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 熊騎兵
只是在他身後跟隨的,不再是那個潔白瑕的身影,而是一個巨大的像是小丘的黑色背影。
一股子濃郁到了極處的血腥味道彌散過來,整個山頂都被粉碎后飄蕩的血肉籠罩著。沒有硝煙的味道,魂陣的爆炸再怎麼也弄不出來火藥的刺鼻。被鮮血浸透的泥土和碎肉散發著一股讓人作嘔的味道,四處飄散。步離卻沒有絲毫不適,笑話,上一世什麼情況沒見到過?這麼點味道,比福爾馬林的味道差多了,有什麼好在意的?
那桿旗?!步離眼睛裡面只有那桿旗,一身血勇在胸口回蕩,心中卻和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一樣,冷漠冷淡。
「嗷嗷嗷~~~」山後的大隊獸人顯然被山谷中發生的一切震驚了,但反應也是極為迅速。數狼嘯的聲音瞬間蔓延出百里之遠,在天地間回蕩。
雖然最開始的狼嘯之聲里還帶著些許的驚恐,但隨著越來越多的狼嘯聲響起來,被未知的恐怖驚駭住的狼似乎也忘記了剛才山谷上發生的一切,被血腥的味道沖暈了頭,長嘯聲接連不斷,直衝雲霄。
大地在顫抖,整個山谷都抖動起來,山後整齊劃一的巨大響聲仿若遠古巨人從上古來到了現在,正在虛空中出現,踏入戰場。步離不知道是什麼,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並沒有和步離解釋過獸人的戰鬥到底是什麼樣的。步離沒有懼意,大步邁向山頂,直奔戰旗而起。
一道高大的黑色影子在夕陽的餘暉里踏上山頂,隨後,像是海潮一樣,接二連三的高大黑影站在山上,圍在戰旗旁。
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依舊面表情的看著,看著獸族施展出辣手。
戰象,是獸族的殺手鐧。悍不畏死,偏偏又皮糙肉厚,很難傷害的到。很多次重大的戰役,都是戰象最後出場,一定乾坤。這一次,步離鬧出的聲勢太大,獸人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成千上萬的軍士就這麼灰飛煙滅。對士氣是一個巨大的損傷,要是不能彌補回來的話,這仗怕是要被精靈翻盤也說不定。[
在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身後百川歸海一般匯聚過來的精靈們雖然士氣高昂,但見到山上的戰象出現,也紛紛面露懼意。戰象是一種傳說,幾乎每一次出現。有十數只或數十隻就能決定一場戰役的勝負。更不要說對面山上粗略看去,竟然有上百隻戰象已經排列好陣型,準備衝鋒。山後面,不知道還有多少戰象準備登山。
要是讓這些個戰象衝鋒起來,那就是洪水衝垮了堤壩一樣,滔滔江水一瀉千里,即便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有萬種手段。也只能以一己之力來鏖戰百萬獸人。
沒想到獸人的指揮竟然狠辣到如此地步,分明還沒有被逼到絕境,就已經用出最後的手段。這一役,必然是最後一役。
或許是精靈一族的內訌被獸人探聽到也說不定。獸人一族的族長準備畢其功於一役,一戰徹底擊潰精靈一族,奪取這一片雨林。
「吼~~~」大黑猛然站起身,像是看見了母熊一樣,激動比的怒吼著。
戰象?!步離第一眼便看見了這些個傢伙到底是什麼。居然是戰象!每一隻戰象的象牙都像是尖刀一樣雪亮,反射著落日的餘暉,像極了一把把剛從鮮血中取出來的刀子。
李立偉……步離想起來斷龍台前的那一幕,李立偉騎著他的紋刻巨象趕過來,大黑也是這樣的興奮。有什麼聯繫嗎?那時候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說了些什麼?這種事情步離的記憶已經不是很清楚了,只是模糊的知道大黑似乎對這種戰象很感興趣。
當時大黑可是連酒都顧不上喝,直接騎上了李立偉的戰象。縱橫馳騁,好像看見了他家的親戚似的。
只可惜現在面對的並不是一頭戰象,而是海潮一樣的戰象,大黑能做什麼?!
步離沒有被戰象踏上山頂。如同黑雲壓城一般的氣勢所逼倒。步伐沒有一點變化,沒有一點遲疑,身後黑氅獵獵作響,踏在落日的餘暉里,踏在戰象灑落的陰雲之中,大步向前。
大黑沒有隨著步離的前行而行,忽而人立而起,雙手捶打著胸膛,像是擂動戰鼓,「咚咚咚」的聲傳四野。
吼叫聲、擂鼓一樣敲擊胸膛的聲音在步離聽來並沒有什麼。可是山頂一層層邁著整齊的步伐站在高處的戰象卻不知為何,一陣騷動。戰象久經訓練,從剛剛在山後面登山時候整齊劃一的步伐之中就能聽出來,普通的荒獸怎麼可能有那麼強大的節奏感,整個大地都被動搖了?
可是這時候,所有的戰象都亂成一團,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戰象旁操控戰象的獸人軍士慌了神,可是不管怎樣呼喝、怒罵,甚至抽打,都法停歇住戰象的騷動。
獸人一族裡,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自然之道,步離知道一些,卻不確定。大黑只顧著興奮,血脈之中那股子深刻的烙印已經開始騷動,讓大黑情難自已。而那些戰象像是在笨拙的配合大黑似的,隨著大黑敲打著自己的胸膛,應和著。[
過了沒幾息,大黑停住動作。像是野狼一樣仰天怒吼,聲音千迴百轉,倒像是黃土高坡的漢子們在唱著秦腔。粗獷嘹亮,豪邁之至。
象群的騷動更大,幾乎亂作一團。這時候別說是衝鋒了,就算是穩固住剛剛的氣勢,都是一種妄想。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獸人一族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一瞬間都傻了眼,傻獃獃的看著戰象。
這種情況別說遇到,這些個獸人連做夢都不曾夢到。
許多戰象亂糟糟的向前邁出一步,居中的戰象,一聲嘶吼,巨大的頭晃了晃,象牙像是兩把鋒利的長刀一樣,帶著夕陽映射下來的血色。流動出一連串血腥的光芒。
其他戰象聽到這一生吼叫,在猶豫之中都停住腳步。只有一隻健壯的戰象還在猶豫著,想要靠近大黑,拒絕為首的戰象的呼喝。為首的戰象憤怒的吼了一聲,「忽」的踏前一步,整座小山都像是要被踩塌了一樣,一陣天搖地動。
鋒利的象牙挑在小山上。頓時塵土飛揚,數土石四處飛散。
巨大的威壓逼迫著還在猶豫的戰象,一瞬間清醒過來,一聲凄慘的嘶吼聲響起,四肢癱軟,跪在地上。
不再有敢於挑戰自己威嚴的同族存在。為首的戰象十分滿意。使勁的晃了晃頭,看著對面的大黑,仰天長鳴。
步離有些驚奇,這傢伙是準備像李立偉的紋刻戰象一樣要變成大黑的坐騎?天生血脈之中的烙印居然這麼厲害?不動聲色,化解了敵人強悍的戰力,不管是對於士氣還是對於局面,都是一個巨大的傾斜。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他老人家怕是早已經知道這一點。早都做好了準備了吧。
難怪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說來了就打,一對一的單挑。看這架勢,真要是戰象臨陣反水的話,獸人一族倒也難受。
大黑歡快愉悅的繼續敲擊著自己的胸膛,隨後金蟬脫殼用出,十六道幻象出現在大黑身邊。這時候象群一陣歡騰,許多正在抽打戰象,要整飭隊形的獸人被瘋癲的戰象甩到一邊。十六隻最強大的戰象戰勝了同族。隨著為首的戰象向著大黑狂奔過去。
步離依舊大步邁向山頂,面對著瘋狂的象群,動於衷。在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身後的精靈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這情況,正在上山的那個黑衣黑氅的年輕人馬上就要被象群踩成肉餅,不斷的驚呼從精靈們的群中發了出來。
很多精靈不敢再看,用手捂住眼睛。有的精靈則已經準備逃走了。要不是有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號角對士氣的加成,此刻精靈們已經又變成一盤散沙,法收拾。
可是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象群從步離身邊擦身而過。對步離熟視睹,直奔著雙手擂胸的大黑而去。
直如山崩地裂,雖然只是十七隻戰象,奔跑起來,節奏整齊劃一,兇悍之處雖然不是有意而為,卻意的流露出來。越是這般流露,越是顯現出戰象的彪悍凶戾。
戰象到了大黑面前,大黑也不猶豫,手裡拿著大黑棒子,直接一躍,跳上為首的戰象的後背。其他十六道幻象也紛紛一躍而起,跳到戰象的後背上。
此刻,大黑和戰象宛如一體,沒有馬鞍,沒有馬韁,卻如臂使手,任意而為,毫滯澀之處。熟練的像是從小在戰象的後背上長大的似的,就連步離都詫異的嗯了一聲。
轉過戰象的頭,大黑志得意滿後仰天長吼,雙臂外振,大黑棒子像是感受到大黑的戰意,散發出黝黑的光澤。
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看著大黑騎在戰象的身上,喃喃自語道:「熊騎兵,這才是真正的熊騎兵!」
戰象隨著大黑的心意而動,直接從山下沖了上去。勢若奔雷一般,捲起陣陣塵埃。
步離大步走向山頂,騷動的象群原本感受到步離身上的血腥殺氣,更加混亂。大黑帶著戰象開始衝鋒,直接讓剩下的百十餘只戰象崩散,四散奔逃。熊騎兵直接衝上山峰,十七隻熊騎兵像是剛剛獸族人的戰象群一樣,一隻只出現在山頂,凝目四望,山下數的獸人,海潮一樣正在奮力的湧上來。
步離此刻也來到山頂,橫槍壓在戰旗的旗杆上。雖然「斷金碎玉罡」暗金色光芒幻化的長箭被戰旗中詭異的力量吞噬,但步離手裡的長槍核心是那把尖刀,隱隱的血腥殺氣從步離右手下那塊染血的破布上冒了出來,步離直如從地獄之中走出的殺神一般,旗杆只是沒有神智之物,哪裡又能承受住如此重壓,直接被步離壓彎。
山頂,夕陽斜照,如血。
步離單臂持槍,壓彎了獸人心中士氣象徵的戰旗。永不屈服的獸人的膝蓋一樣,戰旗彎了下去。山下十數萬獸人一陣騷動。有的怒氣衝天,更多的則是惶惶。
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隨在步離身後,到了山頂,輕蔑的看了看十數萬獸人,輕聲道:「土雞瓦狗。大黑,沖陣!」
大黑大吼一聲,十七騎熊騎兵風馳電掣一般從山頂衝下。戰象和背上的黑熊渾然一體。原本不管是哪一種荒獸的體重都極為沉重,兩者合一,大黑手裡還拿著重不知幾許的大黑棒子,就像是一塊萬鈞巨石一樣從山頂落下。
即便沒有戰象的衝擊力,僅僅是這種重量從高處落下,也勢不可擋。更何況戰象的速度極快。快到了在步離看來,像是獵豹一般。這還有天理嗎?不過攻擊,就算是撞到,怕是也要骨斷筋折了吧。步離右手持槍,壓彎戰旗,看著大黑帶領熊騎兵沖陣的架勢,心中升起一股凜然之意。縱然是自己站在對面。也法直面這般威勢。
獸人雖眾,卻在熊騎兵的衝擊下像是潮水一樣散開,潮水翻著血肉,四散迸飛。大黑更是連聲呼和,爽利比,手中的大黑棒子輪成一團黑色的旋風,形之中把熊騎兵衝擊的範圍擴大了丈許。
步離心中嘿然,等回去。一定要問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要一個合適大黑現在用的東西。一丈和兩丈,那是根本不同的概念。這就是坦克啊,還是那種重裝的坦克。速度太快,獸人的人群太過於密集,數的術法從后陣升起,卻很難準備的落到大黑一行熊騎兵的身上。迸濺的傷害倒也有,不過對於皮糙肉厚的熊騎兵來說。不過就是撓痒痒一樣。
單臂用力,步離又把戰旗壓彎少許。是該替大黑減輕點壓力了。步離並沒有完全壓斷旗杆,而是以一種侮辱的姿勢一點點撩撥著獸人的心。這就是**裸的對獸人的侮辱,步離壓彎了戰旗。就像是一個符號一樣,壓彎了獸人一族的脊樑。
果然,更多的術法開始捨棄大黑,奔著步離射來。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手中號角收起,雙手虛張,一道透明的防護出現在步離身邊,籠罩在步離周圍。像是年節時候的煙花綻放一般,步離周圍色彩絢爛比,數的術法落在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釋放的防護上,紛紛炸開,卻對步離沒有一點影響。
熊騎兵衝到山腳,又沖了百十餘丈,身後積屍累累,血流成河。大黑聽到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隱約的一聲呼和,這才帶轉象頭,衝殺回山頂。
大黑已經沒有什麼風險,熊騎兵像是一柄利刃一般在獸人軍隊中劃出一道染滿了血的弧線,又回到山頂。十七騎熊騎兵站在步離身後,氣度儼然。步離單臂用力,直接把戰旗壓斷!抬腳上前,踩在獸人的戰旗上,囂張跋扈,不可一世!
山下獸人傷亡慘重,見步離如此囂張,雖然滿腔怒火,卻一時半刻組織不起來反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獸人的驕傲被步離踩在腳下。
「山頂可是大浪琴?」一個聲音從獸人群中傳了出來,像是金石相互摩擦發出的聲音一樣,讓人牙酸耳澀。聽上去聲音並不大,卻在一片吵雜之中清清楚楚的傳到步離和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耳中。
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笑了笑,道:「正是。你們已經敗了,還想要苟延殘喘嗎?」
「精靈被困守聖域,根本沒有任何前途可言,閣下更是三次刺殺我家族長大人,哪一次不是鎩羽而歸?不過是接戰一次小敗而已,何談已經敗了?」山下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乘坐著簡陋到了極點的牛車,出現在步離的視野之中。
這是要西出函谷關,化胡為佛嗎?步離笑呵呵的看著那個坐著牛車的老者,心裏面不著四六的想著。這就是罵陣了吧,步離才不信獸人一族裡面有誰能口舌如簧的把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罵的啞口言。
單單要說起罵人的本事,步離更信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早就能踏碎虛空,直接斬三屍成聖。
「呵呵。」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出乎步離的所料。
不是罵陣,卻又勝似罵陣。毫不在意的呵呵一聲,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對面前那人的說辭根本不在意,甚至不屑反駁。要是換一種地方,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輕蔑到了極點的笑意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但在這時候,身後十七騎熊騎兵耀武揚威,步離腳踏獸人的榮耀所在,白色霧靄之中那強悍的存在一聲輕蔑的笑,把所有要說的話表達的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