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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 天作之合

  鸞鳳雙翅鏤空,輕柔之處,不著絲力。在木匣之中輕輕顫抖,每一根翎羽雕刻的栩栩如生,無數的翎羽拼接在一起,並不生硬,反而生動無比。 

  不凝滯,靈動異常,在半空中,隨著李秀天打開木匣子的動作帶來的震動輕輕顫抖,反射出屋內的燈光,如同萬丈霞光一般蕩漾著。 

  好東西!步離眼睛眯的更緊了,好像是看見了生死大敵一般。這東西步離喜歡,更是因為見到蔡小仙兒喜歡,憑空生出一種佔有的情緒。在步離看來,蔡小仙兒性子很淡,只要她喜歡的東西,對自己來說,就是全天下最寶貴的東西。 

  李秀天沒有看木匣子里的鳳冠,而是一直淡淡的看著步離。步離不經意之間血灌瞳仁,一股凜然血腥殺氣外溢,讓李秀天一顆心「砰砰」的跳了起來。恭謙溫良的一個年輕人,瞬間變成一隻嗜血的荒獸。 

  而他身邊的那個女孩子渾然不覺,彷彿一切都是應該的。蔡小仙兒的溫柔和步離的兇悍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這種反差在鳳冠光芒的照射下,更加如夢似幻,讓李秀天恍惚了一下。 

  「這鳳冠我要了。」步離肯定的說道。沒有繼續問價錢,這種東西原本也是無價的,那張一千一品魂石的票據根本就和鳳冠不搭調。這時候說什麼都是扯淡,步離只是在等李秀天開價。要是步離買不起,就算是殺人放火,強搶豪奪,也要弄到手。不為了別的。只因為蔡小仙兒喜歡。 

  「送給你。」李秀天也乾脆,什麼都不說。開口就是送給你。 

  簡單、乾脆、直接,步離喜歡這樣的人。既然李秀天這麼說。步離也顧不上矯情、客氣一下,鬆開蔡小仙兒的手,雙手放入木匣子裡面,輕輕捻起鳳冠。不重,很輕,入手溫潤,像是蔡小仙兒的小手一樣。 

  鳳冠被步離拿起來,雙翅抖動的更加劇烈了幾分。無數的光芒散亂,光怪陸離裡帶著幾分潔凈。好像是一個纏綿悱惻的夢一樣,步離都不敢多用力,生怕把眼前的夢幻碰碎了。 

  蔡小仙兒一雙大眼睛裡面碧波蕩漾,眼波橫,在鳳冠的光芒中,容顏像是被籠罩上一層朦朧的光一樣,愈髮漂亮的不可形容。 

  「哥……」蔡小仙兒像是在做夢一樣,看著步離把鳳冠放在自己的頭上,完全沒有什麼重量。但在鳳冠落在頭上的一瞬間,整個人都像是籠罩在一層聖潔之中,天花亂墜,步離耳中彷彿聽到了無數美妙的綸音。 

  整個屋子裡。四個人一頭熊全部都沉默了。蔡小仙兒原本就很少說話,步離看著蔡小仙兒此刻的樣子,痴了。馬秀生原本外松內緊。提防著,禁守鬼影大人的吩咐。保護步離和蔡小仙兒的安全。但是在這一刻,馬秀生也恍惚了一下。彷彿他的內心有一根琴弦被誰撥動了下似地。 

  隨即,馬秀生深深吸了一口氣,雙眼被一層霧氣籠罩,整個人開始虛無起來。 

  而最吃驚的,則是李秀天。這頂鳳冠是李秀天親手所制,可是李秀天也沒想到鳳冠戴在蔡小仙兒的頭上,竟然會出現種種異象,無數鮮花般的光芒從天而降,綸音四起。這種變化是什麼,李秀天並不知道,只是感覺自己有一種想要頂禮膜拜的衝動。 

  不是鳳冠給那叫做蔡小仙兒的女孩增添顏色,而是因為蔡小仙兒的存在,鳳冠才煥發出異樣的光芒,讓人心頭莫名想要膜拜。 

  沉寂了良久,步離雙手落在蔡小仙兒的肩膀上,輕輕抱著蔡小仙兒,吻了一下蔡小仙兒的額頭。 

  「哥……」蔡小仙兒嬌羞無限,在鳳冠的光芒之下,愈發顯得嬌媚。 

  「步離,收起來,我要受不了了。」大黑也顧不上有外人在,趁著蔡小仙兒說話的一瞬間,說道。整隻熊趴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說著話,倒像是受了重傷一樣。 

  步離心裡有些奇怪,又看了蔡小仙兒一眼,這才把鳳冠輕輕摘了下來,放回木匣子裡面。隨後,步離也不客氣,直接把木匣子收進自己的儲物袋中。 

  大黑直到這時候才如釋重負,軟塌塌的趴在地上,不再說話。 

  步離沒有先去問大黑到底怎麼了,而是直視李秀天,問道:「李先生,這鳳冠我要了,您開個價。」 

  「天作之合,開什麼價!」李秀天也從失神中緩過勁兒來,手一揮,有些失落,更多的卻是一種驚心動魄之後的酸軟無力,還有自己對抗者那股淡淡的想要膜拜衝動帶來的不適。 

  「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天作之合!」步離念叨著這四個字,一句比一句重。李秀天這句話正好合了步離的心意,步離嘿嘿一笑,牽著蔡小仙兒的手,回到座位上。緩了緩神,這才又說道:「李先生巧奪天工,手藝之妙,無法用言語來稱讚。任何詞這時候說出來,都是矯情。這麼好的東西,小子我拿在手裡,無功受祿,心中有愧。李先生又……」 

  李秀天也和步離一樣,定了定神,說道:「步家小哥,說句心裡話,當時我想要把這頂鳳冠送給你,一呢是要破財免災,省的你砸了我這傳承千年的老店。」說到這裡,李秀天笑了笑。 

  步離也笑了,這話倒是一句實在話。 

  「二呢,也存了結交之意。這麼多年,我就沒見過王志那廝對誰加以顏色。這次見面,王志對步家小哥之間的忘年交情溢於言表,說這些年,除了我們這幫老友之外,就碰到步家小哥這一個值得結交的人。所以一看見步家小哥,就心生親近。」 

  「雖然原本就準備把這頂鳳冠送給步家小哥,但現在卻不行了。」李秀天這話一出口,步離臉色就變了。當真是一張狗臉。說變就變。 

  「嗯?」步離沉聲嗯了一下,帶著些許鋒芒。 

  「不客氣的說。這頂鳳冠做好了之後,我也知道是神物。神物本天成。只是我李某人妙手偶得而已。一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這東西原本就是做出來,給你的這個丫頭的。」李秀天面色莊重無比,說起這頂鳳冠來,這就是他的命一樣,根本容不得玩笑。 

  步離聽李秀天說出這話,心裡舒坦無比,心想。這個李先生說的倒也是實情。 

  「所謂天作之合,是說你這丫頭和鳳冠,更是說你。」李秀天話鋒一轉,說道。 

  步離有些不解,怎麼今天遇到的實情古古怪怪的?自己雖然早就認為和蔡小仙兒在一起是天作之合,但這話從李秀天嘴裡說出來,還不像是普通人結婚時候,親朋好友之間的道喜的話,而像是說著一個道理似地。好生奇怪。 

  「請問剛才步少有什麼感覺?看見你家這丫頭戴上鳳冠的時候。」李秀天問道。稱呼已經從步家小哥改成了步少,顯得親切了許多。 

  「感覺?」步離有些奇怪,什麼感覺?就是感覺小仙兒真好看,除了這個……似乎也沒什麼了。 

  見步離有些迷茫。李秀天更知道自己猜測的事情接近真相,直言道:「除了你之外,我想我和那位仁兄還有你這頭獵寵都承受了無形的壓力。那是一種上位者的威壓。就像是荒獸里強悍的上位種族對低階的種族一種威壓一樣。而你卻沒有這種感覺,這不是天作之合。還是什麼?」 

  「哦?」步離已經無法再多說什麼了,李秀天的話讓步離恍惚起來。原本就是選一個結婚用的飾品。接過弄出什麼天作之合。這雖然是好詞,是喜事,但種種宿命的味道讓步離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其實李某也只是感覺,並說不準。步少要是有心思,有時間問問你那獵寵就好。」李秀天說道,「其實問不問的也就那麼回事,我這鳳冠天生就是做給你家這個丫頭的,沒辦法。你要是跟我客氣,簡直就是要羞死我。」 

  步離見李秀天說的極為誠懇,也不再客氣。和李秀天閑聊了幾句,見李秀天魂不守舍的樣子,心裡好笑。沒多久,李秀天便坦言道,剛剛心神不寧,想要歇一歇。話都說成了這樣,步離便不再沒話找話的留下來,直接告辭了。 

  走到一樓,見一片狼藉,步離心裡倒是有些不舒服。這回把人家店也砸了,姑娘也嚇暈了,鎮店之寶都拿走了,這些事兒做的有些不老地道。算了,有時間,有機會把人情還給他也就是了。 

  步離對這些個事兒想的也挺開,既然現在沒什麼好辦法,就算是扔下十萬一品魂石的銀票……那不光是羞辱了李秀天,還羞辱了自己。光有魂石,可是買不來這頂鳳冠。 

  走出一寸相思,步離牽著蔡小仙兒的手漫步在街頭,冬日夕陽已然將將落下,散發著最後一縷柔光。步離輕聲說道:「仙兒,剛剛你戴上那鳳冠,真是好看。」 

  「哥,我也是這麼覺得的。」蔡小仙兒心裏面晶瑩剔透,有什麼說什麼,自己覺得好看,直接就說了出來。 

  「它就是屬於你的,我都能想象得到,等我們結婚的那天,你帶上鳳冠,所有人都會被你的風采迷倒。」步離想著不遠的將來,有些期待。 

  蔡小仙兒牽著步離的手,小聲說道:「和別人沒有關係,只要你在乎,那就好。」 

  和別人沒有關係,只要我在乎,我當然會在乎。 

  小仙兒,你知道嗎,在滄瀾學院,似乎時間變成了永恆,在那裡我有多麼恐懼,生怕出去的時候,滄海桑田已經變遷,我再也看不到你。布置了那麼多年的魂陣,孤單、寂寞,最後尋死一樣破開空間,只是為了活著看到你。 

  小仙兒,你知道嗎,在滄瀾學院,最後和「白亮」一戰,我盤腸血戰,拖著露出白骨的腿走到那張「臉」前面,為的是什麼。為的是活下來,為的是活著看到你。 

  小仙兒,你知道嗎,在那個世界。我一場又一場的血戰,不管遇到了什麼困難。我都堅持著。有時候,我真的很累。真的很疼,真的不想再堅持下去。可是,我真的想再見到你,我知道,不管多累、多疼,我都要堅持下去。只為了能活下來,只為了能活著看到你。 

  小仙兒,你知道嗎,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嗎? 

  這些話在步離的心裏面流淌。步離不說,蔡小仙兒也知道。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大手拉著小手,整個冬天似乎都變得溫暖了許多。 

  男孩兒的手裡牽著女孩兒的手,一路走下去,變成男人、女人,變成老頭子,老太太,走到生命的終結。走到世界的盡頭,一番深情,永生永世都不會改變。 

  步離和蔡小仙兒牽著手,就這麼走在五方城的街道上。沒有誓言,沒有欺騙,你知我心。我知你心,簡單而乾淨。乾淨而純粹,純粹而美麗。美麗而生動。整個世界原本就是這麼簡單而乾淨,純粹而美麗,美麗到了生動。 

  大黑跟在步離身後,東看西看。夕陽西沉,夜幕籠罩在五方城的上空。隆冬的月亮升起來,分外的皎潔。雖然只是在天的那一邊,還沒有掛在當空,步離卻感覺到月光照在身上,整個人,連同手裡牽著的蔡小仙兒似乎合為一體,變成了一個人。像是水晶雕琢而成的一樣,乾淨透明,沒有一絲雜質。 

  其心不用,其意不二。當然不會三心二意,即便在外面經歷了再多的風吹雨打,我最想回到的,還是你的身邊。步離感受著手上傳來的蔡小仙兒的體溫,忽然感覺到很滿足,非常滿足。這就是自己想要的,這才是自己想要的。 

  心裏面的安穩,無比的安靜,狂躁的心,被血腥殺氣浸潤之後變得愈發狠戾的一顆心在蔡小仙兒的溫柔前,一點點的融化,變得柔軟。 

  馬秀生跟在步離身後,大黑身旁,觀察著周圍的一切。步離和蔡小仙兒身上的氣息漸漸合攏,像是合成一體。馬秀生不解,縱橫魂瀾大陸這麼多年,不說見過多少人,但死在馬秀生手下的人,尤其是強者,紋刻強者,絕對不會少於三位數。可是,兩個人的氣息合而為一,這是一種什麼概念? 

  對此,馬秀生並不理解。從來沒有遇到過,也從來都沒想到兩個人的氣息,天差地別的氣息竟然能出現這麼大的改變。步離身上的血腥殺氣消散,變成一種生機。而蔡小仙兒身上的氣息從純粹的乾淨、透明也摻雜進一絲「雜質」,這絲「雜質」就是步離身上的生機。 

  氣息沒有排斥,而是在不斷的改變著。馬秀生甚至能感受到兩種氣息改變的過程,一種輕柔,生怕「碰」疼了對方的改變。 

  兩個人都在改變,向著對方改變。終於,兩種氣息變成一樣的,難分彼此,水乳交融,面前的兩個人讓馬秀生感覺到生機盎然,彷彿寒冷的冬季不復存在,已經春暖花開了一般。 

  這是一種什麼情況,馬秀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馬秀生的任務就是帶著步離和蔡小仙兒在五方城裡轉轉,買點東西。這位小祖宗肯定會在五方城裡惹出大麻煩,馬秀生敏銳的殺手的直覺早已經告訴了馬秀生,就是不知道這個麻煩出在哪裡。 

  一直都沒敢放鬆精神,馬秀生不想鬼影大人隨後便趕過來給自己擦屁股。那樣,自己的下場只有一個,死的肯定要比被步離活剝皮的獵豹還要悲慘。鬼影大人肯定不會把自己打暈,然後擰死。要剝皮也是活剝…… 

  這小祖宗啊,可別惹禍了。那些個不長眼的傢伙們,千萬別在這幾天出現。馬秀生已經在開始心裡念叨起來,祈求著平平安安的度過這幾天。 

  「咕嚕~~~」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步離,我要吃東西。」大黑跟在步離身後,在一陣陣飯菜的香味下,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了起來。原本大黑可以三天不吃飯,一頓飯吃三天。這些日子在西山裡面,也沒有什麼好吃的,況且大黑也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吃東西,用自己那可憐的精神力維繫著金蠶脫殼的分身,瘋狂的尋找著母熊的蹤跡。 

  估摸著細柳營周圍方圓幾百里的母熊都已經讓大黑找到,並且禍禍了。 

  其實大黑還是能忍的,但走在五方城的街上,周圍都是各色的美食,光是聞到味道,大黑就已經口水橫流了,又哪裡能忍得住。 

  開始還因為蔡小仙兒戴上鳳冠之後,那種無形的威壓震攝住大黑已經將近枯竭的精神力。後來精神頭漸漸的恢復了一點,大黑才感覺到餓,很餓。 

  步離身心愉悅,這時候的喜樂安康,根本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時間雖然不長,但步離卻感覺到像是過了一生一世,無數的歲月就這麼在自己和蔡小仙兒身邊靜靜流淌。歲月靜好,我們都安好無恙,如此,甚好。 

  可惜,這種感覺隨著大黑的話語聲戛然而止。步離這時候真想整死大黑,身子微微一側,左手就要落在大黑身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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