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喪心病狂
唐逆原本就被屋內的景象弄得心底發怵,這一下瞬間整個頭皮都麻了,嚇得差點原地一個起跳。
那隻眼睛灰白渾濁,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皮向下耷拉著,散發陰冷的氣息。
兩人對視片刻,那隻眼睛忽然一閃,消失不見,露出後麵椅子上那張死氣沉沉的臉。
緊接著,屋門被人打開,那老漢佝僂著從裏麵衝出來,手裏緊緊握著把刀,蒼老的臉上皺紋揪成一團,滿是狠獰。
靳洛炎神色沉著,還未等人靠近,就見他胸前銀光一閃。
一條九尾銀蛇一躍而出,撲到老漢麵前,一條尾巴勾住對方的脖子,毫不客氣,將人用力拽回了屋內!
唐逆恍惚間,仿佛看見老漢脫眶的眼珠子在門邊一閃而過。
……真是靈隨主啊!
靳洛炎早就對諾紋的手段見怪不怪,拉著唐逆,兩人緊隨其後衝進去。
屋內在一陣乒零乓啷,鍋碗瓢盆胡亂飛射之後,瞬間被諾紋收拾妥貼。
那老漢、他的婆娘還有兒子兒媳,各自被一條蛇尾綁住動彈不得,四個人背靠著背立在屋子的正中央。
諾紋直立而起,姿態優雅,懸浮在四個人的頭頂。
完成任務,蛇頭轉過來,對著靳洛炎嚴肅地點點頭,然後看向唐逆。大概因為是第一次正式見麵,她咧開嘴,調皮地吐了吐信子,竟然是在笑。
唐逆一怔,第一次見到蛇還會笑的,隨即也朝她笑笑,招了招手。
諾紋見狀將狹長的蛇眼一眯,歪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擺了兩下身體。
靳洛炎眉眼含著淡淡的笑,摸了摸唐逆的頭。
諾紋一直很鬱悶自己的主人是個雄性,於是在學會脫離他之後,這些年一個勁催他趕緊找個女朋友給她作伴,如今心願達成,這幾天又開始在他耳邊叨叨,說想要找個機會和唐逆深入了解一下,盡管她已經很滿意了。
靳洛炎置若罔聞,她就不停地說,搞得他吃飯睡覺,滿腦子都是這小蛇的碎碎念。
當然唐逆對此毫不知情,靳洛炎才不會讓自己媳婦兒知道,自己有個話癆加老媽子一樣的靈。
“你們要幹什麽?”這時,那老漢喉嚨沙啞,紅著眼眶問道。
他身邊的婆娘目光怔愣,麵色蒼白,嘴唇都已經幹裂了,同樣望著他們的方向。
“我的兒啊……”兩人的兒媳看著散落一地的玩具和衣服,癡癡傻傻,哭哭笑笑,臉上幾乎沒一塊幹淨的皮膚。
唐逆的目光最後落在年輕男子的身上,那人垂著頭,仿佛死了一般無聲無息。見狀,她眉頭一皺,走過去抬起他的臉。
一雙木納空洞,沒有靈魂的眼睛隨即對上了她的。
唐逆心一沉,隨即便聽到老夫婦聲嘶力竭的哭喊,“你幹什麽?被碰我的兒子!”
別看兩人年歲已高,掙紮起來居然極為劇烈,跟瘋了似的,諾紋不得不一再收緊蛇尾,把他們牢牢捆死。
那兒媳卻一動不動,臉上掛著猙獰的笑,“弄死他,弄死他,哈哈哈哈,也換不回我的兒了啊……”
“你們的兒子,早就死了。”唐逆鬆開手,橫眼看向那對老夫婦,目光淩厲,“你們被騙了。”
老漢當即爆出一串粗口,簡直不堪入耳。靳洛炎冷著臉,走近幾步。
緊接著,就見一條蛇尾緊緊纏上了老漢的嘴巴,封得死死的。
他的婆娘則倒抽一口冷氣,直接哭昏了過去。
“嘴真臭!”連阿瑟都忍不住唾道。
門外忽然衝進來四個人。
兄妹倆和颯風追暮半夜聽到聲響趕來,這會兒看到滿屋狼藉,紛紛麵露差異。
“發生什麽事了?”
靳洛炎的目光在颯風和追暮臉上一掃而過。
唐逆臉色也不太好看,走到那個女人麵前,抬頭看向諾紋。諾紋遲疑了一下,看了看靳洛炎,見他不說話,於是蛇尾一鬆,放開了她。
那兒媳癱倒在地,又掙紮著往前爬幾步,捧起地上的一件嬰兒衣服,放在臉頰摩挲。
近乎瘋癲的臉上,浮現出柔和的神色,眼中閃動淚花,目光悠遠,似乎正在看著自己的孩子,“我的兒……”
這一幕,看得人辛酸。
惟妙沒弄明白具體怎麽回事,但也猜出了這母親大概是丟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思念成疾,瘋魔了。
“哥哥……”她握住哥哥的手,吸了吸鼻子。
颯風和追暮站在一邊,半張臉埋在陰影裏,隻露出微微下撇的嘴角,時不時抽搐幾下。陰冷的月光下,這畫麵顯得極為詭譎。
唐逆走到那女人麵前蹲下,神色複雜,深吸一口氣,半闔著眼慢慢說,“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或許,你的孩子還有救。”
那女人聞言渾身一震,驀然抬頭,看向唐逆,眼中閃著執拗的光,“你……你說……”
忽然,不知想到了什麽,她咧開嘴,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眼淚隨即就流了下來,“嗬嗬,不可能的!那妖婆子說了,一命換一命,還必須是骨肉血親……我親眼看著他們把我的孩子交給了那妖婆子,換回了他們自己的孩子……”
說到這裏,她指著身後沒有半點生息的夫君,雙目圓睜,眼眶通紅,竭力質問,“你剛剛不是說他已經死了?!那我的孩子還怎麽可能活著!”
唐逆無言以對,垂首不語。
握緊的雙拳隱隱發顫。
果然,那對老夫婦,用自己的孫子,換回了自己的兒子。
而那妖婦,正是在用人的精血和怨念,供養自身和妖符。
人的精血,可以助長妖法修煉,而人之怨,才是妖法的根基!
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她故意提出讓這個村子的人,用至親骨血以命換命,為的就是在短時間內,極具增加人們心中的怨恨,到時候方圓百裏惡靈遍地怨念叢生,再加上大量的精血,妖符的能量必定劇增。
她為了能和他們抗衡,竟然耍出這種泯滅人道,喪盡天良的手段!
惟肖和惟妙聽到那女人的話,也是不寒而栗。
這時,一隻手輕輕握住唐逆的。靳洛炎蹲下,看著地上幾近陷入瘋癲的母親,沉聲問,“你可知她將你的孩子帶去了哪裏?”
麵對這一切,似乎此刻隻有他還保持著絕對的理智。
唐逆不禁看向他。
究竟經曆了多少殘酷,才在這張犀利冷峻的麵容下,養成如此一顆泰山崩於麵前而不為之撼動的心?
女人抬起頭,布滿淚痕的臉上是癡傻的笑,“她說了——”
“小心!”
誰知就在這時,就聽後麵惟妙突然發出一聲爆喝,隨即抬手出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