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想上西附外
葉晚不死心，重新按下了組合鍵，這一次，再也沒有能夠打開組織的係統，周叔不會再出現，一切如師父期望的一樣，要她從此做一個普通人。
在經曆那些刻骨銘心之後，叫她怎麽做回一個普通人。
即便她願意做一個普通人，可為什麽她會變成薑家的私生女？
“姐……”薑懷思又在門外敲門。
“你讓我安靜一會兒吧。”
“不是的，姐。是我爸爸回來了。”
薑擢蓉穿著得體講究的襯衣，並沒有穿外套，坐在客廳的中式沙發上，見到葉晚，臉上沒有露出太過驚訝的神情，反而流露出幾分孺慕。
“你是葉晚……”
葉晚神色淡淡，長得十分好看，眉宇間透出來的英氣，便是薑家人特有的氣質。
“三叔……”葉晚叫他。
薑擢蓉十分滿意，葉晚是他大哥唯一的女兒，如今出落這麽好的模樣，如果還像小時候叫他爸爸，總叫他心裏覺得心虛。
“回來就好，今後就安心住下吧。”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像是一句承諾。
葉晚心底一暖，她是不喜歡薑家人，但她沒辦法討厭薑擢蓉一家。
叔侄二人闊別重逢，說了一番話，就聽見傭人去開門傳來的人聲。
是薑揆芳夫婦過來了。
薑懷思雙臂交叉在胸前，站在樓梯的台階，一副驕傲不遜的模樣。
溫碧涵入門，瞥了一眼，心道真是沒教養。
薑懷思似乎看出她的鄙夷，鼻子哼哼道“不請自來，絕沒好事。”
溫碧涵怒了“你這個孩子，說的是什麽話。”
薑懷思毫不在意道“誰應我說誰。”
薑揆芳看不慣，妻子自降身份和一個孩子置氣，這一趟是帶著老爺子的口信過來的，不想耽誤要事。
“懷思，你爸是不是回來。”
“是，”薑懷思收斂了些，道“和我姐在客廳說話呢。”
對著二伯就能好好說話，對著自己就指桑罵槐。
溫碧涵深覺得受辱，連薑家的小輩都敢給臉色自己看，口中譏諷道“才回來一天，就姐姐長姐姐短地叫。你於藍姐姐還在醫院裏呢，沒見你那麽熱心腸。”
薑懷思攤了攤手，“於藍姐姐的病房裏有的是照顧的人，我姐流落在外多年，還從沒有那麽多人伺候呢。”
這一句反諷，於情於理，堵得溫碧涵啞口無言。
薑揆芳見狀，隻覺得丟人，對妻子道“你要不回車上等著，等我說完話就回去。”
溫碧涵氣結，礙於丈夫的威嚴，不得不先回了車上。
薑揆芳看向薑懷思，薑懷思不敢再放肆，說“二伯，我和我爸說一聲去。”
嗬，麵子還不是自己給的。
這次接葉晚回來，也是因為薑於藍的病。
葉晚生下來，就注定不能成為耀眼的明珠，和薑於藍哪裏有相提並論的資格。
薑揆芳真不明白，溫碧涵一天到晚哪裏來的閑功夫和人置氣。
葉晚見到薑揆芳進來，立刻站了起來，像一隻受驚的小兔。
薑擢蓉微微怔訟，心底產生了疑問，這孩子怎麽怕成這樣。
薑揆芳朝他們微微一笑，保持做官的嚴端作派，坐在了薑擢蓉對麵的沙發上，道“老三回來了，在省城開會進展得順利？”
這讓薑擢蓉心地十分不悅，都是一家人，二哥是在自己麵前打什麽官腔兒。
他臉上仍舊笑著“好好好，一切都好。”
薑揆芳本來就麵上客套，大概地問過葉晚在三叔家住得如何之後，道“於藍在醫院有一段時間了，既然配型是都合適，也該是時候動手術了。”
薑擢蓉笑容一滯，心道難怪孩子害怕，這回來才第二天就要張羅著做手術，之前在老洋房裏不知和葉晚說什麽話呢。
葉晚一臉惴惴不安，緊緊地咬著唇。
薑於藍的命很重要，葉晚的命就不重要？
薑擢蓉不忍地想打斷，卻聽見薑揆芳這樣說
“葉晚，既然你回來，今後你的生活不用擔心，雖然你的縣城的成績不差，可是距離鵬城一中的錄取標準還差了些。爺爺與二伯都為你準備好了，九月就去鵬城一中報道，那是整個粵省最有名的高中之一……”
這也是薑老爺子的意思。
薑家早不是當年的鵬城第一家族，可薑老爺子還是不肯認輸，薑於藍是薑家的掌上明珠，同時也是他用來聯姻的最好砝碼。老爺子早早就物色好了孫女婿的人選，是晉省的裴家，這一條線要是搭得通，一南一北，兩家聯合，怎麽不是一樁美事。
薑揆芳緊張薑於藍的病情，除了親情之外，女兒也是後半輩子官、場之路上的一條牽引繩。他也明白，自己的仕途在粵省最多也知道省廳某部的一個正位，想要再往上，還需要北方晉省裴家的勢力才行。
葉晚這個人是關鍵，先要叫她留在薑家，日後亦好作其他安排。
“可是……我不想去鵬城一中。”
老爺子的命令，誰敢違逆。
薑揆芳不由看向葉晚，帶著一派長輩的威嚴。
葉晚低垂著目光，細聲道“我想上西附外。”
西附外是鵬城有名的貴族學校，這間學校的師資與鵬城一中不相上下，隻是這間學校的高中三年在國內隻讀一年，剩下兩年基本上是海外高中的作為交換的語言生，通常是為了上國外的大學做過渡的準備。
薑揆芳眼中閃過精光，誰說小縣城來的私生女不值一提，看來她很清楚自己的價值嘛。
薑擢蓉在文化館工作，在教育界還是有些人情，這所學校的校長是個硬脾氣，背景神秘而強大，從不為權與利所動，要進入西附中必須要通過學校的統一考試，取得高分再擇優錄取。
“葉晚，西附中……可能有些難上……”
薑揆芳表現喜歡葉晚的態度，她真是要膽量有膽量，要野心也有野心。
人要有想法，就會有弱點。
薑揆芳笑道“葉晚啊，你有這樣的誌向，二叔自然是支持。明天我就叫人去安排，你和校長見上一麵，看看能不能幫你補辦一場入學考試。”
並不是直接入學，而是補辦一場入學考試。
“不用了，二叔。”葉晚抬起頭來，忽然帶著笑容道“我在今年夏天已經收到了西附中的錄取通知書。”
薑揆芳愣住了，充滿了深深的錯愕。
薑擢蓉也難以置信道“葉晚，你說的是真的？”
怎麽可能，西附中從來不對市外招生，基本上收錄的都是鵬城的學生。
“是真的！在薑管家來接我的前一天，才收到的錄取通知書。”
葉晚語氣肯定，也帶著小小的驕傲與愉悅。
薑揆芳冷冷道“我從未聽說過西附外收錄鵬城之外的學生。”
江擢蓉朗聲大笑“二哥，你日理萬機，自然不會去留意那些小事。教育局的局長之前和我一道去省裏開會，就和我說了，西附中今年破例對全省招生，連嶽東都收錄了幾名優秀的考生。”
薑揆芳沉著麵孔，沒有說話。
葉晚本來也沒有說謊引起注意的必要，之前的猜測反而顯得自己是小人之心。
今天本來是要帶著葉晚去醫院，在手術之前作身體檢查，再擬定手術的日程。
可是，現在他是實在說不出這件事。
最後，他隻是略略再坐坐，然後便起身離去。
薑揆芳萬萬沒想到，葉晚的成績不是一般的優秀，而是能越市考上西附外，這分明是妥妥的學霸。
回到車上，溫碧涵剛剛結束和小女兒視頻通話，有些慌忙地收起手機。
還未上車，薑揆芳就聽見小女兒在電話裏苦苦哀求妻子的聲音，心底冒出了一肚子的無名火氣。
對比起市外考入鵬城西附中的葉晚，小女兒薑於秋的所作所為簡直是丟人至極。
“薑於秋，又和你打電話哭求了？”薑揆芳沉聲問道。
“沒有……她隻是關心於藍……”溫碧涵遮掩道。
“你如果敢心軟放她出家門，我就敢不認這個女兒。”薑揆芳放了狠話。
溫碧涵啞口無言，卻又心苦不已，自己這是什麽命，大女兒危在旦夕，小女兒是那麽的糊塗不爭氣。她再一轉頭，發現葉晚並沒有出現，不由問道“葉晚呢？”
“葉晚，”薑揆芳笑了一下“她真的是我大哥的女兒。”
溫碧涵莫名道“她不是該和我們一道去醫院？”
“這件事過兩天再安排，以後你少插手葉晚的事情，我看這個女孩比薑於秋爭氣多了。”
溫碧涵氣極，她的女兒從小培養，怎麽比不過一個小野種了！
薑揆芳看出溫碧涵的不服氣，森然道“薑於秋是錦衣玉食長大的，我供她讀書與生活，她呢，是怎麽報答我的？”
溫碧涵不好反駁，薑於秋確實是做出了一件極為丟人的事情。
薑揆芳命令司機開車，隨即在路上點燃了一根香煙，在煙霧嫋嫋之中，無意識地說了一句，“葉晚啊，不虧是葉綽的女兒，和她母親一樣，總能找到人肯心甘情願地幫她。”
溫碧涵聽聞，酸氣道“怕不是也和她媽一樣，喜歡偷人家的東西……”
薑揆芳覺得，自己的妻子真是愚蠢卻不能自知，連半句話都不想和她多講。
如果家族允許，他早想和溫碧涵結束這場婚姻。
這一點上，他不得不佩服兄長的勇氣。
葉綽出現的時候，江寬茹和金蘭因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就差沒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罷了。後來他真的勸動了金蘭因協議離婚，可惜啊……後來天不遂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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