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輕而易舉
別看張子宇嘴巴上不服輸,但實際上被人劉光明整了一回之後,他對劉光明這位頂頭上司可是懼怕萬分,在他看來,劉光明不僅精明強幹,擅於弄權,而且性格強硬,幾乎是軟硬不吃的主兒,真要是表哥能說動他放自己一馬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過陳揚當然不會也沒興趣去知道張子宇此刻內心的惶恐想法,接過張子宇遞過來的電話之後就順手摁下了接通鍵。
「張副市長,你有事找我?」
電話剛一接通,立時便傳來了一個中年男人不苟言笑的聲音,語氣相當嚴謹,更甚至會給人一種硬邦邦的感覺,絲毫不像兩位官場同僚間的通話。而只要對官場關係稍微熟悉一些的人聽來,輕易便可猜到兩人關係應該很差。對於張子宇這個.嘧永鐧某稍保劉光明看來是很厭煩的,甚至就連一些官硜纖究占慣的客套話都懶得講?br />
聽到電話里傳來硬邦邦的聲音,陳揚不以為意,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光明嗎?我陳揚。」
「陳,陳揚?你,哦不,您,陳老師,真的是您嗎?我,不是,我的意思是您,咳,老師,您,您最近還好吧?呵呵,您家裡都挺好的嗎?瞧我,我不是聽錯了吧」
陳揚簡簡單單的一句自報家門的話,卻讓對面那原本想都想得到是怎麼樣擺著一副臭臉表情的劉光明,瞬間就fǎngfo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說話結結巴巴的,口齒都不流利起來,幾秒鐘之前的那種生硬口氣轉瞬間就被此刻驚訝,欣喜,尊敬等等多種複雜情緒包裹在一起的語氣所取代了,而他不知從哪裡生出來的興奮勁頭也讓他變得語無倫次起來,這要是被他的下屬們聽到了,絕對會跌碎一地眼鏡。
雖然他的部下們聽不到,但距離陳揚很近的張子宇卻是聽了個真切,電話那頭的話還啰啰嗦嗦說個沒完的時候。張子宇就已經徹底的崩潰掉了。他張大了嘴巴,瞠目結舌的傻獃獃看著微微皺著眉頭的大表哥,心裡卻是怎麼樣也無法把電話那頭傳來的這樣一種甚至可以說已經帶著幾分諂媚味道的聲音,跟他印象當中那位似乎從來也不會露出笑容的市委一把手形象重合起來。
的確。他實在無法想象這個又臭又硬的如同茅坑裡的石頭的頂頭上司居然有一天也會用這種語氣跟別人講話。這樣不雅的形容可不是他張子宇發明的。事實上整個地級市裡的幹部在私底下都是這麼形容劉光明的。
而就在張子宇心中巨震得無以復加的時候,陳揚卻已經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劉光明的話,「光明。你停一下,我這兒都挺好的,先不說這些沒用的,我要想問你個事兒。」
「哎哎,好的,老師,您說,您說,我聽著。」電話那頭忙不迭應和道,可還是似乎抑制不住心裡的那份激動,又補了一句,「對不起,老師,我,我真是沒有想到,您今天會給我來電話的,我,我」
陳揚就無奈的暗暗搖了搖頭,心說以前在黨校的時候還沒怎麼覺著,這幾年沒見,劉光明怎麼變得這麼啰嗦了。
但還是趕緊止住他話頭,打斷道:「是這樣的,我聽說你最近跟你們市裡的一個同志鬧了點矛盾,要整人家,有這回事嗎?」
「啊?」電話那頭明顯有些愣住,顯然是意想不到陳揚會關心起他們那小地方的事務來,但還是馬上如實回答道,「是,哦,也不是,咳,老師,我簡單點說吧,是這樣的,最近我們市裡有個項目出了點問題,項目具體是由我們市裡的一個副市長主持的,這個同志他吧,怎麼講呢,挺年輕的,人也有些傲氣吧,在很多工作方面上我不太認同」
「
劉光明剛一打開了話匣子,正滔滔不絕向陳老師彙報的時候,冷不丁才想起來一件事,這電話可不就是
登時,他就有些反應過來,馬上有些驚愕的收住了話頭,吃驚不已的脫口問道:「老師,您認識張子宇?」
「嗯,他是我表弟。」
陳揚乾咳一聲,淡淡的回道。而陳揚簡單的表明了跟張子宇的關係之後,一旁豎起耳朵聆聽電話內容的張子宇不由自主的就悄悄挺直了腰板,心裡更是有些激動,渾身骨頭都fǎngfo輕了幾兩。
「啊?」那邊的劉光明明顯有些失態的大吃一驚,跟著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了,「這,這,這個,您,我」
「別這個那個的了,你也別胡思亂想,我就是想搞明白你跟他之間是不是有些什麼誤會,畢竟張子宇我也算是了解的,年輕幹部嘛,做事衝動一點不奇怪,但工作就是工作,有些事情不要動不動就上綱上線,給自己的同志扣大帽子,這樣很不好嘛!」
「是,是,您說的是。」劉光明連忙點頭應和道。
「對了,我還聽他說,你們省委督查室的人下來調查,就是你劉光明專門針對他,叫人下來查他的問題,有這麼一回事嗎?」
陳揚的語氣一直是淡淡的,但毫無疑問,即便是用這種風輕雲淡的詢問式的語氣跟人談話,但仍然會帶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尤其是在他帶過的那個班的學生心目當中,他這位老師絕對是神一般的存在,因此,可想而知,等他這句話問完之後,電話那頭的劉光明必定會渾身都冒冷汗了。
果不其然,劉光明頓時就有些吞吐結巴起來:「這,老師,是,是,省委那個督察組吧,唉,怎麼說呢,我是真不知道張子宇是您的」
「光明啊,難道你到現在都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這跟張子宇是不是我表弟有關係嗎?」
陳揚的語氣突然間就冷了下來。
「老師。我」劉光明一愕,可很快就想明白了過來,心頭就是一顫,知道陳老師怕是對自己的一些做法感到有些失望了,便趕緊用很誠懇的語氣承認錯誤道,「對不起,老師,我知道錯了,我,我讓您失望了吧?」
聽到劉光明居然會在電話裡頭像個小學生一樣跟陳揚認錯。一旁的張子宇的嘴巴再度張大到了一個極限幅度。吃驚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陳揚似乎也覺得自己方才的語氣有點重,頓了頓,才嘆口氣道:「好了,具體事情你也不必跟我講得太qingchu。我只有一個要求。他在工作上真要是查出來有什麼違紀問題。你劉光明敢縱容包庇,我第一個就輕饒不了你。」
「是的,我知道了。老師。」劉光明趕緊回了一句,不過聽得出來,他的語氣明顯有些沮喪。
陳揚其實還是挺欣賞劉光明這個自己帶出來的學生的,當然了,事實上對於他這一個班的學生,他都是寄予厚望的,這時聽出了劉光明的情緒明顯低落下來,氣氛變得有點凝重,便搖頭笑了笑,道:「好了,我就是問問情況,也沒其他事,這樣吧,春節我會在京待一陣子,葉偉,和平,老郭他們也都說好了初六一塊到我家裡坐坐,你要是那邊工作不忙的話,也抽個空到我這兒吃頓飯吧,大家聚一聚。」
仍然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立刻就讓劉光明如同打了一管興奮劑一樣,方才的低落情緒瞬間不翼而飛,用帶著幾分抑制不住的欣喜之意,忙不迭的答應下來:「老師,真的嗎?初六是吧,我,我肯定要去的!」
「呵呵,記住了,到時把你家苗隊長也一塊帶過來,不然我可不讓你進屋!」陳揚笑呵呵的打趣了他一句。
「嗯,好的,好的,我記住了。」劉光明還是連聲應下。
「好吧,先這樣,對了,張子宇就在我旁邊,你跟他說幾句吧。」
「哎,那行!」
說話間,陳揚便把電話遞到了一旁猶自驚得目瞪口呆的張子宇手上。
或許是之前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內容,以至於直到這時,張子宇仍然有些魂不守舍的,接過電話之後,甚至都忘記了說話,只是聽著電話那邊市委書記劉光明在說著些什麼。
「呵呵,子宇同志啊,真是想不到,你跟陳揚老師是表兄弟關係啊,不過話說回來,你呀,我這回可真是要批評你一句嘍,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關係,我可不也是陳老師的學生嘛,呵呵,說起來,咱們既是班子里的同事,也可以算得上是自己人嘍。」
劉光明剛一開口,儘管語氣溫和無比,卻仍是讓張子宇有種不敢置信的驚悚感覺。
這一刻,他甚至懷疑自己前面是不是撥錯了電話號碼,撥通的不是劉光明的電話,但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卻分明是劉光明這個自己的死對頭的聲音啊!就在幾天前,他還qingchu的記得自己在開黨委擴大會的時候是怎樣被劉光明訓得狗血淋頭的,說實在的,當時在全市高級幹部面前鬧得灰頭土臉無地自容的他,甚至當場把劉光明給剁了的心思都有了。
可是,僅僅幾天之後,這,這就是自,自己人啦?
「呵呵,你的那個老城區改造的項目我是贊同的,很有想法嘛!」
劉光明這話一出口,張子宇就忍不住暗暗撇了撇嘴,忍不住想起了項目剛被送到常委會上討論時,是怎麼樣被劉光明這個一把手批得一文不值的,若不是自己最後費盡心思的拉來了西南建設近十個億的大投資,硬生生的堵住了劉光明的嘴巴,這項目根本就沒有任何tongguo的可能性。當然了,現在回頭看來,顯然在那個時候劉光明就對自己有看法了。
「這樣吧,回頭你找個時間咱們找地方吃頓飯,算了,還是到我家裡來吧,咱們邊吃邊好好聊聊,呵呵,先這樣了,記得再幫我給陳老師帶個好,掛了啊」
直到劉光明掛斷了電話,張子宇仍然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尤其是當聽到劉光明最後竟然破天荒的邀請自己到他家裡頭做客時,他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雖然他到市裡工作沒多長時間,但對於劉光明這個一把手的習慣卻是知道的,市裡頭的幹部大多都很qingchu,劉書記別說請人到家裡吃飯了,平時即便是到外面應酬的時候都是屈指可數的。
其實,劉書記的很多做法在官場裡頭是比較另類的,但奈何劉家在川南省的勢力太過龐大,劉光明的爺爺就曾經擔任過川南省委的一把手,即便是現在,他家裡的大伯也是省里的三把手,管組織人事的副書記,還真別說,人家就是另類你也拿人家沒轍。
想到劉光明在省裡頭的背景,張子宇心中一動,知道自己這次非但不會有事了,而有了劉光明這個一把手的支持,自己接下來在市裡的工作可就變得輕鬆容易多了,想要做出成績似乎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嗎?嘿嘿,等到時候,看家族裡那些說三道四的人還有什麼話說?
而這前後幾乎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僅僅不過是緣於表哥隨隨便便的一通電話?
想到此,張子宇禁不住轉頭朝陳揚看了過去。
不知道陳揚什麼時候已經從沙發上起了身,似乎被喝了點酒的小妹若蘭大著膽子給硬拽到了前面去,這時正在一幫兄弟姐妹的簇擁之下,一臉無奈笑容的跟陳若男兩人對唱情歌,而且居然是那首俗得掉渣的經典對唱歌曲《知心愛人》。
在一幫難得看到陳揚夫婦二人同台對唱情歌的兄弟姐妹們的大聲叫好,又或者是起鬨聲中,陳揚只能是硬著頭皮把歌唱了下去,心裡卻是想著回頭就把小妹若蘭訓一頓再說,喝點酒就瞎胡鬧。
說實在的,場面看上去有點滑稽。
不過,張子宇此刻心裡卻是絲毫感覺不到任何滑稽之意,而是趕緊也擱下手機,用力的鼓掌,大聲的給表哥表姐二人叫好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