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諷刺

  眼前的雲崇淵,哪裏是什麽父親,分明就連一個陌生人都不如。就連辦事的衙役都會實現問問事情的始末,一個自稱是自己父親的人,倒是絲毫不給自己解釋的結匯,隻相信他願意相信的。


  雲意玨看向雲崇淵的眸子冷若冰霜,若之前還當他是一個父親,那如今他的所作所為真是讓她的心寒透了,傷口被撕裂了太多次,早就已經麻木,連疼都不會疼。


  想當初,母親又何嚐不是如今的林雨柔和鍾氏,得過雲崇淵的寵愛,到如今,這當日的夫妻情分,當真是被消耗的渣都不剩。雲意玨甚至在想,當年就算沒有鍾氏下曼陀羅花粉,光憑著雲崇淵這等薄情的性子,恐怕母親到頭來也還是出家的下場。


  不過當下,和林雨柔的戲做做也就罷了,雲意玨不可能真的和她吵起來。


  林氏是個知道分寸的,理所當然的出來打了圓場:“老爺,玨兒不過是一時失言,我這個做三姨娘的跟一個丫頭計較些什麽。”


  “當今最緊要的是要查清老夫人中毒的事啊。”


  雲崇淵見她都不計較,感覺到自己的火氣沒處發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氣得很,冷冷地回了一句:“雲意玨,你倒是,若不是你下的毒,可有證據?”


  雲意玨坦然起身,回道:“自然,若我沒有下毒,檢查一下那柿餅就是。”她當然不可能在柿餅上下毒,不過這倒不會是事情的關鍵。


  鍾氏心裏卻是得意,她早早地就和林雨柔一起籌劃了這出戲,壽喜堂的鄭廚子又一直是淑妃娘娘安排在自己這邊的人,斷斷不可能背叛,且手段撩,根本不可能被人懷疑。而柿餅一事,她早就交代林雨柔讓柿餅一個不剩,便是老爺要查,也是個死無對證。


  林氏如今可是懷了孕的人,方才她也見到了,老爺可不會容許雲意玨不尊長輩。如今她和林氏聯起手來對付一個丫頭,還能讓她逃脫不成?


  雲崇淵發了話,壽喜堂的人趕緊去尋了那柿餅,自然是和鍾氏料想的一樣,柿餅已經被老夫人“吃完了。”


  鍾氏放下了手裏的湯婆子,理了理衣服上並不存在的褶皺,尖聲道:“雲意玨,這府裏的人都知道老夫人喜歡吃冬日的柿餅,貪嘴吃多了些是常有的事,可你萬不該以此為機會,在柿餅上下藥啊!老夫人本就體弱,若是一個兩個便也罷了,偏生你將毒下在了柿餅上,是生怕老夫人中毒不深麽!”


  鍾氏著,目光裏的陰毒就像是一把把利刃,將雲意玨逼到陰仄的角落,讓人喘不過氣。


  林雨柔似乎很是為難,絞著帕子,狠心道:“玨兒,這.……如今柿餅已經沒有了,怕是成了個無頭懸案,單憑這個證明你的清白,怕是不夠啊.……”


  這兩個饒演技,雲意玨都忍不住站起來給她們拍掌叫好,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硬是將她逼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鍾氏輕笑一聲,似乎是懶得再和雲意玨糾纏下去,“雲意玨,你該不會是事先安排了這樣的一出戲。先在柿餅上下了毒,再找人將柿餅毀了,想著借口證據不在,就會讓你逍遙法外了?”


  鍾氏的嘴當真是厲害,這顛倒黑白的本事,分明是自己的苦心孤詣,偏生成是雲意玨心思深沉了。


  但是無論她此刻多麽可笑,雲意玨始終都是那副事不關己地樣子,仿佛鍾氏隻是一個跳梁醜一般。


  “二姨娘,玨兒可當真是傷心呢,這些年來玨兒把你像母親一樣的尊敬著,到頭來你竟然這樣不相信玨兒.……”雲意玨著,淚眼汪汪地看著鍾氏,仿佛當真是自己最親的人懷疑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一旁的雲崇淵也有些坐不住了,畢竟印象中自己這個二女兒一直是個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的性子,這忽然間掉了眼淚出來,倒顯得煞有介事。加上鍾氏今日似乎有些逼認的急切……

  雲意玨也懶得管雲崇淵的假慈悲,向著林雨柔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一直守在門外的荊芥走了出來。


  “老爺,老夫饒藥抓好了,請您安心。”荊芥和林氏的眼神匯聚在一起,不一會,就立刻心領神會地分開。


  “方才奴婢在門外恰巧聽見柿餅的事,正巧,老夫人一個人在吃的時候賞了婢子一塊兒,老爺可以拿去驗毒。”


  鍾氏見狀不對,眸子裏閃現一抹慌張,疑惑地掃了林雨柔一眼,後者隻是低下頭去,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


  鍾氏急了,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荊芥罵道:“老夫人如今昏睡著,誰知道你這塊兒柿餅究竟是不是老夫人賞的,若是你被雲意玨買通,替她洗冤又該如何?”


  荊芥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自然不會被她唬住,她淡淡道:“老爺明察,奴婢自記事起就跟著老夫人,一心服侍老夫人十餘年,我會被二姐買通嗎?這柿餅當真是老夫人賞的,當時林姨娘也在旁邊,大可出來作證。”


  雲崇淵有些疑惑地看了林雨柔一眼,八寶齋的柿餅都是有刻印的,若不是母親賞的,這麽短的時間內,荊芥怎麽可能會換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呢。況且這丫頭是母親身邊的老人兒了,應當不會謊的啊。


  果不其然,林雨柔在這個時候卻顯得有些心虛的樣子,不敢看鍾氏的眼睛。


  “是,的確是老夫人賞的。”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當時老夫人根本沒賞給她柿餅,這一塊兒不過是自己當時的那一塊兒罷了,得虧了自己這些年盡心服侍老夫人,和荊芥關係要好,再者鍾氏動了害老夫饒心思,荊芥最是忠心的,自然得站出來指認。


  雲崇淵心裏一沉,頗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氣急敗壞的鍾氏,叫人端著那柿餅下去驗毒,果真是無毒的。


  “父親,您也聽見了,這柿餅無毒,玨兒並未給祖母下毒。”雲意玨隻當自己今日是看著鍾氏一個人自導自演的好戲,反倒不急了,將一杯清茶捧在手裏慢慢地飲茶。


  雲崇淵有些尷尬,畢竟自己方才那麽信任鍾氏和林氏的話,將雲意玨的罪名給定死了,如今翻了盤,一張藍蓮有些掛不住。


  他自然是不可能向雲意玨表現什麽愧疚,隻是揣著上位者的威嚴,“鍾氏,林氏,你們還有何話要?”


  當真是好極了,自己不分青紅皂白的時候何等的盛氣淩人,如今事情不對了,就將過錯推倒自己兩位妾室身上,自己永遠是最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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