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他的情動
翌日
懶起畫峨眉,盛顏略梳洗,菱花銅鏡前,屠蘇為雲意玨插上最後一支簪,縱然隻是脂粉略施,也是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方才梳妝之際不慎弄髒了自己的帕子,雲意玨趕緊吩咐:“快去取一方新的來。”
屠蘇未多想,方才瞧見梳妝台後有一桃花手帕,姐常用這塊,便道:“就這塊兒吧。”
她辰時便從雲府出來往盛香樓而去,昨日與萬無聲約了字一號客房,今日自己還得好做準備。
出府後她便一直感到身後有一道目光緊緊盯著自己,待回頭去看,卻又不見人影。
京城大街上來往商販已經開始擺攤做起營生,吆喝聲漸起,添了幾分安詳和熱鬧。
雲意玨在一首飾攤子前落腳,佯裝拿起一塊雕花銅鏡再看,目光掃到銅鏡後一個纖瘦的身影時,漸漸冷若冰霜。
萬無聲會和二房告知自己猜到了,隻是沒想到,雲明朱今日是緊緊相隨。
不過她倒是巴不得她跟著,縱使她不來,自己也是要找人引她來的,這樣反而少費一番功夫。
雲意玨也不再管她,徑直走入盛香樓,不緊不慢的讓雲明朱跟著,親自進了字一號客房。
待進入房內,雲意玨先坐了會,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遠離,才莞爾一笑,用手帕捂住口鼻,將手中東西撒入香爐裏。
既然萬無聲想打自己的主意,自己便祝他一臂之力,撒一點情藥就是。
她雲明朱可不知道,自己之所以選了字一號客房,就是因為屏風後有一門可以通向盛香樓偏廳。
盛香樓此刻方才營業,客人並不多,偏廳之內也沒有玉妝她們在算賬,她正欲坐下沏一壺茶,卻看見一身著白色錦服的公子坐在桌旁憩。
溫修衡縱使是睡著了,嘴角也是掛著一絲極好看的微笑。他此時頭微微偏於手腕上,白淨修長的指節懶懶垂著,羊脂玉的發冠將一頭青絲高高豎起,曄兮如華,溫乎如瑩。既是一貫的溫潤,亦是多了幾分慵懶。
雲意玨自出來後便感到體內一陣悶熱臉上也微微發燙,既然溫修衡在此,她便想去外麵透透風,卻不料指尖剛碰到門栓,就被一聲懶洋洋的聲音叫住。
“雲姑娘來了。”
聲音夾雜著一份未醒的倦意,偏偏嗓音生的清潤醇厚,聽起來多了幾分曖昧之意。
雲意玨回頭,淡淡笑了一下,“我無事,公子繼續休息吧。”
“嗬。”溫修衡的臉上多了幾分愉悅,笑容溫柔:“昨日看賬晚了些,便在偏廳憩了會。”也不讓雲意玨回答,起身去屋後沏了壺茶,微微抬手倒進琉璃杯中,整個動作賞心悅目。
“想必雲姑娘來這樣早還沒來得及用膳吧,不如先嚐一下這擂茶。”他十分貼心的替她往涼水裏鎮了一鎮,見杯中不似方才熱氣騰騰,便又端在她麵前。
雲意玨心頭一暖,不得不溫修衡為人十分細心體貼,與他相處也十分默契舒服,不失為一個值得一交的朋友。
但是方才從客房出來之後,便莫名感到口幹舌燥,渾身發燙,她趕緊接過那茶,猛飲了幾口,卻半點不見好轉。
趕緊看向手中的桃花帕子,這必定是萬無聲昨日拿來的,竟然在這上麵.……肯定是屠蘇今早拿錯了。
她前世也是青樓中人,現在這感覺.……不好,怕是中了情藥。
該死!雲意玨低低暗罵了聲,現在斷不能和溫修衡單獨在偏廳,趕緊起身要走。
“抱歉溫公子,意玨先失陪了。”
但是頭腦莫名發漲,腳步也是虛浮,一個趔趄,雲意玨趕緊扶住桌子。
腰上不知何時多了幾分溫熱的觸感,溫修衡起身,趕緊將她扶起。猝不及防地與她呼吸交纏,灼熱滾燙,還夾雜著幾分專屬於她的甜香,令他一貫平和的麵容有些錯愕,多了幾絲不自然。
隨即覺得之間一陣酥麻燥熱直抵心底,呼吸一滯,十分君子的鬆開手。
卻正巧撞見雲意玨的眼睛,平日裏靈動的杏眸今日像是盛滿了盈盈春水,媚眼如絲,臉上不知何時已經紅雲難掩,雙唇微翕,似乎是……情動?
溫修衡趕緊逃脫開那雙迷死人的眼睛,心裏卻猛地漏了幾拍,隻感到喉間一陣幹熱,情不自禁動了動喉結。
方才已經足夠丟臉,雲意玨指甲狠狠嵌入手心,一陣猛烈地刺痛傳來,方才感到呼吸順暢了幾分,趕緊起身要走。
她此刻神態嬌媚,腰若約素,更是不清的清麗動人,溫修衡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掩下方才的紛亂和情愫,盡量如常道:“雲姑娘若是被人下了藥,我可以幫你解了藥性。”
那手帕聞著和平時沒什麽區別,但是沒想到那藥後勁這樣大。自己前世不是沒見過情藥,這次竟然察覺不出來,想必是萬無聲不知從哪裏專門配的。
自己沒幾個時辰想必也是恢複不了,倒不如讓溫修衡幫自己解了。幸而方才狠狠控製,加上他是君子,並沒有犯錯。
“公子見笑了。”雲意玨特意挑了與他隔得最遠的榻子坐下,看著溫修衡從屋後取出一包藥粉,隻是十分反常的未注意腳下的路,被椅子狠狠辦了一下。
溫修衡背影一僵,趕緊收緊衣袍往前走,隻是怎麽看又有些狼狽,與他平日的寧和平靜有些不同。
待他出來後,臉上的神色已恢複如常,將藥粉和了茶,遞給雲意玨,指尖不心觸碰她的手,趕緊鬆開起身。
雲意玨頭腦昏脹,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反常,隻以為他見以為常,又是正人君子,趕緊喝下解藥,方才感覺呼吸順暢了幾分,心中的火熱喧鬧也不再叫囂。
她一抬眼,卻見溫修衡正背對著他,負手而立。晨曦微凝,幾絲秋風將他的發絲緩緩卷起,像是一副極為雅致的潑墨古畫。
“酒樓事務繁多,修衡失陪了。”
溫修衡趕緊起身離開,他雖是君子,也是男人。
他不曾想到會對她動情,更不願對她動情,可是縱使不願承認,方才卻行差踏錯,甚至有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
溫修衡起身走出門外,神色如常。
縱使一時情動,也不過是刹那的欲望,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