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肅然起敬
在半道上折騰了大半天,等兩人回到家時,已經十一點半過了,以至於在家裡休息的陳若男看到兩人一塊大半夜回來時,眼神明顯有點不對勁,不過陳若男最後也沒多問什麼,倒是閔柔自己很不好意思的跟若男招呼了一聲之後就一瘸一拐的急匆匆的躲回二樓的客房去了,其實她本來是打算開車送陳揚過來就回自己的宿舍休息的,但陳揚見時間太晚了,加上閔柔被弄了這麼長時間,明顯沒多少精神了,陳揚可不敢再讓她自己開車回去,就硬是讓她也跟進屋裡來了,反正家裡幾女的關係早就是這個樣子了,那段吵鬧的日子也已經過去,只要不把顏玥這小醋罈子領回家,若男倒是對其他幾女沒多大意見。
在卧室里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睡衣,坐了半天飛機,又折騰了一個晚上的陳揚困得眼睛都快打不開了,倒在床上正準備睡呢,不料這時被他吵醒了陳若男卻是沒了睡衣,坐在床邊眼睛眨也不眨的定定的看著他,問他道:「前兩天你在電話裡頭不是說要過了十號才回來的嗎,怎麼今天就提前回來了?你那兒走得開了啊?好像下周三才開人大會議吧?」
陳揚提前回京的本意當然是為了那個懸而未決的華海市委書記的位置,不過他當然不會把公事帶回家裡頭說,而且也不想讓若男擔心自己,就隨口回道:「市裡邊最近也沒什麼事兒,我不是想著早點回來還能多陪你些日子嗎?」
「去你的。信你才怪!」陳若男撇了撇嘴,又道,「你怕是想提前回來陪你的小柔吧?還陪我呢!你老實交代,前面你倆去哪兒了?」
陳揚聽到她略帶著些醋意的話,加上前面他跟閔柔確實沒幹什麼好事,這時禁不住老臉一熱,忙顧左右而言他道:「誒,對了,若男,囡囡呢?」
「你別岔開話題啊。」陳若男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戲。接著便皺眉嗔怪道,「你還好意思說囡囡呢,你知道嗎?前陣子仙兒偷偷跑到蘭州去找囡囡了,幸虧我那時候剛好也在那邊,要是被媽知道了,到時候我可不會幫你說什麼好話。」
陳揚聞言頓時一驚,他當然知道把女兒送回京跟著陳若男對仙兒很不公平,但現實情況也只能讓他這麼做,其實他心裡很清楚。母親對他的幾個女人都是清楚的,只是不說破罷了。不過母親曾經隱晦的跟他提過幾次,就是他若是在外頭有了孩子必須要領回陳家撫養,至於孩子的生母是誰她不管,反正孩子都必須要跟著陳若男長大,這應該是母親的底線了。說白了,也就是希望孩子長大以後親近的是陳若男罷了。
儘管陳揚對此表示無語,但也只能依了母親的意思,否則的話,他絕對相信母親有能力讓仙兒她們幾個女人很識趣的自動跟他脫離關係。
當然了。孩子跟著若男他其實也是無所謂的,但換了是仙兒,恐怕一時半會還是難以接受的。只是他還是萬萬沒想到,仙兒還是偷偷跑去了蘭州,難怪前陣子她說要到那邊轉轉呢,敢情根本不是去看她那邊新開張的一家分店,而是專門跑去找女兒去了。
不過這事也真不好說什麼。畢竟囡囡還這麼小就讓她們母女骨肉分離,卻是有點不人道。不過當初他跟仙兒說的是讓她和囡囡一塊回京城陪著若男就行了的,到時候她也就是不能在華海陪著自己罷了,自己還真沒有讓她們母女分離的意思。誰知道怎麼突然又被母親給領走了。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皺眉責備起了若男:「若男,你也是的,當初我不是讓仙兒帶著囡囡回京跟你一塊住的嗎?怎麼鬧半天又被媽給抱到蘭州去了?」
「切,這事能怪得了我嗎?」若男也是一肚子氣,悶著臉也躺了下來,扯了扯被子,才接著道,「你以為我不想把囡囡留在我身邊啊?誰知道媽怎麼心血來潮那幾天突然回來了,然後看到囡囡就笑眯眯的抱走了,我攔都攔不住。」
「你不會跟媽說是別人家的孩子啊?」
「說了你覺得媽會相信嗎?」
陳若男一臉鬱悶的反問了一句,說實在話,她確實是打算好要好好把囡囡撫養長大的,以彌補寶貝兒子打小就長期不在她身邊的缺陷,誰知道,仙兒帶著囡囡回京才住了沒幾天工夫,母親就不知道從哪裡收到了風聲,一聲招呼也不打就突然回了趟京城家裡,然後只待了一個晚上就把小囡囡給帶走了,還說得挺煞有其事的,說什麼囡囡和小澤既然是親兄妹,那麼就要從小待在一塊才行,這樣兄妹倆的感情才能深厚,也免得以後長大了生分。
陳揚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只能是在心裡搖頭嘆息了一聲。要怪就怪囡囡長得太可愛了,胖嘟嘟的,別說招老人家喜歡了,即使是他自己,也是喜歡得不得了,而且相比較起來,他對小澤或者小俊兩個兒子的喜愛都及不上這個寶貝小女兒,對兒子,他要求還是相當嚴苛的,不過對女兒,他卻總是擺不出一副嚴父的嘴臉。
「對了,仙兒她跟你說了什麼時候從老家回來沒有?」陳若男突然又問了一句。
前陣子陳揚工作比較忙,仙兒找個借口跑到蘭州之後,後來沒能成功的接回女兒,只能是悻悻的回了老家一趟,因為當時正好快過年了,她就順便待在老家陪奶奶過年了,當然了,回老家過年的這事她倒是沒有隱瞞陳揚。
「沒呢,怎麼了?」
「也沒什麼,我想著如果她回來了,我就想想辦法把囡囡從媽那兒接回來住幾天。」陳若男解釋了一下。
「嗯,那好。等明天我抽空打個電話問問她好了。」
陳揚點了點頭道。仙兒的奶奶身體雖然還算硬朗,但畢竟是生活在山區里的,各種醫療條件都不太好,只是老人家死活都不肯離開那小山坳,因此這幾年,仙兒只要沒什麼事,都是盡量待在那小村裡頭陪著奶奶的,畢竟老人家身體再怎麼好,也是九十歲的人了,沒多少日子了。仙兒打小就跟奶奶相依為命長大,跟奶奶的感情很深,因此,仙兒回不回來這事還是得她自己決定。不過想來如果能回來看囡囡,她應該是立馬就會飛回來的。
夫妻倆說了會兒話,陳揚也困了,就翻身摟住了若男溫熱的身子,把若男摟到了懷裡,閉著眼睛說了句:「好了。也晚了,睡了吧。」
陳若男卻是睡意全無。不高興道:「你急什麼啊?你明天又不用去哪兒。」
可她話音落下去半天,陳揚也沒有回話,反倒是傳了一陣低低的鼾聲。她又試著輕輕搖了搖陳揚的胳膊,可陳揚還是半點反應沒有,她從陳揚懷裡探出腦袋,正要不管三七二十一掐醒陳揚,可看到陳揚睡得似乎很香甜的樣子,她卻又心軟了。
「真是的,肯定前面沒幹什麼好事。小柔也是的,怎麼能由著他性子胡來呢,瞧把他給累的。」
低聲嘟噥了幾句之後,她也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說實話,她還真冤枉了陳揚,陳揚雖然過了三十歲。但身體卻還是很健康的,尤其是那方面的能力,別看他有好幾個女人,但一心撲在工作上的他卻真沒花多少時間在這上面。加上家裡的女人幾乎天天都要給他搞些珍貴的藥材來補身子,搞得他感覺比年輕那會兒還龍精虎猛的,別說對付閔柔一個了,就算再加上兩三個都不成問題。他之所以感覺到這麼疲憊,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工作方面的。
的確,官場可不是那麼好混的,尤其是走到了像他這一步,幾乎每天都有數不清的文件需要他看,有數不清的工作請示需要他表態,甚至還有數不清的官員排著隊的等著向他彙報工作。而他到了華海這三年多時間,幾乎沒有真正的好好休息過幾天,長期這樣無止境的消耗心神,哪怕他是鐵打的身體也總有那麼一陣子特別疲憊的時期。也就只有待在燕京家裡時,他才算是能好好睡上一覺了。
而最近這段時間,正值華海市委書記一職要最終確定下來的關鍵時期,他更是不能有半點鬆懈,不僅要一人挑起華海的重擔,把控好大亂之後的華海的穩定大局,還得想今天這樣心神俱疲的到處奔走,每天還都得密切關注著上面的動態,可即便如此,到了答案快要揭曉的一刻,他心裡頭卻仍然是一點底都沒有,甚至,下午在組織部里跟於強的一番長談之後,他原本的那點信心似乎都被於強搞得丁點全無了。
誠然,他也必須承認,在吳案爆發升級以後,他的確是得罪了不少高層或者一些立場比較曖昧的派系,甚至很多人都把李大長老從政治-局裡黯然病退的原因歸結到了他身上,沒辦法,沒人敢得罪校長啊,只能是槍打他這隻出頭鳥了,而前段時間高層裡頭風傳的前任一號首長在多個場合點了他的名字,並且毫不客氣的批評了他,主要是講他這樣政治不成熟的年輕幹部不堪大用等等,看來恐怕也不是空穴來風,雖然前任一號首長已經退位好幾年了,但畢竟在國內政壇的影響力還是相當巨大的,老首長的一句話,絕對能影響到很多高層對他陳揚的觀感。
當然了,陳揚對此也只能自認倒霉了,事實上他當年就不是很想來趟華海這趟渾水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方面了,畢竟誰都知道華海系背後真正站著的誰,他這麼強勢的跳出來幾乎摧毀了大半個華海系,人家一號首長能對你沒看法嗎?一個吳雲松當然連屁都不是,但黯然病退的李主任卻絕對是前任一號首長一手提起來的。
雖說只要有點政治頭腦的人都能看得出來,真正要迫不及待消除華海系在國內政壇影響力的其實是校長,跟他陳揚沒多大關係。但校長現在沒人敢惹啊,只能把你陳揚拿來當替罪羊了,而且若不是你先動的手,校長也絕對找不到這麼好的機會連消帶打就順利實現了他的政治意圖,說起來,在其他派系眼中,說你陳揚是此次政治-事件的罪魁禍首也絕不為過,現在,你丫的做掉吳雲松,逼走高書記。甚至還直接導致一位備受人推崇的大長老黯然病退,居然還想著順理成章的一統華海,做夢去吧你。
至少,政治絕對不是這麼玩的。在眾多反對意見當中,即便是校長想論功行賞,恐怕也得三思而後行。
實際情況也的確是如此,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陳揚並沒有老老實實的待在燕京家中等於老師那邊的消息。
他首先當然是先跑去了老爺子那裡一趟,在老爺子的書房裡頭。他很明確的向老爺子表達了自己希望能接替高明出任華海市委書記一職的意願,可最終。老爺子雖然沒有表態,但他多少能感覺得到,老爺子似乎對此事不是很上心,甚至還很隱晦的批評他太急太浮躁了點。
可是,他能不著急嘛?
先不說這一步對他仕途的影響有多麼的關鍵,就拿他費盡心血搞起來的華東新區來說吧,眼看著馬上就要出成績的時候了,這個時候他當然是迫切的需要把這份巨大的政績撈在自己腰包裡頭。試想想看,換了是其他人。恐怕也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辛苦了好幾年培養出來的果子被別人給摘走了吧?
在老爺子那裡沒有得到明確的支持,他沒有氣餒,接下來又抓緊時間接連拜訪了好幾位中立派系的大佬,可幾位大佬卻是態度曖昧,官話連篇,幾乎沒有任何他希望得到的支持。
最後,他甚至還親自跑到了方家大宅里希望能找方老爺子好好聊一下可最後方老爺子沒見著。反倒是碰到了剛巧在那裡吃飯的方晴,結果當晚就被方晴很不高興的數落了一頓,為什麼提前回來了也不通知她一聲。其實這還真怪不了陳揚,明明是方晴自己出差了關他毛事。偏偏跟女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而陳揚因為心情不爽,就沒好氣的頂了幾句,最後自然是不歡而散了。
總而言之,他原本指望著通過提前回京的這幾天好好跑跑關係的意圖明顯已經落空了,現在最後的一個希望,只能是等著於老師那邊的消息了。是的,他必須要找到機會當面向校長彙報工作,把他希望擔任華海一把手,讓華海經濟在他手上實現第二次騰飛的強烈願望很準確,很明白的在校長面前表現出來。
於老師畢竟是自己人,就在陳揚忙了幾天無功而返之際,在他返京的第二周的周二晚上八點左右,也就是在十屆-人大四次會議召開前一天晚上,他接到了中央-書記處辦公廳一位機要秘書打來的電話,通知他半小時後到中南海來一趟,校長要聽他的工作彙報。
雖然很意外於老師居然沒有提前通知自己,但他還是趕緊開車從出了門,一路直接來到了在世人眼中神秘無比的中南海。
經過很繁瑣的一連串安檢之後,他才在那位通知自己過來的汪秘書的引領下,一路來到了一個栽有很多花草樹木的院子裡頭,此刻正是海棠花盛開的季節,院落裡頭載得最多的也是海棠花,一路行來,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陳揚雖然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但當他進到這處靜謐的院落時,還是暗暗吃了一驚,這可是校長起居的地方啊,是不是弄錯地方了?怎麼搞的,不去辦公室里,難不成校長是要請我吃晚飯嗎?可這時間點也不太對啊?
雖然心裡有些打鼓,但他當然也不會多嘴去問什麼,很快,謎底揭曉,還真是校長要請他吃飯。
在一個十平米左右,不算太大的飯廳里,陳揚很驚訝的看到了正在用著晚餐的校長以及校長夫人。
這個.……
「總-書記,您好,我過來了。」
雖然大感意外,但陳揚還是很鎮定的主動問候了一聲,校長微微點了點頭,而陳揚然後馬上就又看向校長夫人,也打了聲招呼,「劉主任,您好,打擾您和書記了。」
「呵呵,你就是華海的小陳吧,快過來坐吧。」
校長夫人笑著看了陳揚一樣,神情顯得很慈祥,而且她居然一眼也能認得出陳揚,這點讓陳揚很是意外,自己現在看來還真是出了點名了。
而校長夫人似乎早已經吃完了,跟著低聲跟校長說了幾句話之後,便起了身,然後從陳揚點頭笑著示意一下之後,就離開了這個小飯廳。
「小陳,過來坐吧。」
校長見到陳揚沒動,就又微笑著朝他招了招手。
「哦,好的,書記。」
陳揚應了一聲,還是趕緊在餐桌旁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他本來還以為校長應該也吃完了的,正準備跟著校長一塊到辦公室再彙報工作呢,可沒想到校長居然還是讓他跟這裡坐下了。而且他能看得出來,校長臉上多少顯得有些疲憊之意。也難怪,這幾天要開大會,校長的工作強度可想而知。
「呵呵,吃了沒有,如果沒吃,就陪我吃點吧。」校長等他坐下了,才又問了他一句。
「書記,不用麻煩了,我來之前吃過了的。」陳揚急忙說道。他確實是在家吃過了,而且還吃了不少,因為閔柔這段時間請了公休假,天天跟家裡待著,沒事就忙著做好吃的了。
「呵呵,沒事,還是陪我吃點吧。」校長淡淡一笑道,雖然語氣十分客氣,但卻仍然讓人有種不容拒絕的感覺襲來。
這時,那位前面領陳揚過來的汪秘書就已經拿來了一副新的碗筷,很是恭敬的放在了陳揚的面前。
別看這汪大秘書前面很牛,用命令口氣把陳揚叫了過來,並且領陳揚過來時也是一副少言寡語的拽樣,但這個時候,他跟陳揚間的差距還是很清晰的體現了出來,他只是個跑腿給領導服務的,而陳揚,則毫無疑問是校長餐桌上的座上賓,他在這裡只有老實站著的份,而陳揚卻是可以邊享用美食邊向校長彙報工作,甚至,如果陳揚願意,他還可以試著要點酒喝,想來校長也不會拒絕他的。
當然了,說是美食,其實這大餐桌上也就擺著寥寥的幾個菜,數了數,也就是四菜一湯的標準配置,兩葷兩素,還有一個營養湯,而且一看菜色就知道應該很清淡的,至少陳揚看到這幾個菜是提不起多少食慾的。只不過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全天下能有機會在這種場合裡頭跟校長用餐的,恐怕也沒幾個人有這個機會,因此說是美食也絕對稱得上。
好在陳揚畢竟是見過無數大場面的人,而且也是出身豪門,雖然心裡有些驚訝,但很快便沒有剛一進到餐廳時那麼拘束了,也很是隨意的又跟校長這兒扒了一碗米飯,並且還喝了小半杯,一兩左右的茅台酒。
整個陪校長吃飯的過程中,除了在校長很高興的讓工作人員拿酒過來的時候,校長夫人出來囑咐了幾句之外,陳揚基本上沒說多少話,並且也沒有主動提出要向校長彙報工作,主要還是他並不知道校長是否有在餐桌上談工作的習慣,至少,他認識的很多個大佬都不喜歡在餐桌上談工作的。
果然,校長閉口不談工作上的事情,很是高興的用完了晚餐,然後才示意讓陳揚跟著他轉到了裡間的一個類似書房的房間裡面。
校長的書房布置得很簡單,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簡陋,除了一面大大的黨旗懸挂在牆上之外,幾乎再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物了。
這讓習慣了那種布置得很別緻很有文人雅士風格書房的陳揚一時間居然有點不習慣起來,尤其是那面正對著書桌的黨旗,更是讓他一進到這間書房裡,心裡立時便有種肅然,莊重的情緒打心底裡頭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