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暗自試探
是夜，唐逆用清水擦洗完身體，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為自己粗糙的皮膚，認真地抹上了好幾層護膚品。
自從末世來臨，她還沒有好好地照過鏡子，現在細看之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覺得自己一下子憔悴了許多，眼角的細紋都深了一些。
看來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一點也不假啊——連著一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而且這樣的日子不出意外，恐怕還要繼續下去。
唐逆是個無神論者，從不信造物主一說，但隨著末世來臨，她才開始反思，這個世界，不對，應該是由不同世界組成的無垠之上，是否真的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操控著一切？
那股力量該有多麽強大，才能隨意決定每一個世界的落幕？
真相，到底是什麽？
這個問題有些深邃，唐逆一怔，對著鏡子無奈一笑，用力搖搖頭，把它晃出腦袋。
她其實是個活得相當隨遇而安的人，憑感覺交朋友，憑喜好謀生計，走一步算一步。說好聽了，是瀟灑；說難聽了，就是沒有人生規劃浪費生命。
叔叔和姐姐以前可沒少教訓她。
現在末世來了，過上了真正朝不保夕的日子，她反倒覺得輕鬆了一些。
跟著心走吧！
“加油，唐逆！”
就像從前無數次，唐逆對著鏡子，替自己的沒心沒肺，啪啪鼓掌。
剛巧臉上的護膚品也吸收得差不多了，她拍拍滋潤了不少的臉蛋，打開浴室門走了出去。
窗外夜幕已經落下，唐逆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正好晚上八點半。
空氣寂靜得仿佛已經是深夜時分，十九樓看出去，整座城市漆黑一片，沒有了光汙染的夜空中，星光熠熠，一條銀河若影若現，懸掛在天上。
放在末世之前，這可是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們，想都不敢想的景致。
唐逆穿上一套舒適又方便行動的衣服，走出臥室，看到惟妙站在沙發邊上，正在替惟肖把晚上睡覺要用的毯子鋪好，“惟肖呢？”唐逆在客廳裏轉了一圈，沒看到他人影。
惟妙指指廚房的方向，唐逆這才發現操作台的後麵，有一小撮黑色的頭發，有規律地上下地浮動著。
走過去一看，原來惟肖躲在操作台後麵，正在忘情地啃一隻雞腿。
唐逆，“……”
都說十五六歲是食欲最好的時候，但是這家夥的胃口也有點太好了吧？如果沒記錯的話，從醫院回來，她就沒看到惟肖的嘴巴停下來過——不是在說話，就是在吃東西，要麽就是在去找東西吃的路上。
早知道這樣，就該多搬幾個箱子回來。
“嗯？找我有事？”惟肖抬起頭，順手又拆開一隻即食雞腿的包裝。
“大晚上吃這麽多，小心過會兒睡覺不消化。”唐逆遞給他一瓶水，默默為他的吃相點讚。
沒法請他拍美食節目，真是太可惜了。
惟妙鋪好毯子走進廚房，看到惟肖吃得那麽香，食欲也被暗戳戳地勾引了起來，就像胃裏突然多了一隻猛獸，饑餓感鋪天蓋地地撐滿整個腦海。
惟妙摸了摸鼓鼓的肚子，奇怪，明明晚上吃得也不少。
“我也吃一個，你們要嗎？”她走到箱子邊，拿了幾個雞腿出來，看向唐逆和顧純。
顧純走過去拿了兩個，轉身想要分一個給唐逆，唐逆認真地想了想，擺擺手，“不用了，我剛剛刷過牙了，不想吃東西。”
她本來就沒有吃宵夜的習慣，還是這種油膩膩的速食雞腿。
“哦，好。”顧純明顯愣了一下，眸光一閃，慢悠悠地轉開了視線。
月光下，唐逆隻覺得她的臉蒼白枯瘦得嚇人，沒有半點血色。
把惟肖一個人留在客廳，三個女生回到臥室，關門的時候，唐逆看到惟肖還在吃，忍不住又叮囑了一句，隨後才關上門，從衣櫃裏拿出來一床被子。
“我睡地上吧。”顧純伸手想要接過被子。
唐逆推開她的手，蹲到床邊開始鋪床，“你們兩個睡床上，我打地鋪，畢竟我是房東，應該盡一下地主之儀。”
大家各自鋪好床，惟妙和顧純坐在床上，唐逆坐在地上，舒服地窩進了被子裏。
顧純看看身旁的惟妙，神色有些局促。這其實不能怪她，雖然惟妙擁有一顆絕對純正的少女心，但她的形象實在是太魁梧健碩了，很難不讓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心生拘謹。
為了打散空氣中這份漂浮的尷尬，唐逆靠在牆上，笑了笑，“這樣一看，好像我以前在大學裏，和室友晚上開臥談會啊。”
“你們都聊些什麽呀？”顧純十分捧場地問道。
“什麽都聊，學習，生活，明星，電影電視劇……”
當然還有帥哥。
不過當時唐逆已經有陳俊了，所以關於帥哥的話題，從來不參與，聽聽就好。
特別乖巧懂事。
這樣一想，心裏又難受了起來，於是趕緊把話題一轉，“哎，對了，顧純，你還沒和我說過，你是從一個什麽樣的末世過來的？”
除了想探點底細，唐逆也是真的好奇——除了她認知中可能的情況，還會有哪些導致人類滅絕的方法。
剛才顧純把自己那份雞腿也給了惟妙，惟妙現在坐在她旁邊認真地啃著兩隻雞腿，不知道在不在聽。
“我的上一個末世，是人類和動物的基因交配實驗出現問題，產生出了許多非常奇怪的物種，那些物種裏麵，有一些智商非常高，遠遠超過人類，它們組成軍隊進攻人類，從而導致人類滅絕。”顧純看著她，長長的秀發披在肩上，聲音輕柔極了。
……
好有畫麵感。
唐逆仿佛看到了一整套好萊塢大片三部曲。
“那個世界的人類，不會抵抗嗎？”她有點困惑，都已經達到了人獸基因能夠成功交配的程度，沒理由人類的高科技武器會打不過那些新物種。
顧純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我到的時候，末世就已經來臨很久了，我隻想著怎麽活下去，並沒有太關心那裏的人類是如何滅絕的。”
“在那種世界，你一個女孩子，看起來又這麽瘦弱，應該很不容易吧？”唐逆麵露同情，想套出她進化之後的個人技能，於是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哎，那麽你——”
“我運氣好啊，進的房間都不難，而且一直遇到好心人，他們帶著我，所以就這麽稀裏糊塗地活下來了。“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唐逆的心思，顧純柔柔地打斷她，眼眶說紅就紅。
堵我嘴？
嗬嗬嗒。不吃這套的。
“哦，那你——”
“.……就像今天，如果沒有姐姐，我就死定了。”顧純深吸一口氣，一包淚水在眼眶裏搖搖欲墜。
唐逆，”.……“，what？
……
好吧，你贏了。
“嗬嗬——”嗒。她幹笑兩聲。
那顧純擺出一吹就倒的可憐模樣，搞得自己要吃了她一樣，唐逆那叫一個鬱悶。
正好這時，她看到惟妙放下了手裏的塑料袋，於是趕緊躺了下去，“不早了，今天大家都累了，還是趕緊睡吧。”
惟妙打了個飽嗝，皺著眉頭輕聲嘟囔了一句，然後揉著自己的肚子，跟著倒了下去。
顧純扭頭看看惟妙，視線掃過那個空空的真空包裝袋，扯過被子，將自己整個埋了進去。
房間裏，頃刻間萬籟寂靜，唐逆幾乎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覺得迷迷糊糊的，眼前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盡管依舊困得絲毫不想動彈，她還是在迷茫的思緒中，有些警惕地強迫自己睜開了雙眼。
這一看，頓時讓她瞬間從後背麻到了頭頂。
黑暗中，一雙黝黑的瞳孔懸在半空，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