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可怕的答案
黑拓扶蘭鈴起來，兩個人站得遠遠的。
蘭鈴向隔壁拋去詢問的眼神，畢竟年紀還小，又打小被選中加入到aoki俱樂部，沒日沒夜地訓練，所以對很多事情都處在懵懂的狀態。
在她看來，不就是一個進化人嗎？
域界裏多如牛毛，每天都不知道要在各類房間裏死掉多少個。她也挺愛看直播的，用來在訓練間隙解悶。最喜歡養成和競技類，可惜大多數進化人都撐不到遊戲結束。
黑拓和她不一樣。
他看看蘭鈴，知道她可能很難感同身受，於是隻低聲說了句，“沒事，她就是比賽緊張。”
蘭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當我傻呢？
這時，唐逆轉身看過來，她隨即恢複一張笑臉，“我們走吧！”說著，後背又是一陣火辣辣鑽心的疼，立馬齜了齜牙。
唐逆看上去神色平靜，仿佛剛才的失態隻不過是比賽勞累所產生的一場幻覺，她點點頭，走過去，環顧四周，“這裏不宜久留，我們先找個隱蔽的地方，讓蘭鈴把傷養一養吧”
就這點時間，蘭鈴的褲子後麵已經被血水浸透了，後背為了養傷，所以沒有披衣服，一個個紅色的斑點觸目驚心。
黑拓正有此意，但是剛點完頭，就有些為難地皺了皺眉頭，黑黝黝的臉，竟然悄悄紅了。
蘭鈴一臉好笑地看著他，“喂！想什麽呢？我自己能走！”
說著，就推開他，自己往前蹭了一步，結果差點摔倒。
黑拓不敢去看她的後麵，扭著腦袋別扭地伸了伸手，還好唐逆已經一把將人扶住了，“我攙著你，趕緊走吧。”
蘭鈴這才收起玩鬧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唐逆，見她看起來和一開始沒什麽兩樣，於是放心地往她身上一靠。
黑拓已經走出了老遠。
路過那個怪物腦袋的時候，唐逆本想目不斜視地走過，但腳步卻還是一頓，最後竭力平複了一下心情，扶著蘭鈴離開了。
蘭鈴張了張嘴，在黑拓的眼神示意下，沒說話。
那個焦黑的人影一動不動地倒在一片廢墟裏，孤獨地看著前方。
兩個人的側臉相錯的瞬間，唐逆將眼簾一垂，掩蓋住了從眼底流露出的哀傷。
三個人回到鐵籠區域。
“這地方真夠壓抑的。”走了一會兒，蘭鈴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這片區域和之前的有些區別，鐵籠要相對大些，但也僅僅是足夠人站直了通過，像黑拓這種身材格外高大的，還是需要歪著腦袋。
這裏的生活氣息要更濃鬱一些。
地上有很多堆砌的空罐頭，還有髒兮兮的被褥和枕頭，偶爾還能看到鐵絲網上掛著幾件破破爛爛的衣服。
那些衣服已經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唐逆路過的時候，聞到一股濃烈的酸臭味，於是側過身，盡量避免碰到。
這裏的環境實在太過惡劣，黑拓幾次停下來，用眼神詢問可不可以的時候，看到後麵兩個女生的表情，都非常自覺地轉回身，繼續往前走。
蘭鈴長這麽大，真是沒見過這樣的地方。
髒汙，黑臭，充滿著苟延殘喘的氣息。
走著走著，唐逆的目光忽然被旁邊黑暗中，破棉絮下藏著的什麽東西吸引了。
那堆棉絮疊得很整齊，在這裏髒亂的情況下顯得格外突兀，但奇怪的是，正中央的位置鼓鼓囊囊的，裏麵似乎塞了什麽東西。棉絮正前方，則擺著一個罐子，裏麵插了一根筷子。
蘭鈴跟著看過去。黑拓走了幾步，發現後麵沒聲音了，扭頭就見後麵兩人神色古怪，於是也順著看過去。
這奇怪的造型讓三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唐逆直勾勾地盯著棉絮中間鼓起的地方，眼神有些銳利。
黑拓走過去，蹲在旁邊，伸手輕輕掀開看了眼，隨即又放下，走回來拉著她們兩個就走，“走了。”
蘭鈴先是臉色一變，緊接著就扭開腦袋，去拉唐逆，“走了，溫心。”
唐逆被拉得一個踉蹌，跌跌撞撞地走出了籠子。
那是一具非常非常小的屍骨，還被擺成還蜷縮在母親體內的姿勢。應該是剛出生就走了。
這一發現，三個人突然察覺，其實周圍有許多這樣的破棉絮堆，有些甚至已經被人踢散了，小小的屍骨散落一地，可以看到隻有成年人手指長的腿骨。
“這也太多了吧？”蘭鈴小聲嘀咕了一句。
心裏對此的震驚已經蓋過了後背的傷痛。
“流沙城已經建了幾百年……”黑拓在前麵說，背脊看起來有些僵硬。
唐逆說，“這些屍骨，看起來都很新。”
沒錯。很新。
“不光是這樣，你們看，”她走到一具散亂的屍骨前麵，蹲下身，拿起一根細小的骨頭，“這應該是股骨，但是在這裏卻多了一部分。”
在俱樂部，人體構造是必修課程。
蘭鈴蹲不下去，隻能伸長脖子看，“好奇怪的樣子。”
黑拓站在不遠處，盯著唐逆手裏的骨頭默不出聲。
“……可是這也不致命啊！”蘭鈴疑惑地說。
一道光束照在唐逆臉上，她的目光慢慢轉向黑拓，透著寒意和幾分逼迫，“黑拓，你說這裏的進化人，都是怎麽補充生命值的？”
他的臉幾乎埋在陰影裏，嘴唇緊緊抿著。
他常年混跡在地下競技場，的確見過一些從流沙城內被販賣到第九區黑市的進化人。
當然了，也和其中幾個聊過。
蘭鈴一臉莫名其妙，心想怎麽突然跳到這個問題上來了？轉念一想，忽然瞪大了眼睛，隻覺得一股寒氣蹭地竄上了背脊！
唐逆已經得到了答案。
她低下頭，輕輕放下手裏的骨頭，把地上的一堆白骨慢慢收回到棉絮上麵，工整地擺好。
她的神情很執拗，原本柔和的臉部線條緊繃，連手都在顫抖。
“這並不是全部。”黑拓忽然開口說了一句，但顯得如此無力。
蘭鈴難以置信地看向周圍，渾身發冷。
這裏是僅僅和第九區一牆之隔的流沙城。
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各大直播平台上。
人們盯著昏暗的屏幕，和旁邊的人對此議論紛紛。
有的麵露不屑，有的麵露厭惡。
隻有極少一部分人，表達了另外的看法，但是立刻被平台的自查係統找到，予以封號處理。
［好殘忍啊……不忍直視……］
［臥槽，居然真的有這種事情發生！］
［早就聽說第九區都是一群變了異的臭蟲，臭蟲就是臭蟲……］
［但是，你們不覺得這些人也很可憐啊，其實隻是為了生存啊！］
［你們想想吧！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流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