去。
他們臨走之前，明明還對著自己笑，她明明這麽乖，乖乖地在家等著他們帶禮物回來，但是等來的，卻是他們發生意外，再也回不來的噩耗。
如果……如果當初，她不乖一點，留下他們呢？
是不是結局就不一樣了。
是啊……
我幹嘛要這麽乖？為什麽要扮成那樣虛假又憂傷的乖乖女？明明心裏這麽痛苦，明明心裏想要自私地留下他們，明明……
對了，她明明，一點也不乖的。
少女睜開了眼睛。
微弱的光芒從四周的夾縫中投射進來，她微微轉頭，看見了牆角邊上的血跡。
這個高度，微微彎身就能夠抵到額頭。
那些血跡，應該就是過去的犯人精神崩潰而用頭部撞擊所形成的。
少女看著看著，嘴角就突然勾起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贖罪，然後出去。
原來她贖的，不是那三個人的罪。
而是自己的罪。
殺了人以後，應該會後悔，會有愧疚感吧？
但是她沒有，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感。
可是內心為何會這麽痛苦？
不是她的遭遇多麽悲慘，不是被掠奪了一切的不甘，也不是對那些人的恨意。
不，這些都不是。
那是因為……
對於間接害死父母的愧疚感……
如果當初，自己能夠留下他們，是不是結局就會不一樣了？爸媽就不會死，也不會讓那些人有機可乘。
一直以來在父母麵前裝作大度又乖巧的自己，一直以來，懦弱又脆弱的自己。
她的愚蠢和自以為是，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少女的淚水無聲地滑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軒兒真乖。”
“軒兒，等我們回來。”
“軒兒，為夫想你了……”
是誰？
突然，一道陌生的聲音湧入腦海之中。
她睜開淚眼朦朧的淚，眼前卻依然一片漆黑。
她有些失落地閉上了眼睛，將自己蜷縮地更小了。
然而還沒當她多加深思，那道聲音再度傳來，“軒兒，有為夫在，你什麽都不用怕。”
隨即頭頂附上一雙溫暖的大手，帶著粗糲又溫暖的氣息，“軒兒，我在這裏……”
“好溫暖……”
全身冰冷的氣息好像全都消失了，整個人好像沐浴在一片溫暖的海洋裏麵。
“什麽嘛，明明不喜歡笑的，為什麽卻有這麽溫暖的體溫，讓人留戀，讓人不舍得離開。”
等一下，她為什麽會知道那個人不喜歡笑？
不過，似乎還有另外一道聲音，那道聲音很暖很暖。
“軒兒，明天你就要嫁給為夫了哦，然後，我就帶你回家好不好。”
回我自己真正的家。
淚水無聲地滑落，一直順著眼角劃入喉嚨之間，帶著苦澀，然而少女的嘴角卻已經勾了起來。
原來……
她不是孤單一個人啊。
她心裏一直有那麽一個人。
“軒兒，看見真正的我，你還會愛我嗎？”
“傻瓜，怎麽會這樣認為呢？我愛你，好愛好愛你，魘，我已經全都想起來了，不管我多麽不堪，你也會再次擁抱我，然後帶我回家的，對吧。”
是的，全部，想起來了。
少女睜開了眼睛，眼前的場景陡然變換，眼前的黑影再度出現，帶著一雙墨綠色，野獸一般的獸眸，“沒想到你竟然通過了考驗，我還以為，我又能吞掉一個人呢。”
考驗失敗了的失敗者，就會被獸?裏麵的寄生獸吞掉。
“原來，這就是獸?的秘密。”楚楠軒開口，目光平靜地看著對方。
難怪，這東西這麽強大，千百年來，傳聞很多，記載卻很少，不是他人不想擁有，而是根本擁有不起。
所謂的聖宮血脈，也隻不過是為了替這個怪物而製造食物的可憐人罷了。
獸?所製造出來的環境，會讓人連靈魂都一並被剝離出來，若是心智一旦不堅定，就會被吞噬掉，永遠沉浸在那無邊無際的心靈苦海裏麵，永遠得不到解脫。
“你吞了那人，會怎麽樣？”
“我找了許許多多的身體，你娘的身體是最和我心意的，然而，她卻不識好歹，將一身修為盡數廢掉，卻是為了保全你。”黑影再度桀桀怪笑了起來，“不過沒關係，你的身體，讓我更加滿意。”
楚楠軒冷笑，“你覺得你有機會嗎？”
“有沒有機會，你娘沒有告訴你嗎？”
“我娘早就死了。”楚楠軒的聲音更冷了，她的身上，有了一種過去所不曾有過的氣息。
對方的眸子微微眯起，再度笑了起來，“是啊，早就死了。”
楚楠軒注視著對方，良久未開口，似乎是在思索，又似乎隻是在發呆。
在楚楠軒注視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注視著楚楠軒，隻見他認真地打量著對方，看了許久，才道：“你的樣子，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