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我若篡位,可行否?
第115章 我若篡位,可行否?
蕭衡見裴道珠沉默不語,問道:「可是不高興?」
裴道珠回過神。
她垂下長睫,重新翻開兵書,口吻清冷:「我只是個小妾,夫君喜歡誰,我還有本事阻攔不成?就算你今夜歇在她那裡,我也不敢多說一個不字。」
看似順從的話,卻處處都是逆反。
蕭衡輕笑。
他奪過兵書,隨意丟在榻上。
他將少女抱到懷裡,低頭輕嗅她頸間的幽香:「我對她沒有那份心思,留著她,也並非是出於愛慕或者憐惜。只是我還欠她一份人情,這輩子,總要償還的。」
裴道珠暗暗撇嘴。
蕭衡欠她的人情更多,怎麼不見他償還?
這人討厭得很。
察覺到他不安分的手,裴道珠望了眼角落的滴漏,提醒:「天色已晚,夫君明日還要進宮述職,今夜早些睡吧?」
蕭衡封鎖軍情在先,率領軍隊圍住建康在後。
不尊聖旨屠戮蜀國皇族,又隱瞞了西南國庫的財富。
一樁樁一件件,放在哪裡都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明天朝堂上,定然有一場惡戰等著他。
蕭衡卻仍舊抱著裴道珠。
溫香軟玉在懷,實在麻痹人的鬥志。
倒是有些明白,為何佛門不許自家子弟親近女人了。
他閉著眼睛,深深嗅聞懷中美人的幽香。
原來女人抱起來是這般滋味兒。
怪不得世間男兒的志向,都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窗外大雪紛飛。
燭火映照在琉璃花窗上,花窗邊緣逐漸結滿厚厚一層霜花。
蕭衡聲音極輕:「皇族昏庸,我若篡位,可行否?」
篡位……
裴道珠抿了抿唇。
她厭惡皇族,如果有人能推翻他們,她雙手雙腳都很贊成。
只是……
她伏在蕭衡懷裡:「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天底下想當皇帝的人那麼多,你何必率先動手?凡事,都講究一個名正言順不是?」
蕭衡笑了起來。
裴家小騙子的想法,與他不謀而合。
他注視裴道珠許久,才道:「烏衣巷春日宴上,最初遇見你時,只覺滿目骯髒。今夜才知道,遇見阿難,乃是我一生的幸運。」
他垂眸,認真地吻了吻裴道珠的眉心。
吻完,他起身去隔壁洗漱更衣了。
裴道珠摸了摸眉心。
這廝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他才骯髒,他從裡到外都很骯髒!
在心裡鄙夷了一番,她單手托住小臉,轉頭望向琉璃花窗。
燭火跳躍,光影溫暖。
彼此遇見,究竟是不是幸事,她不知道也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蕭衡的榮辱和前程。
他們畢竟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呀!
……
次日。
大雪初霽。
天還未亮,蕭衡就去宮中了。
裴道珠晚些起來,精心打扮了一番,向老夫人請過安,就直奔東南角的綉樓。
蜀國皇妃白東珠,上輩子害死謝麟的人,她總要親自會會。
踏進綉樓時,白東珠才剛起,正在對鏡描眉。
得知裴道珠前來拜訪,她描眉的手微微一抖。
她捏著眉黛,笑容莫名:「我倒是也想和這個傳聞中的禍水打個交道……只是,她已經開始令我失望了。」
心腹婢女不解:「夫人都還沒見過她,怎麼就失望了呢?」
白東珠不疾不徐地重新描眉:「這麼快就找上門,可見她沒有耐心。不顧蕭郎的情面,迫不及待地來給我使下馬威,可見她沒有謀略。一個沒有耐心也沒有謀略的女人,怎配當我的對手?我視之為宿敵的女人,居然如此不堪,自然令我失望。」
細細想來,也就是上輩子蕭衡知道了棲玄寺的小女郎是裴道珠,所以才願意把她接回江南金屋藏嬌。
如今看來,裴道珠也就是個空有美貌而無頭腦的蠢貨。
不配她放在眼裡。
婢女忍不住稱讚:「夫人果然厲害,把人心摸得一清二楚!這世上,還有您看不透的人心嗎?」
主僕倆說著話,裴道珠已經進來了。
四目相對。
白東珠錯愕。
上輩子,她並沒有看清楚裴道珠的真容,只聽世人說北國皇妃容色傾城宛如仙娥,她只當世人誇大其詞,可今日一見,才知道傳聞不虛!
她自詡容色姝麗,可裴道珠卻令她自慚形穢!
這般美貌,便是個蠢貨,也會招蕭郎喜歡吧?
彼此見過禮。
裴道珠笑容盈盈,優雅落座。
她謝過白東珠的茶點,柔聲道:「姐姐在金梁園住得可還習慣?」
白東珠頗有幾分傲氣:「自然是比不得蜀國後宮的。」
「是我們怠慢姐姐了。」裴道珠喝了口茶,「蜀國覆滅,姐姐作為王妃,怎麼獨自流落到了南朝?你的親人還在嗎?」
白東珠不動聲色:「我本就是南朝人,不過是被蜀國皇帝強擄進宮的。這不叫流落,這叫落葉歸根。」
落葉歸根……
裴道珠心中冷笑。
前世,她替蜀國皇帝出謀劃策對付江東軍隊的時候,她把謝麟囚在地牢傷他性命的時候,怎麼不提落葉歸根?
分明是見風使舵罷了。
她又溫聲道:「姐姐年紀尚輕,就這麼住在金梁園也不是事兒。我家夫君心地善良,改明兒,請他為姐姐找一門合適的婚事。」
白東珠的臉色難看了一瞬。
旋即,她冷笑:「以後如何,不勞妹妹操心。蕭郎對我極好,從西南千里迢迢回到建康,這一路上他都很照顧我。想來,他已經替我規劃好了後半生。說不定,我還要和妹妹成為真正的姐妹呢。」
面對白東珠的意味深長,裴道珠笑靨如花。
她親昵道:「那我恭候與你成為姐妹的那天。」
沒有多坐,她客氣地告辭離開。
往回走時,枕星不服氣:「這白夫人有什麼可驕傲的,她的容貌風度,一樣也比不過姑娘您!」
裴道珠微笑。
短短片刻鐘的交鋒,她算是大致摸清了白東珠的性子。
在蕭衡眼裡,白東珠這般女子該被劃分到「庸脂俗粉」那一類里。
他該是厭惡這般女子的,卻不知為何,會讓白東珠住進金梁園。
她隨手摺下一枝梅花,放在鼻尖下輕輕嗅聞。
過了會兒,她抬起長睫:「你這幾日多留意白東珠那邊的動靜,順便打聽打聽,她為何能得蕭衡的青眼……此外,再安排一下寶屏齋的掌柜,托他下次去巴蜀進貨時,幫忙打聽白東珠在蜀國的事。」
她行事總是不疾不徐。
枕星乖乖點頭,對鎮定自若的裴道珠又敬佩幾分。
到黃昏時,蕭衡才從宮中回來。
裴道珠早已候在檐下。
她挑開氈簾,跟著蕭衡踏進房中,順勢替他摘下大氅,好奇問道:「天子怎麼說?可有動怒?」
蕭衡在熏籠邊坐了,笑得雲淡風輕:「你猜。」
裴道珠挑了挑眉,心裡有底了。
她跟著笑,難得乖巧地替他按起肩頸:「夫君這般從容,想來是封官加爵了……不知封了個什麼官位?又有哪些獎賞?」
眼見著便是除夕。
除夕一過,到正月間,建康城的世家們少不了往來走動。
她還指望借著蕭衡的官威,去仗勢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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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