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陰月祭鬼
我對馮三說,想要解決家裏的事,我就得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那個女人到底怎麽死的,你得說明白了!馮三有點猶豫,說,那件事傳的很開,這條街都知道了,你沒聽說?
我喝了一口酒,有點辣嗓子:“有個女人跟男朋友開房,中間發生爭吵,男的失手把女的弄死了?大家都是這麽傳的,不過,我知道這都是表象。”
馮三暗暗點頭:“什麽男朋友,是那女人的姘頭,男的為了她離了婚,可女的說什麽也不離了,男的一氣之下,就把她弄死了。”
“不應該啊,要是這樣,不應該有這麽大的怨氣啊!”
馮三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他媳婦,說,那個女人和他媳婦聊過,開房的男人既是她的情人,也是她的初戀。當初他倆談戀愛的時候,女方父母嫌棄男方家裏窮,說什麽也不同意。後來,還自作主張將女的賣給了一個殘疾人做老婆,幾年後,生下一個兒子。
那女的跟她老公本就沒感情,漸漸的又跟這個初戀好上了,發展成了情人關係。她那個殘廢老公也是窩囊,管不了,她本打算離婚的,可後來想到自己的兒子,就心軟了,不想離了。
“原來是這樣?就是她不打算離了,那個男人才殺了她?”
“調查的結果是這樣的,男人後來也交代,他在這女人身上花的心思太多了,無法自拔,就想著倆人一起死算了。”
我沉默著聽著,這個女人也算是可憐,被家人賣掉,和愛的人分開,如今又被愛的人殺死。我正為這女人的身世感歎,不想馮三又加了一句,說,她那一家狼心狗肺啊,不止賣了她的人,還賣了她的命!
我一驚,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馮三說,那個女人死後,她的家人就去找男方家私了了,提出五十萬,就不告男的,男方的父母東湊西湊的,湊夠了錢,那女的父母樂嗬嗬的拿了錢,這事就算結了。
我一想,這哪行啊,一條人命,五十萬就了結了?就不追究了?馮三說道,她父母本來就是見錢眼開的,女兒都死了,他們就算再鬧,人也活不過來,不如拿點錢實在。
一條人命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沒了,連自己的家人都不給她討回公道,要說這女的沒有怨氣,大概鬼都不信。我扭頭看了一眼外麵熱鬧的鬼市,有時候,人比鬼真的可怕太多。
話說到這裏,我竟然動了惻隱之心,這女人可憐,帶著怨氣無法投胎,我想幫幫她,讓她離開塵世,下輩子,投胎到個好人家。
我讓馮三去準備一些蠟燭紙錢,並帶瓜果祭品,今天晚上要去那房裏做一場法式,超度一下那個女鬼。若是她肯放下塵怨,離開這裏,那便是最好的結果。
七月半,陰氣極重,永華路大大小小的商鋪早早都關了門,一整條街冷冷清清的,街道上紛飛著人們燒剩下的紙錢,氣氛無比詭異。
我和馮三提著祭品向他旅店走的時候,在十字路口處遇見幾個人蹲在路邊燒紙,火光打在他們麻木的臉上,讓人感受到一股死氣沉沉之氣。
“娃兒啊,你走就走了,別鬧了啊,娘給你燒紙,多燒一些,你在那邊少受點罪!”那老婆子低低的念叨著什麽。
一個老漢跪在地上,不停將紙錢扔進火堆,忽然的,就在老漢將紙錢丟進火堆的時候,那火苗一下子竄的老高,燒到了老漢的手,老漢驚呼一聲站了起來,對著火堆破口大罵。
“你個死丫頭,死了還不消停,想燒死你爹啊!”
老婆子急忙站起來拉住他,低低的勸著,那老漢不忿,老婆子拉著他繼續蹲下燒紙。可一張紙還沒扔進去,又起了一陣怪風,將那燒剩下的灰燼一下子撲到了老漢的臉上。
老漢迷了眼,又不敢用手揉,他又氣又恨的大聲叫罵,說什麽你死了我也是你爹,你竟然這麽不孝,你個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之類的。
老婆子氣道:“你打死誰,你還能打死誰?你去哪裏打她?”
我們正好從這裏經過,這事兒看了個滿眼,馮三拽了拽我,神情恐懼的說,是他們,就是他們!我問他是誰?馮三說,就是那個女人的父母。
這時候那個老婆子也看見了馮三,遲疑了一下,她走了過來:“你是……你是那個老板吧?”
馮三沒吭聲,老婆子見他手裏提著祭品,有點不好意思的問他,是不是也要祭拜祖先?馮三說,不祭拜祖先,這些東西是給你們閨女的。
一聽這話,老漢也走了過來,說著閨女死了之後沒一天消停,他天天晚上做噩夢,夢見女兒纏著他,要帶他一起走,漸漸的老漢精神萎靡,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
到現在他還在恨罵,說這一切都是那個倒黴星的,她想讓自己死,她就是個畜生。我從沒見過如此混賬的父母,我說,人都死了,你們能不能積點口德?
“喲?我罵我閨女,管你什麽事?你誰呀你?”老漢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典型的老混蛋。
馮三見老頭兒開始衝我喊叫,急忙攔住,叫他們別喊叫了,得罪了我,大家都不要想好了。那老兩口對視一眼,表示不明白。
馮三介紹道:“這位先生叫李三木,他可是個高人,你女兒死在我店裏,到現在都不肯走,天天鬧,要不是李先生救命,我怕是早被害死了。”
“嘿,這個畜生!”老漢又加了一句,罵完後覺得不對,低眉順眼的看了我一眼。
我冷冷的說:“我們現在要去超度你女兒,既然你們是她雙親,就一起去吧!”
老漢一聽,臉色大變道:“這,這我們,我們就不去了吧?”
“咋啦?你怕?要是真害怕,人活著的時候就別做那麽多虧心事。”我沒好氣的說道。
這老頭又想發作,被他婆子攔住了,老頭也知道現在需要我幫忙,並不敢惹我,隻能不情願的點了點頭,說,去就去,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