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我要的,是一個聽話的傀儡
第272章 我要的,是一個聽話的傀儡
崔慎的聲音很獨特,像是開在初春的梅,交織了冷意和溫柔:「一切都按照師父的計劃在進行,想必過不了多久,這天下就該是咱們的天下了。」
另一道聲音要成熟些許:「司馬寶妝也就罷了,你阿父死在昨日,你就不為他難過?」
「師父可是在說笑?這天下講究優勝劣汰,比起算計,阿父敵不過長公主卧薪嘗膽;比起心性,阿父敵不過我心如磐石。這等懦弱的男人,敗了也就敗了,又有什麼值得難過的?」
對面沉默了片刻,那道成熟的聲音再度開口:「宮變之事,全部推到司馬寶妝頭上就好。接下來,該全心全力對付蕭衡。」
「明日我會安排聖旨,宣所有藩王和重臣孤身進京。蕭衡定然不肯捨棄軍隊孤身回來,他不回來,我就為他按上不尊旨意、擅自行軍、謀朝篡位的罪名。屆時咱們和北國聯手,使他腹背受敵。到那個時候,縱然他有戰神之名,也只能乖乖等死。」
司馬花翎聽得懵懵懂懂。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張小臉,只瞧見游廊里的兩道頎長的身影。
她不敢仔細去瞧,便只盯著地面上的投影。
一道影子是崔慎無疑,另一道穿著道袍,身形勻稱修長,她隱約眼熟,但記不起來了。
就在她想看個清楚明白時,一隻溫涼的手忽然捂住她的嘴,不由分說地把她拖走了!
直到回到寢殿,那人才鬆開她。
司馬花翎驚恐地不停喘息,迅速往後退了幾步,借著幽微的燭火,只見眼前人用木簪挽著個高髻,穿一襲天青色道袍,袖口和領口綉滿了寶相花紋。
最令她意外的是她的臉。
遠山眉,丹鳳眼,鵝蛋臉……
櫻唇桃腮,肌膚如明珠色,燈火下湛若神女。
司馬花翎面色蒼白,遲疑地小聲道:「你,你是裴道珠?」
她曾在宴席上,遠遠見過裴道珠。
只是裴道珠遠在西海城,怎麼會深更半夜出現在皇宮裡?
她仔細看,才發覺面前這少女眉梢眼角更添幾分鋒利,與裴道珠並不十分相像。
她喘息著,愈發害怕,緊緊靠著一根殿柱:「你究竟是誰?」
「裴道珠……」少女若有所思,「那丫頭名氣倒是不小,還能叫九公主認得她。也是,愛慕虛榮如她,自是要出盡風頭,叫所有人都識得她才好!」
她說著話,不屑地挑了挑眉稍。
回過神來,見司馬花翎仍舊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她嗤笑一聲:「初次相見,我叫裴道湘,是裴道珠那丫頭的二姐。剛剛在游廊里多有得罪,還請公主包涵!」
她瀟洒地行了個道家禮節。
「我,我更加不明白了……」司馬花翎快要喘不過氣,「我從未見過你……」
裴道湘歪了歪頭。
怪不得會被崔慎選中,這小公主果然蠢笨膽怯。
她只得耐著性子安撫解釋:「我是來幫你的,國師和崔慎的戒備心比平常人要強很多,你剛剛若是被他們發現,這一刻已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司馬花翎咬著嘴唇。
她有一肚子疑問。
裴道湘從哪裡來,為何會穿著和國師一樣的道袍,為何要幫她……
然而面對眼前強勢的少女,她一個字也不敢問出口。
裴道湘把她牽到龍榻上,照顧她坐下,淡淡道:「我和裴道珠不同,我自幼不喜金珠寶貝,只愛山水人間,剛認識字,就開始讀《道德經》。這些年輾轉求道,無意中拜入國師的門下。那個男人,他並不僅僅只是咱們的國師……」
她說著說著,見司馬花翎直犯迷糊,只得止住話頭。
她彈了下司馬花翎的額頭:「皇族所剩之人已經不多,總而言之,你活著就好。」
司馬花翎摸了摸額頭。
雖然聽不明白這些話,心底卻知道,她的父皇和皇兄都沒有了。
這個王朝名義上姓「司馬」,實際上卻已經被他人所掌控。
風雨飄搖,大廈傾倒,莫不如是。
她抬起濕漉漉的眼眸:「我會想辦法,為父兄和皇姐報仇。」
裴道湘輕嗤:「活著就不錯了。」
……
次日。
司馬花翎自己梳洗打扮好,崔慎就帶著一幫太監踏進寢殿。
他把撰寫好的幾封聖旨丟在書案上:「蓋章。」
司馬花翎小心翼翼地望去。
是要求各地藩王和世家,進京面見新天子的旨意。
蕭衡的名字也赫然在內。
司馬花翎忽然想起昨夜在游廊聽見的話。
如果蕭衡拒絕進京,那麼大約就會被扣上不尊聖旨、擅自出兵、擁兵自重這些罪名,乃至升級到謀朝篡位。
她咬住下唇,不大情願蓋章。
崔慎搖著摺扇,見她不動,眼底掠過不耐煩。
他很快握住司馬花翎的手,迫著她在聖旨上蓋了玉璽印章。
他垂眸,盯著懷裡的少女,語氣溫柔而詭譎:「我要的,是一個聽話的傀儡。陛下若總是如此,我不介意拿絲線穿了你的指骨,把你做成戲樓里的傀儡。」
司馬花翎顫抖得厲害。
背後之人是害死她父兄的罪魁禍首。
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還要幫著他害別人。
淚珠一顆一顆滾落。
她想著裴道湘叮囑她活著的話,只得按捺住所有小心思,乖乖點頭。
很快,聖旨被送去了各地。
西海城,太守府。
裴道珠捧著聖旨,饒有興味:「崔慎倒是聰明,你遵旨回去,便是請君入甕。你若不回,他便有了殺你的借口……夫君該如何是好呢?」
天朗氣清,池塘邊草木扶疏。
蕭衡頗有閒情逸緻地坐在塘邊垂釣,輕笑:「這次西海城之爭,原是咱們著了崔慎的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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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