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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那個年輕人也是個精壯的後生,不過是樣子貨,真正的魂力並沒有多少,看著彪悍,其實在馬秀生眼裡,並不比一隻雞,一條狗能強到哪去。 

  那伴當聽見自家主子不高興了,臉色一沉,手裡的魂石硬塞到馬秀生的手裡,另外一隻手裡面卻多了一面牌子。 

  平時,哪裡會硬把魂石塞到別人手裡,光是露出牌子,不管多大的事兒,也就了結了。今兒個自己家的少爺要請的那個爺,不高興看見這些打著宗門的旗號在外面生事兒的事情,所以不管怎麼地,都要捏著鼻子認了。伴當亮了下牌子,道:「這個,爺們認識吧,別沒事兒給自己惹禍了,趁著能走,趕緊走吧。這屋的單,我們一起買了。」 

  馬秀生看見伴當亮出來的牌子,心裏面的猜測變成現實,臉色古怪的很。看這兩個人的樣子,馬秀生早就猜到了到底是哪家的人,直到現在看見了牌子,心裡覺得好笑,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辦了。 

  「稍等,稍等,我跟我家少爺知會一聲。」馬秀生說道。 

  說完,馬秀生就像是一個老行商一樣,微微佝僂著腰,走到步離身邊,在步離耳邊說道:「步少,是祖荒神教的人。」 

  「哦?」步離笑了,上戶風山一樣的年輕人的樣子浮現在眼前,嘴角掛著一絲笑。別的宗門可以不理會,但祖荒神教和暗影門同枝氣連,這個架肯定是打不起來了。 

  「他們鬧的這麼大,想要做什麼?」步離問道。 

  呃……他們這也叫鬧的大?小祖宗您老人家在一寸相思。那才叫鬧的大好不好。馬秀生心裡腹誹了一句,道:「也沒什麼。估計也就是下面的哪個不開眼的小子準備請客吃飯。五方城裡面這種事兒多了去了。」[ 

  步離忽然臉色一變,馬秀生也隨即感覺到一個異樣的眼神。看著正在倚眺望的蔡小仙兒。眼神裡帶著一股子熾熱而又貪婪的氣息,赤裸裸的,毫不避諱。 

  擦!膽子真特么大,這小祖宗原本想要走了,看這架勢。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就是人不作死,就不會死。作死犯得著這麼著急?馬秀生怒從心頭起,這是祖荒神教裡面哪個不開眼的傢伙,竟然敢窺覷蔡小仙兒。 

  別的。馬秀生不知道。蔡小仙兒在暗影門裡面,被鬼影大人接回來,總壇里傳說來了一個比鬼還要像鬼,比仙女還要像仙女的女孩子。這種形容,馬秀生聽總壇里的弟子說了,先是嗤之以鼻,但有一次看見鬼影大人拿錯了儲物袋,著急回去找蔡小仙兒的時候,一切都隱約印證了那個傳說。 

  這些還都是次要的。暗影門的小祖宗就在自己身邊,當著他的面,敢窺覷蔡小仙兒!馬秀生知道,這小祖宗現在看著和藹可親。真要是鬧起事兒來,就算是屠了整個五方城,步離的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光是說還不算。這小祖宗要是真橫下心來,他有這個能力屠了五方城…… 

  身子輕飄飄的轉了過去。手裡一柄匕首已經出現,藏在胳膊後面。祖荒神教怎麼了?又特么不是老十八。殺一兩個人,還難為不了暗影門。再說,就這事兒傳到祖荒神教的老祖母耳朵裡面,祖荒神教怕不得血洗一番? 

  馬秀生已經準備出手了,趁著那個不知死活的年輕人還沒有出口調戲蔡小仙兒的時候。真要是……呃,後果不堪設想。 

  「這姑娘不錯啊,留下來,陪著喝喝酒,少不了你的好處。」伴當後面的年輕人就在步離和馬秀生說話的時候,看著蔡小仙兒的人,說道。 

  馬秀生心裏面泛起一層酸澀,要是其他大宗門,也就算了。為了蔡小仙兒,不管惹出多大的禍事,都有鬼影大人在後面接著。但是這是祖荒神教,自家的鬼影大人和祖荒神教關係匪淺,今兒這事兒,該怎麼處理,深了淺了似乎都不合適。 

  真是多嘴啊!你就不能晚說一會?馬秀生身影開始變的朦朧起來。 

  「老馬,別殺人,帶他過來。」步離依舊專心的給大黑切著肉,手穩穩的,沒有一絲顫抖。大黑專心的吃著肉,但步離情緒上的變化,大黑卻是感受的最明顯的。每一塊肉,血絲都重了三分,像是帶著尖刀裡面的血腥殺氣一樣。 

  生肉,大黑到也不在乎,只是那傢伙出言調戲蔡小仙兒,真是他娘的作死。 

  馬秀生聽步離這麼一說,心裡微微安穩了一下,可旋即便想到了那隻被生生剝了皮的獵豹,心裡又沉了下去。這差事接的,還真不是好活,怎麼做怎麼為難。算了,就讓這小祖宗惹事兒吧,反正現在這事兒是怎麼都能說出理去,不怕。再說,就算是自己怕,誰會在意?那小祖宗會在意自己想什麼? 

  身子直接來到說話的祖荒神教的年輕人身後,魂力涌動,那名年輕人像是做夢一樣,騰雲駕霧中,下一刻就落到了步離身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不知道。 

  步離也不說話,依舊給大黑切著肉。大黑見步離一臉的笑意,嘴角的笑容裡面帶著陰狠,知道步離心裏面不高興,挪了挪屁股,直接坐在那個年輕人的腿上。[ 

  「咔嚓」一聲,兩條大腿被大黑坐斷。 

  剛要叫,一塊熱碳便落在嘴裡,步離冷冷的笑道:「我不喜歡你說話的聲音。」 

  馬秀生一看,步離這小祖宗真是不怕事兒大。要是殺人就走,這件事兒最後肯定會變成頭公案,最後也不過是自己換個身份而已。一個帶著黑熊的年輕人?步離隨後就回細柳營,量祖荒神教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可是……可是步離根本不殺人,讓大黑坐斷了那年輕人的雙腿,還不讓慘叫。一塊熱碳已經把那人的嘴燙的焦糊,看著慘不忍睹。這就是想鬧出潑天的風浪的節奏啊。 

  算了。這小祖宗就是個惹事兒的人,他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馬秀生也不藏了,手裡換了一把匕首,站在步離身前,冷冷的看著周圍,一言不發。 

  那名伴當直接嚇傻了,見自家少爺不知道怎麼就被人弄成這幅樣子,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手,估計上去了也是被人虐殺的份,乾脆直接跑了。去喊人來幫忙。 

  飯館的老闆一張臉被嚇得慘白,哆哆嗦嗦的湊上來,和馬秀生說道:「老馬,咱都是生意人,祖荒神教那是咱們能招惹的嗎?你……」 

  剛想說你們趕緊走吧,老闆見祖荒神教的那年輕人還活著,自己說多了到最後都是禍事,一時語塞,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蔡小仙兒坐在邊。看著夜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連頭都沒有回。一張側臉在炭火的映照下愈發顯得嬌嫩輕柔。 

  馬秀生冷言道:「老膻子,這裡沒你的事兒。你去下面躲著吧。我話說到這兒,這是看在你我之前的關係還不錯,其他的我就不說了。」 

  老膻子見今兒個兒這兩面一面比一面橫。知道哪面自己都惹不起,想了想。一跺腳轉身下樓。 

  馬秀生心想,既然小祖宗你生氣。那咱就撒氣。什麼他娘的祖荒神教,就算是老祖母來了,也有鬼影大人扛著,誰怕! 

  暗影門的影子殺人數,更不要說是馬秀生這個王牌影子殺手。名字起的普通,但馬秀生的人,或是身手卻不普通。心性更是凜冽,打定了主意,回頭看了步離一的變淡。 

  「步少,咱不能讓人這麼欺負,你想怎麼做,有我在,您不用出手。」馬秀生在隱身前留下最後一句話。 

  步離笑道:「打不打的以後再說,你們這幫影子,光明正大的打架,怕是不習慣吧,趕緊隱身去吧。」 

  和大黑一樣,不隱身,估計連刀子都不會用。步離心裡嗤笑著暗影門的影子,嗤笑著大黑。 

  「趕緊再給我幾塊肉,很快就飽了。」大黑趁著步離說話的當口,把嘴裡的肉咽下去,爭分奪秒的說道。這個店裡面的肉很是好吃,大黑生怕一會打起來,再沒機會吃了。打架重要,吃肉,更重要。 

  沉默,沉寂。只有步離切肉發出的微弱聲音和大黑偶爾的吞咽聲音出現,對於這種聲音,蔡小仙兒早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真像是回到了西山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真的回去。 

  看著外的黑夜,蔡小仙兒心裡安靜比。有步離在,再也不用想怎麼離開暗影門,怎麼才能找到步離,那些個事兒真的好麻煩,想也想不懂。像是現在這樣,什麼都不用想,很好的。 

  沒用多久,一連串的叫罵聲和登樓的聲音想起來。就像是有許多荒獸出現在樓梯上一樣,整個樓都震得開始有些晃蕩。 

  祖荒神教的這些漢子啊,一腦子的肌肉。步離心裡想到,都能想象得到,三五個那種漢子登樓,就像是要拆房子一樣。也不知道祖荒神教的老祖母到底是怎麼弄出來這麼多彪悍的傢伙出來的。 

  不知道上戶風怎麼樣了。步離想著,手裡的動作沒有絲毫改變,一隻羔羊已經見了骨頭。時間有些來不及了,步離也沒叫小二換羔羊,就算是叫,這時候也找不到小二。直接不管生熟,都切下來,飛到大黑的嘴裡。大黑就是豬肚子,生熟混在一起,都不帶拉肚子的。 

  想到祖荒神教,步離就想到了那個像是山一樣的年輕人。回想起來滄瀾學院的一幕一幕,連番的血戰,還真是有點想念上戶風這個牲口一樣的傢伙。 

  「誰這麼大膽子?!」一個聲音像是炸雷般響了起來。 

  蔡小仙兒這時候才緩過神來,回頭看去,見一群肌肉棒子出現在門口。 

  步離剛好切完了一頭羊,手裡面的匕首直飛出去,帶出一蓬鮮血。血花連續,直接穿透了人群,三個人在間不容髮的瞬間已經被那柄微鈍的匕首刺穿。受了重傷。 

  馬秀生早已經隱身到了祖荒神教眾人身後,心中發狠。準備殺人的一瞬間,見步離出手。出手卻是出手。但步離明顯沒想著要直接殺人。馬秀生心中一動,匕首沒有抹向祖荒神教的人的脖頸,而是落在大腿根部,貼著大血管而過,把腿筋直接挑斷。 

  只要不死,就不會有過不去的麻煩。不死,那就殘廢了吧。 

  步離和馬秀生就像是配合了數次一樣,一聲雷鳴般的響聲迴音還在繞樑,七個彪形大漢就已經全都倒下去。腿上飆著血。 

  「別鬧出太大的動靜,誰要是出聲,別說和他一樣。」步離用腳點了點大黑屁股下面的那個「四少爺」,說道。 

  祖荒神教的其他人傷是傷了,但都不算是太重,早都看見四少爺嘴裡被塞了一塊火熱的木炭,這時候焦糊的味道早已經飄散出來。 

  心狠手辣,下手毫不留情。 

  「你是誰?敢惹我們祖荒神教?!」一名大漢說道。話語之中已經露怯,先把祖荒神教抬出來嚇唬人。這年輕人力量怎麼樣。沒人知道。剛剛那一瞬,過的飛快,沒等反應過來,所有人都已經受了重傷。 

  要知道。上樓來的七個人,都是紋戰,連紋刻之力都沒有用出來。就受傷倒地,什麼時候打仗打的如此窩囊?! 

  最低的也是三階紋戰。最高的一個人是五階紋戰,但不管是什麼層階。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倒在地上,哪管是幾階的。 

  「要你管我是誰。我好好的吃著飯,你們沒來由的呱噪,這不是找打,還是什麼?」步離笑著說道。雙手在大黑的身上擦了擦,雖然沒有油脂,但這個動作早已經習慣了,不做一下,總是覺得缺了點什麼似的。 

  點了兩根煙,步離和大黑抽了起來。蔡小仙兒皓腕拄腮,眉眼平淡如水,看著步離。 

  「仙兒,你餓嗎?」步離坐在蔡小仙兒身邊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回頭柔聲問道。 

  「不餓。」蔡小仙兒道。 

  「還有誰?」步離聽蔡小仙兒說不餓,也不著急,指著那個伴當,問道,「趕緊都叫來,小爺我一會還有事兒,別來的晚了。」 

  大黑晃晃蕩盪的走到那些倒地的人身前,先到了離自己最近的人腿邊,一巴掌拍下去。 

  「咔嚓~~~」兩條腿直接被大黑拍斷了。 

  一名紋戰身上魂力涌動,魂力剛剛出現,匕首便落在經脈涌動魂力之處。血出的並不多,魂力涌動卻直接斷了。 

  步離心想,這些個精細的東西,大黑卻是不能學。大黑這傢伙太粗糙了,掄著大黑棒子打人倒是行,倒沒有馬秀生這麼細緻。不過想想,馬秀生是胡武老大人手下最得力的影子殺手之一,要是這點事兒都做不到,胡武老大人也該自裁了。 

  「你等著!」伴當見局面完全不是自己從前見到的那種,這個年輕人出手根本不留一點餘地,一副行有餘力的樣子,不知道是哪家的少年高手。 

  說完,伴當便跑下樓,不小心摔了一個跟頭,連滾帶爬的走了。 

  「真是掃興啊。」步離有些個奈。光喂大黑吃東西了,那肉挺香的,早知道這樣的話,把羊腿、羊臉留兩塊鮮嫩的肉給小仙兒留著好了。原本以為還有吃的,自己還是大意了。 

  「要不咱們這就走吧。」蔡小仙兒道。 

  「行啊,也沒什麼意思了,隨便找個地兒吃點東西好了。」步離聽蔡小仙兒說,自然不會去管這麼走了還有沒有面子什麼的。面子是什麼?在步離眼裡,一錢不值的東西。 

  「黑啊,下手利索點。」步離站起身,蔡小仙兒幫著步離整理了一下黑衣,又把步離給自己裹上的黑氅披在步離的身上。像是細心的妻子幫著要出門的丈夫整理衣物一樣,一切都做的小心,耐心,沒有一絲厭煩。 

  「小子,你別……」話沒說完,大黑一巴掌拍在說話那人的臉上,一張臉直接打變了形。大黑知道步離不想傷人命,所以也沒下死手,用力恰到好處。步離卻看見大黑走過每一個人身邊的時候,那人身上所有的值錢的東西都被大黑順手牽羊留下,扔到大黑肚子上掛著的儲物袋裡面。 

  傷上加傷,七個人很快就被大黑打了一個遍,骨頭碎裂的聲音不斷,清脆響亮。沒人敢慘叫出聲,誰都不想被熾熱的木炭塞在嘴裡。 

  這種情況,就算是做夢的話都沒有人能夢到。這可是五方城,這可是祖荒神教的地面,有人敢這麼施施然出手對付祖荒神教?不要命了?! 

  當年曾經有一個人這麼做過,有人血衣拖刀入城,名傳四海,但最後怎麼樣,還不是鎩羽而歸?只能在偏遠的南漠裡面蝸居。血邪宗?也配和祖荒神教相提並論?連五方城都不能駐守的一個宗門?! 

  可是,多年之後,怎麼又多了這個年輕人敢如此狠辣的在五方城裡出手! 

  一個彪形大漢狠戾的看著步離,沉聲說道:「小子,你別走,有本事動手,然後就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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