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一片冰心在玉壺
雲意玨剛剛醒來,忽然意識到身邊空蕩蕩的,一想到昨日竟然跟阿堯坐在一起就睡著了,臉頰上不由得染上幾縷緋紅。
不過,她的阿堯,真的好暖和,好軟,好香,跟他抱著真的好舒服.……
趕緊拍了拍臉蛋:“咦,羞恥。”
簡單的梳洗了一番,便有人掐著時間端上熱氣騰騰的早飯,“雲姑娘,這是殿下吩咐的。殿下有些公務先出去了,請雲姑娘慢用。”
一碗豆花羹清香四溢,撒上了一層蜂蜜,上麵滿滿的鋪著紅豆和時令果肉;晶瑩剔透的蝦餃乖乖地躺在蒸屜裏;時令的桂花糕做成了兔子的形狀,香氣撲鼻;蟹黃幹蒸燒麥色澤鮮黃,皮薄餡大,爽口不膩;一晚香噴噴的牛肉粥,更是文火慢燉,數次提鮮。
(作者君:嗯……這真的不是一檔美食節目。)
雲意玨不爭氣的咽了口口水,一個早餐就這麽豐富,阿堯還真當是喂豬呢。
但是真的忍不住食物的誘惑,雲意玨趕緊坐下來大快朵頤,咬下一口蝦餃,滿嘴的蝦肉的鮮香溢了出來,勾得她肚子裏的饞蟲越發按捺不住。
好幸福,好好吃!
雲意玨十分給麵子的吃了大半,實在吃不動了才叫人撤下去,坐回椅子上舒舒服服的打了個飽嗝兒。
才坐了沒一會兒,溫修衡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雲姑娘,不知修衡是否方便進來?”
雲意玨收起方才一臉享受的吃貨樣兒,恢複了往日大家閨秀的樣子,“請進。”
溫修衡似乎是休息的不好,眼眶底下有兩圈淡淡的青鴉,聲音也是啞啞的。
“雲姑娘喜歡今早送來的雲片糕和江米糖嗎?”翩翩君子,溫潤如玉,即使是有些疲倦,溫修衡的渾身還是一貫的清潤有禮。
“雲片糕和江米糖?溫公子怕是記錯了吧,我沒有吃過呢。”雲意玨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問自己這樣一句話,但是自從母親出家之後他的確沒有吃過這兩樣東西。
“哦?”溫修衡狹長的鳳眸裏閃現一絲疑惑,隨即明白過來什麽,眼睛裏麵籠罩上一層濃濃的霧靄。
辦事的二不會如此大膽,整間客棧有這個身份的不是晏敬堯又是誰。
但是自己昨日明明設計讓這二人產生嫌隙,隻是現在……
雲意玨的眼角眉梢都是初春般的暖意和清澈,一絲困倦也無,定是晏敬堯給哄好了。
還是,丫頭你甘願相信他,即使他做了什麽,你也會無條件的選擇相信他呢?
這樣想著,溫修衡眼底的陰霾越發深沉,甚至有絲絲涼意從他渾身上下伸出來,仿若黑夜裏的修羅。
眼睛對上雲意玨有些錯愕的眸子,瞬間回過神來,對不起,不該嚇到她的,他應該不喜歡這樣的他吧.……
方才的戾氣一掃而空,溫修衡又是那樣的如玉君子,他溫暖的目光對上雲意玨的眸子,“昨日修衡聯係了洛城的客商,不知姑娘今日是否有時間去洽談?”
雲意玨雖然被他方才的眼神弄得有些錯愕,但是很快便回過神來,“多謝公子,當然有時間。”
不得不溫修衡真的是一個極好的合作夥伴,這些日子他為自己打通關係,介紹門路,省去了很多麻煩,雲意玨心裏很是感激。
隻是太過完美的人,會讓她不自覺產生一絲疏離。
兩人來到大街上,便看到今日的洛城似乎熱鬧得很,處處張燈結彩,大街上忙活的商販往來不絕,好一派煙火人間絕色。
溫修衡與她錯開一段距離,目光落在了前麵攤位上的錦緞額帶上,銀色的絲線繡著流暢的雲紋,上麵細細地鑲嵌著幾顆瑩潤的白玉。
“公子若是喜歡,叫了心愛的姑娘來,買下給你戴上就是。相傳心愛的姑娘若是親手為男子戴上抹額,二人便會白頭偕老,舉案齊眉。”賣抹額的打量從來沒見過這樣風華絕代的公子,的也不由得多了些。
白頭偕老,舉案齊眉……真是美好又有誘惑力的字眼呢,溫修衡眸光裏染上盈盈水光,裏麵卻有一絲讓人心疼的涼薄和失望。
他也可以嗎?
雲意玨見他遲遲不來,便這反過來尋,沒想到向來看淡一切的公子,竟會有心思在攤位麵前駐足。
“雲姑娘可以買下嗎?”語氣裏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和一碰即碎的貪心。
“姑娘,買一個吧。”旁邊的大娘也是勸著,這兩日看起來郎才女貌的,那公子分明是很希望這位姑娘買下的。
雲意玨前世聽過,有些地方的女子在中秋佳節的時候會買下抹額送給自己心愛的男子,表示二人感情忠貞不渝。
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現下明明知道,她既然對他無意,便不能買下這個抹額。
她眸色有些複雜的看了眼溫修衡,他是在向自己表明心意嗎?
自己喜歡阿堯,怎麽能接受?
雲意玨刻意忽視他期待的目光,隨手拿起旁邊一個白玉水壺,道:“溫公子品行高潔,是大雅君子,額帶還是要公子未來的良人送才有意義。意玨倒覺得,這個玉壺很適合公子。”
她淡淡開口:“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溫公子是意玨的至交,這玉壺,便當做意玨的心意吧。”
她對他有友情,希望做終生至交,但也是僅此而已,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能讓他明白,自己的確不是他的良人。
大娘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尷尬,敢情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真是可惜了。
溫修衡方才炙熱的目光一點一點的暗淡下去,澄澈的眸子裏冰冷無比,染上了濃濃的欲望,和不甘,仿佛玉麵之下,這才是真正的他。
溫修衡啊溫修衡,你何必自討沒趣?玉壺玉壺,中心既空,便是對你毫無心思罷了。
溫修衡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可笑,若是從未得到,便無從談起貪心,奈何她的溫暖如此讓人貪戀,哪怕隻是對他的施舍,都讓他甘之如飴;拋卻性命不顧,也想飛蛾撲火。
借著長睫掩下濃濃的失望,麵上仍是讓人如沐春風:“無妨,走吧。”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心,冰冷得滲人,又傷痛得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