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青銅木石論
神人！復土！
大軍進逼！
這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要勾連神人，把廣蘭域重新陷於戰火之中。
真要這麼做，誰也不要想爭奪封疆了，面對一個烽煙四起，戰火燃燒的破敗封疆，大家避之尚且不及，又怎麼能巴巴地湊上前去，自討苦吃？
要知道，仙盟對各方疆域，都是有定額供納的，它只按疆域大小和礦藏等級劃分，並不管你經營狀況如何，一旦陷入戰火，往往便要面臨赤字甚至巨大虧空，把老本都蝕進去。
不過這一招，未免也太損了，身為仙盟中人，竟然勾連神人？
虹羽明尊和水陽天尊對望一眼，面色都凝重起來。
他們當然不會以為，李晚是在說笑，以巨擘的身份和地位，仙盟之中，幾乎無人能制，這麼做的後患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巨大，只要他有本事，鎮得住場面，製得住神人，簡直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為所欲為。
之前各方爭奪末法之玉，就曾有仙盟巨擘利用神人，來搶奪了一把，而今李晚同樣可以以牙還牙，利用神人暴力破局。
他絕對有辦法能夠做到，而且做得毫無壓力。
「靈尊，你……你究竟是何意？」
虹羽明尊神色陰晴不定，艱難問道。
她這話一出口，一旁的水陽天尊，便不免暗自嘆息搖頭：「還是太嫩了些，靈尊明明是說。有可能發生這種事情，可沒有承認自己要做。」
水陽天尊輕咳一聲，插口道：「多謝靈尊提醒！我等之前的確有欠考慮。如今看來，那廣蘭域的確存有不小危機，不過貴方若是入駐，豈不也同樣要面臨神人威脅？」
他這是委婉表示自己的不滿之意，同時也提醒李晚，他可以這樣干，別人同樣可以。
李晚淡淡一笑。道：「這就不必道友操心了。」
水陽天尊聞言神色一滯。
是啊，就算真有仙盟巨擘能夠勾連神人，出兵廣蘭。那也不是自己該操心。
自己背靠的神樂山，根本沒有那樣的人脈和資糧，掌控這般的局面。
就算是玉景天，主要勢力在南方。對那裡也是有心無力。
而若跨界遠征。或者利用同盟道友辦成大事，需要付出的代價，不可以等閑而計，更有可能失陷疆土，淪為仙盟罪人。
這次競爭廣蘭域的幾方，恰恰就是九龍域，陽神殿，龍界三方擁有這般的實力。而玉景天，神樂山沒有！
到了這地步。水陽天尊也無話可說了，不過他心中思忖，自己還是有幾分依仗的，只是要把開出的價碼大大下調。
這時候虹羽明尊也終於品出幾分味道來，不覺又羞又惱，額頭都滲出幾滴冷汗。
她羞的是自己還太純良，竟然沒能及時領悟到靈尊的威脅之意，惱的卻是對這種威脅，她幾乎毫無辦法。
虹羽明尊頓時就泄了氣，幽幽一嘆，道：「靈尊，不必如此，我們還是再好好談談吧！」
一番重談下來，玉景天開出價碼，果然低了許多。
雙方仍就此事結成臨時同盟，除承諾支持競爭相鄰封疆之外，並沒有其他條款制約。
無償援建也改換成為優惠交易，玉景天付代價向九龍域購置法陣相關，以及其他支持。
受李晚之前所說啟發，虹羽明尊空前重視起了未來的封疆守御，又順帶購置了一大堆的秘寶和傀儡，並和預期中陸明衍將要獲得的廣蘭域封疆簽訂協防同盟，一旦落實封疆，即刻生效，如不能落實，則自動作廢。
水陽天尊也代表神樂山，把漫天要價降了下來。
仍舊還是想要化神武裝，但卻從無償提供一萬套，變成了一千套，若有更多需求，一概以優惠價格進行交易，此外，又訂購了一批法寶，充作武備。
這些定下來，細節之處，便不必多談了，自有麾下代勞，李晚讓陸明衍招呼他們，自己則告辭離開。
幾天之後，應邀參觀完峰上道場和各種法寶，武器的虹羽明尊，水陽天尊兩位也告辭離開。
他們早已經向域里報訊，得到了背後靠山的許可，真正與九龍域達成了合作意向。
待得離開靈峰，行至中途，虹羽明尊略帶遲疑，讓人攔住水陽天尊車駕。
「不知道友覺得，若事不豫，靈尊是否當真會引神人入寇？」
她親自來到水陽天尊面前，秀麗的面龐上帶著幾許疑慮，態度卻異常認真，鄭重其事地問道。
水陽天尊有些驚訝，虹羽明尊竟然會和自己商量這事，不過他還是毫不猶豫道：「肯定會。」
虹羽明尊頓時為之動容。
水陽天尊道：「這等巨擘手眼通天，心性更是狠絕！」
「在他們眼中，諸天萬界，早已沒有了人神妖魔之分，盡皆以逐鹿爭鋒，發展稱霸為上。」
「仙盟雖然與神人敵對，但對他們的約束，實在太小了。」
「仙盟終究是巨擘的仙盟，不是別人的仙盟。」
水陽天尊意味深長道。
頂級巨擘可以做任何事情，鮮有規矩能夠制約，因為規矩本身就是他們制定。
若真有制約，那也是來自於同階高手，或者諸多勢力聯合起來反對，因為只有他們，才能和巨擘對抗。
見虹羽明尊沉默不語，水陽天尊心暗道：「怕是陸尊對巨擘心性了如指掌，知道靈尊絕非口頭威脅那麼簡單，才會同意這場交易，你又何必多此一問？」口中卻道：「道友不必多慮，只要靈尊當真拿下此間，守土之心。反倒比任何一方都要堅定，我們若是能夠在其背後封得一域，甚至可以以其為藩籬。構築防線，高枕無憂。」
他才不管李晚會不會當真勾連神人，入寇廣蘭，反正，他已經決定抽身而退，正好隔岸觀火。
……
「師尊，虹羽明尊。水陽天尊兩位已經告辭離開了。」
同一時間，萬化峰上，陸明衍親自來到後山秘谷。向李晚稟報。
李晚道：「此間事了，但光與這兩家達成盟約，還不能確保廣蘭域落入我們手中，接下來才是真正關鍵。」
陸明衍瞭然地點了點頭。接下來的三家。是白骨山，陽神殿，還有龍界，但這三家，與之前兩家並不相同，不能用同等的手法去應對。
想起之前所見，陸明衍有些欲言又止，抬頭看了看坐在上首的師尊。
李晚問道：「你想說什麼？」
陸明衍遲疑一下。問道：「師尊，之前您威脅他們。若事不豫，就會引動神人……真的要那麼做嗎？」
李晚聞言，淡然一笑，他並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明衍，此事關鍵，不在我們要不要那麼做，而是我們能不能做到，相信那幾家，心中已經有數，否則也不會那麼痛快答應。」
在陸明衍若有所思之中，李晚又道：「即便是對白骨山，陽神殿和龍界三家，這個威脅也仍然有效，就看各自手段了，此間之事，要做好長期僵持的準備，你恐怕暫時無法落實封疆。」
陸明衍忙道：「一切都聽師尊安排。」
此後，又過去了一段時日，李晚這邊打聽到消息，白骨山，陽神殿和龍界，與玉景天，神樂山兩方接觸。
相信他們也在暗處談妥了條件，就等著彼間局勢分明，好進行交易。
這件事情，誰都沒有刻意隱瞞，李晚知道，他們要貨比三家，好給自己賣出一個好價錢。
但有的時候，價錢合適也未必能夠順利成交，廣蘭域之爭，註定只能有一個勝者。
他們要做的，就是靜待時局發展，與最終的勝利者交易。
李晚於是開始整肅武備，組建大軍，前往廣蘭域。
白骨山等各方，同樣不甘示弱，但在這時候，也不知是誰在暗中推動，竟然傳出白骨山和陽神殿聯合的消息，整個局勢，陡然變成三方鼎立。
「師尊，不好了，白骨山通告，自願放棄在廣蘭域的任何利益，輔佐陽神殿爭奪此域！」
元鑫得知消息，第一時間就稟報李晚。
「可惡，定是那靈寶宗人搗鬼！」
陸明衍得知消息，大為惱火。
本來玉景天和神樂山答應了與九龍域共同進退，佔據極大優勢，但白骨山和陽神殿也聯合起來，事情就有了曲折。
一旦再有其他力量推動，說不準就連原本談妥的交易，都會變卦。
李晚倒是鎮定，道：「本座從來就沒有指望過，對手會一直孤軍奮戰，這般合縱連橫，再正常不過。」
元鑫提議道：「師尊，我們是否要嘗試聯合龍界，與陽神殿進行最後爭奪？」
李晚道：「不急，先看看再說。」
結果不久之後，龍界派遣了使者過來。
那龍界使者不是來談聯合，卻反而與李晚邀請玉景天，神樂山兩方一般，要邀請陸明衍到龍界去，商談出讓機會，輔佐他們奪取封疆！
陸明衍得知之後，當場愕然，旋即又氣又好笑：「這是把我們當成了二流豪門，要我們放棄？」
李晚倒是不以為意，他聽了麾下回稟后，道：「和龍界這般底蘊深厚的老牌勢力比起來，我九龍域的確有所不足，他們傲視我們，也屬正常。」
陸明衍問道：「師尊，他們有何依仗？」
李晚道：「你剛來此間，尚且不知，龍界光是半步長生大能，都有五位以上，這還只是住世坐鎮的數目，曾經在歷史上出現過，而後又退隱或者飛升，追尋不朽之道的，更是不知凡幾，活躍於廓天界政壇，聲威隆重的巔峰境界高手，也有十餘之多，這些都是域主，界王一級的存在，沒有這些名位，單隻自身修為達到巔峰的，更是有過百之數，剩餘六重境界，五重境界的，更不必多說了，恐怕數都數不過來。」
不過他話鋒一轉，卻是又道：「但我們也沒有必要妄自菲薄，你可知道，我九龍域強在何處？」
陸明衍道：「我們強在掌控器道，乃是堪比法道的修鍊新途！」
這一句，他是答得信心十足。
李晚讚賞道：「不錯，我們不必妄自菲薄，我們現在也已經擁有不俗實力，雖然在法道修為有所不如，但配上各種武裝，傀儡，重寶，總能與之對抗，甚至猶有勝之！」
「為師現在為難的，反而是要不要在這一事暴露我們真正的實力，一旦暴露，便將立刻引起諸天震驚。」
陸明衍明白，師尊所指，是末法力量和凡人道器所帶來的那些東西。
那些是真正意義上顛覆了修真界傳統的無邊偉力，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那些東西，也絕不是等閑幾個高手就能抵擋，它要革的是整個法道，甚至是整個修真界的命，改變的是整個時代，區區個人，又怎麼可能抗衡？
但是那些東西帶來的影響，實在太大了，甚至大到了連師尊也不敢輕動的地步。
李晚道：「等閑的發展方式，無法使得我九龍域在短短萬年，積蓄起能夠對抗龍界這等老牌勢力的力量，但鼎革創新，改變時代的方式，卻能做到。」
「而且一旦順應了時代發展的潮流，掌握未來大勢，所帶來的改變，就是全方位的，絕不可能溫溫吞吞，不痛不癢。」
「正如青銅之於木石，我們的力量，絕不是等閑幾個巔峰高手，長生高手，就能對抗！」
「但，我們現在畢竟還處在探索階段，過早暴露，有害無益，反而要慎重行事。」
李晚口中，把傳統修真界的力量，比作了木石打造器皿的石器時代，任你能工巧匠，精細琢磨，也不可能打造出比青銅器還要厲害的武器，而一旦進入到了青銅時代，隨便一把武器，都能勝過你精心煉製的石矛，石斧。
這是古不如今，向前發展的論調。
但也應當看到，在真正的青銅時代到來之前，你青銅武器還沒有大規模煉製，被人一石頭敲死，也就完了，未來再美好都與你無關。
陸明衍思考一陣，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姑且藏拙，以普通力量應對就是，關鍵時刻，作雷霆一擊，也不會輕易暴露。」
聽得此言，李晚只答了一句：「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