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虧大了
秦公望眯著眼睛，盯著公孫傑，見對方眼神清明，並不躲閃，知道他不是在撒謊，但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有那麽邪乎？”
“楊六哥麾下的皮大通，帶著一個團下馬步戰，用火槍在一百多米的距離上對敵人開火，打了五分鍾，僅僅取得殲敵二十人不到的戰果，你說有沒有那麽邪乎。”
秦公望聞言一愣，然後道“狗日的是把城門披身上了？這麽硬？”
公孫傑道“沒見到他們的鎧甲前，我也不敢下斷言，我手下一個團，和他們不到兩千人硬碰硬打了一場，估計損失會很大，這次虧大了，我這心現在還在滴血啊！”
“不過這一戰之後，也算是打出了軍威，巴隆人再想有動作，得掂量掂量咱們這些重騎兵的戰鬥力才行。”
秦公望這時正端著望遠鏡向剛才大戰的那塊三角地帶看過去，遍地都是雙方士兵和馬匹的屍體。
帝國陸軍的軍士們，正在收治己方的傷員，收攏俘虜。
戰場上的慘烈情況，透過望遠鏡並不能全部的展現，不過通過屍體的數量，秦公望還是能夠大概判斷出一些的。
尤其是大量的馬匹屍體，更能說明問題。
騎兵之間交戰，馬匹的損失數量遠遠低於士兵，尤其是這種毫無花巧的騎兵對攻，雙方攻擊的重點都是坐在馬背上的敵人，隻有落馬的士兵，才會攻擊敵人的馬匹。
戰場上大量馬匹的屍體，說明雙方交戰的慘烈程度，已經到了一個難以估量的程度。
海德副團長被打斷了一條胳膊，腰部中了一刀，正在接受帝國陸軍的救治。
要不是他身上穿著一套華麗的米索利鎧甲，一看就是個大人物。
帝國軍士根本就懶得搭理這個一條腿被倒地的戰馬壓住，依舊手握長劍抵抗的家夥。
兩個半大隊的騎士，現在還能行動的，不到五百人，重傷的很快也都會死掉，因為東方人根本沒時間管那些普通騎士。
陣亡的數量也不少，至少上千名騎士被那種巨大的棒子敲碎了腦袋，海德騎士看到那些駭人的武器，心裏依舊膽寒。
他的左臂被人用一條鋼鞭打斷了，小臂扭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負責救治他的帝國軍士，一遍抱怨，一邊除下了他的臂甲。
手法粗暴的給他做了個簡單的斷骨複位，用幾塊長條的木板固定了之後，就纏上了些布條，最後將布條掛在了副團長大人的脖子上。
腰部的傷口不是很大，破甲錐刺入的角度比較大，沒有造成蘭帕德騎士胸前那樣巨大的傷口，也沒有傷到內髒。
不過海德副團長的腿，被倒地的戰馬壓住，狠狠扭了一下，腳踝處現在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來，看上去像是一個剛出爐的麵包。
處理過傷口之後，海德騎士就被看押起來，沒多久，一項驕傲異常，很多時候都不給他這個副團長好臉色的古德約翰森，也被東方人像抬豬一樣抬了過來，隨意的扔在地上。
不知道那些東方人是不是故意的，他們並沒有在意地上的幾塊碎石，更沒有注意在搬運古德約翰森騎士的時候，一直是臉朝地麵的。
被扔在地上的古德約翰森騎士，喉嚨裏發出一陣古怪的聲音，身體不斷扭動，顯然剛才落地的時候，胸口被地上的碎石狠狠硌了一下。
他的盔甲已經被剝了個幹淨，穿著絲綢內衣的他，羞愧難當，且非常憤怒。
海德副團長看著在地上扭動的古德約翰森，絕望的道“天呐，這些東方人都幹了什麽，古德約翰森，你還好嗎？受傷了沒有？”
在這種情況下，古德約翰森認為海德副團長關切的問候，更像是一種嘲諷，於是他喉嚨裏發出的聲音更加嘶啞，身體扭動的也更厲害。
“老實點兒，再鬧騰老子弄死你！”負責看守他們的一個班長，忍不住怒斥道，說完還一腳踢在古德約翰森騎士的屁股上。
古德約翰森奮力的轉過頭，原本飄逸的棕紅色卷發，沾滿了汗液和泥土，現在看上去就像是剛剛從水裏撈出的一蓬亂草。
他看著那個剛剛踢了他一腳的軍士，目光中充滿了怨毒，如果目光能夠化成刀劍，這個軍士一定已經身首異處了。
不過他現在隻能用眼神去威脅這個軍士，結果換來的是又一句叱罵。
“狗日的，還敢瞪老子，要不是上頭有命令，老子讓你生死兩難！”
軍士很明顯被古德約翰森的目光刺激到了，剛剛的戰鬥中，他的班損失了四個人，其中三個犧牲了。
活下來的那個，估計也不能再上陣殺敵了，作為班長，他恨不得將所有自己能看見的巴隆人都幹掉泄憤。
現在古德約翰森用這種眼神威脅他，把他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給拱了上來。
嗆啷一聲，痛失戰友的班長抽出腰間的軍刀，掄圓了用刀背狠狠地抽了古德約翰森幾下，打得這個驕傲的騎士發出一聲聲的慘哼，在地上不斷扭動翻滾，試圖躲避東方人的毆打。
軍士一邊打，一邊罵“狗日的，你不是瞪我嗎？讓你瞪？讓你瞪？”也不管這個挨揍的巴隆人能不能聽懂。
“差不多得了，他也聽不懂你說啥！”
一個聲音傳來，那個正在泄憤的軍士一愣，高舉過頭頂的刀背緩緩落下，他慢慢轉過頭，看著站在他身後的漢子，手裏的軍刀再也拿捏不住，吧嗒一聲掉落在地上。
軍士吸了吸鼻子，看著出聲製止自己的耿明，用力眨了眨眼，但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團長.……三喜兒還沒娶媳婦呢，團長……三個死一個重傷，這幫狗日的，我恨不得抽他的筋呐.……”
“哭個屁，三喜重傷，自然有撫恤金，咱們騎一師的漢子，就是殘廢了，也能娶上漂亮婆娘，你小子什麽時候學的娘們兒唧唧的。”
軍士低頭抹眼淚，耿明心裏也不痛快，看著還在地上哼哼著扭動的古德約翰森，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給了他一腳。
踢完之後，耿明看著圍在身邊的手下們，表情有點兒不自然。
帝國陸軍的戰場紀律裏，明文規定不得虐待殺害已經投降的俘虜，當然這個規定在抵禦外敵的作戰中並不適用。
不過現在這個情況，是帝國多年來第一次以客軍的身份幫助別國作戰，耿明也不知道這個規定，在這適用與否。
自己動手打俘虜，被手下看了個正著，雖然不擔心手下的軍士們去軍法處舉報自己，影響終歸是不好。
耿明幹咳了兩聲，開口道“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這幫王八蛋也未必能聽懂你罵他，我也不管你消沒消氣，總之不能再動手了，這是命令。”
“趕緊把這幾個軍官，給侯爺送過去，看看能不能讓薩裏思丹人幫忙，問出點兒什麽來。”
軍士們知道，團長這是在和稀泥，因為團長也忍不住想殺人，隻要團長跟自己是一條心就行了。
耿明心裏，比那個班長還難受，他手下四個營，每個營的傷亡都超過了三分之一，他當了這麽多年的團長，從來沒吃過這麽大的虧。
見到了仇宜民之後，兩個老夥計湊在一起，掏出煙袋，好不容易點燃，一邊抽煙，一邊大眼瞪小眼。
“狗日的巴隆人骨頭還是不夠硬，看打不過就投降了，不能殺個痛快！”仇宜民平時沉默寡言，但是在自己這個老夥計麵前，也開始爆粗口。
耿明斜睨了他一眼，沉聲道“骨頭不硬，盔甲倒是硬的可以，破甲錐要不是正麵刺中，都很難刺穿，這幫家夥跟鐵王八一樣！”
說到敵人的鎧甲，仇宜民手裏拿著煙鬥，比比劃劃的道“好家夥，半指厚的鎧甲，狼牙棒掄上去，就掉一層漆皮，留下個白印子，算是難啃的硬骨頭。”
“哈斯巴人要是有這東西，當年武清侯在東北，一樣得吃癟。”
“他們最好還是沒有這東西。”仇宜民聞言，連忙搖手道。
頓了頓，仇宜民開口問道“你們團傷亡怎麽樣，我這邊傷亡不小，陣亡了七十多人，重傷一百來人，這次真的虧大了。”
一問到傷亡，耿明的臉色明顯變得非常難看，他的對手跟他實力相若，雙方進行了兩次對攻，雖然一直占據優勢，但傷亡依舊讓耿明難以釋懷。
“各營基本上傷亡三分之一，具體數字還沒上來，估計陣亡的就得六七百人。”
“嘶……老耿，你這是把老本都賠進去了啊！虧大了！虧大了！”
“沒辦法，不拚不行，侯爺就是想將這些巴隆人的傲氣打下去，嚇住還在鎮子裏的那些家夥，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呢？”
耿明說完，用力抬著頭，看著天上的雲彩，使勁眨眼。
仇宜民伸手拍了拍耿明的後背，沉聲道。
“代價太大了，第三騎兵旅趕上來了，現在咱們徹底把這些家夥困在這了，聽說一九六團和一個炮兵營，就在第三騎兵旅屁股後麵不遠，今天晚上之前就能到。”
“等炮兵一到，哼哼，讓這些巴隆人嚐嚐，被大炮炸是個啥滋味！就是不知道路文誠和齊德龍他倆，帶的彈藥夠不夠。”
“啊秋.……”
路文誠打了個噴嚏，伸手揉了揉鼻子，咕噥道“誰念叨我呢？”
放下手後，在隊列邊上衝正在趕路的步兵大聲喊道“再快點兒，咱們越快到，騎一師的重騎兵兄弟們就能少損失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