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原是故人來
葉翹便收了心,跑到葉綽麵前哭訴,說劇組有些人對他不懷好意。娛樂圈什麽時候都是很複雜的,葉綽也從底層走穴的藝人一路走到當紅歌手的地位,自然對這些再熟悉不過,自然就信了。
也是可憐葉翹從鄉下來的,沒頭沒腦地在外白撞,沒掙不出個前途。
誰知,留在葉翹在身邊是給葉綽自己後麵埋下了個定時炸彈。
葉翹在外走了一圈,回來之後雖默默幹活,可心底的主意早就大了。
後來有一個劇組點明要葉翹過去演個小角色,那個劇組的選角副導是個出了名的老色胚,葉綽出於對葉翹負責就給拒絕了。葉翹知道之後,卻覺得葉綽是故意埋沒自己的才能,必然是怕她今後發展越過,影響到自己的事業,才故意推了劇組邀約。
日子過了沒多久,葉綽就生下了兒子薑懷來,可孩子還在保溫箱的時候,薑家就派人過來悄悄抱走了。
葉綽如遭雷劈,還來不及肝腸寸斷,家裏的保姆就報警了,說有一天回來,正好堵到葉翹取走了家裏的現金,就匆匆離開了家裏。
警察後來找到葉翹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審訊,葉翹就哭著把經過說了。她原來是把錢拿去賄賂原來那個選角副導了,結果不但錢沒了,自己還被他玷汙了,原本說好的角色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騙局。
副導到了局裏矢口否認,一沒有人證二沒有物證。而葉翹說被強迫,可滿劇組的人都能作證是葉翹一直糾纏著副導,期間頗有勾引的意思。
葉綽見葉翹的名聲徹底毀了,也不再會追究盜竊責任,說是饋贈,保姆不清楚才報了警。
警察見此便接了案,葉綽也順勢把葉翹趕出了自己的團隊。
再後來,葉綽從京城編劇圈的好友裏知道,葉翹還是被騙了,和一個不出名三流的男演員到了京城闖蕩,結果男演員不但劈腿賭博,還家暴葉翹。
一次家暴的時候葉翹報了警,男演員被抓了局子裏,葉翹心灰意冷舉報男演員另外一些違法的事情。撥出蘿卜帶出泥,男演員的事情又牽扯出了圈內的許多相關的人員。當著葉翹的麵,警察也婉轉的表現讓她離開京城暫避風頭。
葉翹在京城混不下去了,也沒有回鄉下,是在浙省的影視城混過龍套,再後來就沒了消息。
實在沒想到,時隔多年得到她的消息,居然是她就是葉晚的養母。
如果不是盛承再三確定,葉翹不知道葉晚真正的父母是誰。葉綽都懷疑,葉翹是蓄意報複,才會到嶽東小縣城轉而嫁給薑猛。葉綽心心念念的女兒居然落在了葉翹手裏撫養,她也擔心葉晚被教壞了秉性。
可盛承又一直和她說,葉晚生性善良,成績也極為出色,隻是性格偏冷僻,這才讓葉綽稍稍放下心來。
葉綽這些年,在好萊塢闖蕩,好不容易才在百老匯立下了名聲,就是為了給這對兒女掙下尊嚴與財富。
如今,她的一對兒女如今都長大了。
她這次回國就是想讓他們知道,他們的母親不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她一個人也不靠薑家,也有本事能叫一對兒女為他們母親的事業成就倍感自豪。
這般想著,葉綽在往事的愁雲裏慢慢緩回了神,姿態優雅地攏了攏耳畔的蓬鬆卷發,心底對女兒仍是湧起無盡的愛憐。
葉綽見過葉晚的相片,長相挺漂亮的,就是太冷了些,眉梢英氣也靈氣,隻是長得不像她,也不像薑寬茹,有些薑老爺子年輕時的孤高倨傲的影子。薑懷來就很像他的父親,葉綽沒見過薑懷淳和薑懷宴,可是據說,薑寬茹的三個兒子裏,薑懷來是長得最像他的一個。
血緣真的很奇妙,她的一雙兒女都遺傳了薑家頗為英氣勃勃的眉宇,不管薑老爺子承不承認,她的兒女都有薑家人最明顯的特征。
“請問,你係唔係葉綽?”
一個中年男人疑惑的詢問聲,葉綽抬起頭,看見了一個差不多二十年沒有見到的熟悉又陌生的麵孔。
時光在刹那間閃回到了二十年前,葉綽被邀請到香江參加亞洲的音樂頒獎晚會,為慶祝內地同胞參加,之後的慶功晚宴上,當時來了各界的名流一起歡慶。宴會上有個三十出頭風度翩翩的港商伸手屈禮,邀請葉綽共舞一曲。
如今再見,才知原是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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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晚上來餐廳,卻遲遲沒有找到葉綽。
隻因為原本說好的靠窗的餐桌,有一名高大英俊舉止儒雅的中年西裝男士坐在一側,與一名氣質優雅韻味的女士麵對麵坐著,女士背對著葉晚,看不清麵容。
葉晚也不好繞到人家麵前去,便找來侍應生,問清楚餐桌號碼究竟有沒有錯。
侍應生確認了一下,點頭說沒有出錯,便伸手引著葉晚隨她一起過去餐桌位置。
葉晚有些尷尬,她本不想驚動太過。
葉綽聞言,緩緩轉過身來時,神情頗為動容。
葉晚下意識地微笑,雖然早就真的葉綽是長什麽樣子,可是驟然一見,也會驚豔於歲月對葉綽的眷顧,年齡在容顏上找不到痕跡,你看不出她到底是三十、還是四十的年紀,隻是覺得那種極具東方美的濃濃溫婉的氣質,令她美得靈動鮮活,似在舊相片裏翻看才能尋找到的那種古典風韻。
這或許是她有能力在百老匯揚名立萬的魅力所在,她就是那種東方人會喜歡,西方人也很欣賞的美麗。
“晚晚。”葉綽輕聲喚了一句。
葉晚回過神來,隻是輕笑了一下,卻不知該如何稱呼。
“我是……”葉綽有些許激動又按捺住地握住自己的手。
“嗯,我知道的。”葉晚沒那麽激動,很自然地說,“我知道,你是誰。”
那名高大儒雅的中年男士,用濃厚的港式普通話說:“介不介意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啊,小葉。”
葉綽還沉浸在看見親生女兒的巨大喜悅裏,才會忽略了身旁的男人。
葉晚望向那名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多快五十的年紀,身材保養得當,高大魁梧。他的皮膚稍稍黝黑,可是笑容很有儒雅的男人魅力,眼眸攝著生意人的隨和圓滑,卻隱隱不乏威嚴的魄力。
葉綽有些遲疑,看住葉晚,很怕她產生誤會。
“她,她是我的女兒……葉晚。”
“葉晚,他是……”
中年男人率先坦誠地伸出了寬厚的手,手腕上帶著一塊厚重名貴的表,不清楚是什麽牌子,可是一露便低調地展現了他的不菲身價。
“你好,我是喬坤。”
葉晚含笑的伸出手,與中年男人相握。
“喬叔叔好,我是葉晚。”
葉綽一怔,這兩個初次見麵的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和諧得多。
喬坤審視了葉晚一番,目光有了一些讚許:“小葉的女兒,很不錯。”
葉晚也是第一次見到喬坤,隻以為他和葉綽是一起過來的,對著葉綽也寬容了幾分。葉綽和薑寬茹又沒結婚,即便是結婚了,薑寬茹去世那麽多年,葉綽沒必要一直單身不是。
兩人坐了下來,葉綽緩聲解釋說:“葉晚,我是專門在這裏等你的,我……和喬先生也是剛剛才重逢。”
喬坤眉宇稍展:“小葉,原來你剛剛說要等的人是你女兒啊。”
葉綽看了喬坤一眼,低聲道:“是啊。”
葉綽確實是個美人,一低眉一揚眸,皆是流轉讓人眷戀不已的嫋娜風流。她在國外這麽多年,居然還能保留這樣書卷的古典美,確實不是親眼見,葉晚也不相信還能有這樣的美麗。
喬坤似乎是陷入了這場美麗的久別重逢裏,竟有羞怯,喃喃道:“真是這樣,你沒有騙我。”
葉綽很是為難,她明明是來看親生女兒的,怎麽今天還遇到了久違的喬坤。
葉晚慢慢品出了幾分,含笑說:“喬叔叔是很多年沒見過……小葉了吧。”她在稱呼上調皮了一下,畢竟才剛剛見麵,她叫出口一句媽媽。
葉綽聞言,愣了一下,雖然有些失落,可是心底卻鬆了口氣。
葉晚還是帶著笑的,可見她對這次見麵,還有包括喬坤這個意外,並沒有特別的反感。
“是啊,好多年了,我快有二十年沒見到你媽媽了。”
喬坤的眼神,足夠說明什麽叫做情難自已。
葉綽很不自然地想躲過這炙熱的眼神,眸光顫顫地看向葉晚,說:“晚晚,我有許多話想和你多說。”
葉晚欣喜地微笑,全然沒了平日裏的清冷。
喬坤卻在此刻,插話說:“小葉,很多年前,我問過你相不相信一句話,你沒有給過我答案就走了。”
葉綽和葉晚都愣了一下,兩人都看向喬坤。
喬坤說:“我當時記得,是你留在香江的最後一天,我問你信不信,一刹即永恒。”
人類的生命,不能以時間長短來衡量,心中充滿愛時,刹那即為永恒!
這句話是尼采說的。
這是葉晚最不反感的一次愛情的告白,大膽卻不失風度,不合時宜卻仍舊儒雅。
這個中年紳士,看樣子是強勢地追求上了葉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