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執念（上）
“鹽池離開這裏還有一段路，我們先在附近看看有沒有可以過夜的地方。”渡月蹲下了身子撿起了路邊的石礫，眉頭一鎖。
“渡月，怎麽了？”鳶尾看著渡月心事重重，“這石礫？”
“你看看。”渡月站起了身，“他們在被追殺。”
“一路過來，沒有看到任何血跡，為何會在這裏看到。”灼在四周看著那些沒有規則的石礫。
“現在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赤鬼朝著附近一個山洞走了過去，“你們如果要送死，我絕不阻攔。”
“渡月，我們修整一下，最近一直奔波著，你也沒有休息。”鳶尾拉著渡月的手臂，她從來沒有想過，之前第一次的相遇那個幼稚的男子如今卻一直在成長，他承受著和同齡人沒有的困擾和責任，他在變得更出色，變得更成熟。
“鳶尾，你知道這天上的星星究竟有多少顆嗎？”渡月指著夜幕下那不停閃爍的星星。
“你說他有幾顆？”鳶尾湊了過去。
“以前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和我說，你能看到的全部的星星就是你的命數。”渡月低下頭，唇邊掛起的微笑令人心疼。
“以前母親曾在我很小的時候告訴我，星命皆不可違，但星數皆有可能。”鳶尾側向渡月，眼神裏布滿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也許吧。”渡月側身看著身邊的鳶尾，“謝謝你。”
“你是在誇我？還是.……”鳶尾笑了起來，勾玉般的雙眼那婉約的樣子，豔煞眾人。
“你和我母親好像。”
“哦，哪裏像了。”鳶尾饒有興致的坐了下來，“那我真的要好好的聽一番了。”
“你和母親一樣都是敢愛敢恨，有自己主見的女人。”渡月緊挨著鳶尾坐了下來。“你看天上，那不滅的星光，多希望現在能就這樣沒有任何煩惱，沒有任何憂愁。”
“一定會的，等我們找到喚月琴，四界在沒有任何危險的時候，待我們重新回到這裏。”鳶尾側著臉看著渡月，臉頰泛著紅暈，此時的渡月還是那個他，隻是年少輕狂上更多了一份憂鬱。“那天一定不會太遠。”
“恩。”渡月嘴角的微笑彎出一輪明月，“不會太遠。”
鳶尾靠在了渡月的肩膀。星光下，兩個人，就這麽靜靜的享受著這短暫的時光。
“赤鬼，你說這兩人，真的不在乎那種詛咒嗎？”灼在洞口看著不遠處的兩人說道。
“也許吧。”赤鬼轉身回到篝火前。
灼心裏明白，赤鬼心中雨汐的位置，“著一席青蓮鋪天，等一夜故人來見。也罷也罷。”
“你說雨汐會在天上看著我們嗎？”赤鬼看著眼前的篝火堆。
“一定在看著吧。”灼雙手抱頭躺了下去。
……
“你醒了？”
“這是哪裏？”
男人慢慢走了過來，在篝火的映襯下露出了自己的臉龐，俊俏而又滄桑，一雙勾玉般的鳳眼仿佛能刺穿一切。
“你還好嗎？”男人用手摸著女子的額頭，“應該問題不大了。”
“你是誰？”女子抬著頭看著眼前的男子。
男子在附近找著什麽東西，“你可以叫我小石頭。”男子擺弄著石礫向著女子看去。
“那我是誰呢？”
“你叫紅玉。”男子此時從腰間取出一枚半截玉佩。
“紅玉？”紅玉看著自己，“可我什麽都記不清了。”
“看到沒有？”男子將自己的玉佩和女子耳旁的胎記做了比較。
“怎麽了？”紅玉問道。
“沒什麽。”男子起身看著洞口外的天空，“看到沒有，繁星似錦。”
“確實很美。”紅玉站了起來，望著洞口。“似乎曾經看過。”紅玉朝著洞口走去。
“看過多久？”男子也跟了過去。
“完全不記得了。”紅玉搖搖頭。
“既然對繁星這麽感興趣，願不願意聽一個故事？”
“悉聽尊便。”女子側著身坐了下來。
“曾經有一位人界公主，她愛上了魔界之人，愛上了至高無上的魔界之人。但是她卻不知道來自四界的詛咒，魔與人並不能相愛。”
“既然魔知道不能，但為何不告訴那位人界公主呢？”紅玉抬起頭眼神單純的看著男子。
“因為魔知道她並不是一個因為這種詛咒而退卻的人。於是乎兩人相愛相守，但最後人界的壽命相比魔界實在是不足為提，公主死前告訴魔，她並沒有後悔，隻是請不要忘記她。就在她閉上雙眼的同時，天際無數的繁星劃過，像是在惋惜著。”
“人界公主看來並沒有認為這段感情是令她能放下的。”
“在之後的幾年，魔一直在魔界尋找著她的蹤跡。”
“為何會在魔界？”紅玉歪著腦袋看著男子。
“因為四界中魔界是因為各種詛咒、戒律、罪惡而投胎轉世人的歸宿。”
“那魔最後找到她了嗎？”
“找到了。”男子笑著。
“在哪裏？”
“在人界。”
“為何會在人界？”
“當時我也不信，我也不明白，但是今天我終於明白了，她就是她。”男子看著眼前的紅玉。
“她就是她？”
“你相信所謂的天意嗎？”
“我不信。”紅玉站起了身，向前踱著步。
“為何？”男子也跟了過去。
“因為心裏會有個聲音告訴我，哪有什麽天意，隻不過是重逢的安排。”紅玉停住了腳步，向後看去。“你究竟是誰？”
“我是小石子。”男子也停下了跟隨的腳步。
紅玉突然微微一笑，柔情似水，舉手投足之間，彰顯著與眾不同的氣質。
“那小石子，陪我走一會兒吧。”
“想去哪裏？”
“一個能讓自己想起回憶的地點。”
“有時候回憶並不需要去記住，反而淡忘會更好。”男子止住腳步，向前望著紅玉。
“但有時候需要通過回憶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女子停下腳步，向後望去。
就在那一秒，兩個人對視的眼神，回憶就在此時被鎖定在了那一秒。
天上的繁星突然黯淡了下去，因為眼前的回憶，因為眼前的感情，因為眼前的思念。此刻當繁星黯淡之後，便擁有了追憶，便擁有了愛情，便擁有了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