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求娶

  第215章 求娶 

  火把的照耀下,顧燕婉渾身是傷,可見這三日受了不少罪。 

  她哭哭啼啼,不顧一切地奔向沈霽:「沈將軍救我!」 

  元栩栩看熱鬧不嫌事大:「顧燕婉想謀害裴姐姐,特意把她請到臨風小築,打算給她灌迷藥,再偷偷送到我皇兄的馬車上。只是裴姐姐提前識破她的計謀,和蕭衡聯手,反把她給送了過來。所以裴姐姐應是在蕭衡那裡,沈將軍可以回去瞧瞧。」 

  火把的光明明暗暗。 

  沈霽的臉也明明暗暗。 

  他盯向狼狽跑過來的顧燕婉。 

  顧燕婉腳步僵住,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面前這將軍,是裴道珠那賤人的繼父…… 

  元栩栩輕笑一聲。 

  她放下車簾:「啟程吧。」 

  沈霽的親兵讓開一條路,放他們走了。 

  車軲轆聲漸行漸遠。 

  顧燕婉呼吸急促,小心翼翼道:「將軍莫要聽胡人的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元栩栩是在離間我們的關係,我一向視阿難為親妹妹,怎會給她下迷藥?!將軍一定要信我!」 

  沈霽沒說話。 

  他雖是男人,卻並不蠢,女孩兒家之間的矛盾,他是清楚的。 

  副將低聲:「將軍,此女屢次三番傷害裴姑娘,不如趁著夜黑風高——」 

  他作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沈霽把玩著韁繩。 

  無論是戰場還是哪裡,他從不殺女人和小孩兒。 

  這是他的原則。 

  只是顧燕婉傷害阿難,也確實是事實。 

  掂量良久,他淡淡道:「帶回建康。」 

  他催馬往來時的路走。 

  副將不解:「就這麼放過她,會不會太便宜她了?」 

  沈霽聲音更淡:「她是從北國人的車隊里找到的。」 

  副將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 

  從北國人的車隊里找到的…… 

  旁人聽了,只會好奇顧燕婉為何會和北國人在一起,更有甚者,會懷疑她是不是通敵叛國。 

  這般活著,比死還難受。 

  …… 

  烏衣巷,沈府。 

  裴道珠得知沈霽為了救自己,不惜帶著親兵夜闖城門,連夜去追元承的車駕,心底滋味兒複雜。 

  夜闖城門乃是死罪,沈大將軍竟然為了她做到了這個份上。 

  或者說,為了阿娘做到這個份上…… 

  沈霽星夜兼程趕回來時,裴道珠立刻跪倒在地:「阿難給您添麻煩了!」 

  瞧著眼前完好無缺的人兒,沈霽暗暗鬆了口氣。 

  顧嫻紅著眼睛上前,替他拂去兩肩風露:「我已經罰阿難面壁思過,都是我們不好,總給你惹麻煩……北國的那對兄妹可有為難你?可有打起來?這幾日,很是辛苦吧?」 

  沈霽搖頭:「未曾為難。」 

  他上前,親自扶起裴道珠:「阿難沒事就好,你阿娘和我都擔心得緊。下次再與人出去玩,記得叫侍女告知我們。」 

  裴道珠抬起頭。 

  面前的大將軍一身細鎧,因為多日餐風露宿的緣故,略有些蓬頭垢面。 

  只那眉目和輪廓,依舊是堅毅的。 

  他能為她阿娘和她,搭建出遮風避雨的家。 

  也能為了自己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不惜冒著死罪夜闖城門,帶兵去追北國的皇太子,這份恩德,是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報答的。 

  少女紅了眼圈,忽然撲到沈霽懷中:「阿父!」 

  一聲哽咽。 

  沈霽愣住,隨即連忙緊緊扶住她。 

  他不善言辭,不知如何表達情緒,卻也同樣紅了眼。 

  事後,沈霽去宮中向皇帝請罪了。 

  好在他是南朝為數不多擅長領兵作戰的將軍,老皇帝到底不敢拿他怎麼樣,只象徵性地罰了半年俸祿以作警示。 

  沈霽從宮中回來,已近子夜。 

  還沒吃上兩口熱乎的,蕭衡忽然登門造訪。 

  沈府後院。 

  裴道珠待在閨房裡,聽見沈霽平安歸來,才放心地準備就寢。 

  對著鏡子梳頭時,枕星匆匆忙忙地奔進來報信:「姑娘,郡公來了,正要去廳堂和大將軍說話呢!聽說還帶了些禮物,你說,他是不是來提親的呀?」 

  裴道珠愣住。 

  蕭衡竟然來了…… 

  她心中好奇,於是放下木梳,披了件斗篷,和枕星從後門偷偷溜到廳堂。 

  隔著屏風,但見廳堂燈火明光。 

  沈霽和蕭衡各自落座,侍女恭敬地呈上香茶點心,又無聲地退了出去。 

  整座大廳格外寂靜,只聽得燭火輕微的嗶啵聲和外面傳來的秋蟲聲。 

  蕭衡指了指帶來的錦盒:「沈大將軍連日奔波,只怕壞了身體,這些補品你且用著,若是吃得好,我再送些來。」 

  沈霽不動聲色:「無功不受祿,郡公還是拿回去吧。」 

  「到底是因為我擅自帶阿難出去玩,才讓大將軍和夫人擔心。」蕭衡微笑,「這些補品,便算是賠罪了。」 

  沈霽沒接他的話,只冷淡地開門見山道:「到底何事,直說便是。」 

  他也年輕過,對面這小子在想什麼,他一清二楚。 

  從前他納阿難為妾,裴茂之那個狗東西沒膽子拒絕。 

  如今阿難的父親是他,蕭衡再敢提做妾的事,他可是要給他打到鼻青臉腫的。 

  蕭衡挑了挑眉。 

  總覺得對面這人的眼神格外犀利,像是在盤算怎麼弄死他似的。 

  他盡量放平聲音:「那夜和阿難泛舟玄武湖,彼此情投意合,因此私自許了終身。只是此事非同小可,須得過了明路。因此,我想先與將軍和夫人商量。」 

  沈霽試探:「求娶?」 

  蕭衡斬釘截鐵:「求娶。」 

  這一次,是求娶,而非納妾。 

  沈霽陷入沉默。 

  他到底不是阿難的親生父親,這種事兒,哪敢擅自做主? 

  正要推辭,打發蕭衡改日再來,屏風后突然傳出一聲嬌弱的咳嗽。 

  裴道珠裹著斗篷,弱柳扶風般款款走出。 

  燈火映照在她身上,她身姿高挑纖弱,茶白色的斗篷更添幾分不沾人間煙火的仙氣。 

  她抬起眼睫,似含情般瞟了眼蕭衡,柔聲道:「聽說阿父才從宮中回來,擔憂阿父的安危,因此出來瞧瞧。不知郡公在此,是我莽撞了。」 

  說完,還規規矩矩地福了一禮。 

  沈霽和蕭衡一時無言。 

  論起裝模作樣,建康城的女郎們當真萬萬不如裴阿難。 

  看她的架勢,分明就在屏風后聽了很久,卻偏要說是剛過來…… 

  沈霽只得咳嗽一聲,也不拆穿她,認真道:「郡公剛剛說,想要求娶你。這種事,還得你親自決斷。阿難,你可同意這門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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