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陳若男的三舅叫李忠孝,也是其母李端玉的三弟,前年剛剛從總參謀部調到嶺南軍區,擔任軍區副政委一職,雖然今年才剛過五十歲,但已經被軍委授中將軍銜,是共和國最年輕的一個將官,甚至在整個軍界都是引人矚目的新晉高級將軍。
說起來,這位三舅爺少年成名,十五歲就考入了國防科技大學,幾乎是靠著自己的努力,而不是靠著李家在軍隊的威望在軍界里一步步獲得晉陞的,正式進入軍界后,直接就被選調到總參機要室這個要害部門工作,接連處理了很多鮮為人知的棘手問題,獲得了新老兩代軍委主席的賞識,加上他博學多才,不僅精通軍事策略,在其他很多學科方面的造詣也很深,在外界還有共和國新一代儒將之美稱。
而陳揚之所以想到要去聯繫這位嶺南軍區的大佬,倒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想讓他幫忙知會一聲西州軍分區的蔣司令員,讓其配合自己的工作,畢竟整個華南片的幾個省都屬於嶺南軍區管轄,三舅一句話,分量可比他這個西州市長要重得多了。到時候他如果真想借調幾個人,也不會遇到什麼困難。
當然,一向來極少叫家人幫忙的他這時候主動說出要聯繫三舅的話,也說明他心裡確實已經動了真怒了。甚至,只要醫院方面一旦傳來秋禾重傷不治的消息,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幹出什麼樣瘋狂的事情來。
以陳若男對自己丈夫的了解,別看陳揚這時候看上臉色平靜,但這份平靜背後壓抑著的驚濤駭浪般的怒火,隨時都有可能引爆出來。
儘管如此,但她還是毫不猶豫馬上就跟嶺南的三舅取得了聯繫,在把陳揚遇襲的事情簡單的給三舅說了一下之後,這位極少動怒的李中將的情緒也難得的有點波動起來,聲音低沉的立刻叫陳若男把陳揚叫過來通電話。
「小揚,到底怎麼回事?什麼人要動你,你有頭緒嗎?」三舅的聲音低沉得讓人感覺到十分的壓抑,心理素質稍微差點的人,聽到他這時的聲音,恐怕都得冷不丁打個寒顫。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有遇到極其重大的事件時,這位大佬才會用此時這種語調講話。
因此,儘管隔著千里萬里,但陳揚還是感覺到有股莫名的威壓向他襲來。[
而他此刻心情糟糕到了極點,根本沒有任何寒暄就直接回復道:「三舅,我大概能猜出來是誰找人做的,但我手上沒有什麼證據,而且牽扯到我這邊的一些走私的事情,有點事我們這裡的公安方面不方便出面處理,所以我希望您幫我跟西州軍分區的蔣司令說一聲,到時候我可能需要點人手。」
「嗯,西州軍分區那邊我會打招呼的。」
李中將沉聲道,雖然很爽快的答應了陳揚的要求,但還是怕陳揚遇襲后情緒會失控,隨後又補充了一句,「小揚,這件事我會立刻叫人去查的,不管是誰做的,我都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保持住冷靜,知道么?」
「三舅,你放心好了,我現在很冷靜。」
陳揚冷冷說道,眉毛不經意間挑了挑,臉上布滿陰鬱之色。
然後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了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嘆聲,顯然李中將是比較了解陳揚性格的,隨即在掛電話前,才用長輩的語氣囑咐道:「好了,不管怎樣,你要照顧好若男,別讓她擔心你。」
「嗯,我知道的,三舅。」
陳揚說著,轉頭看去,若男那一絲滿是憂色的目光也向他投了過來。
「三舅怎麼說?」陳若男握住他的手,輕聲問道。
陳揚搖了搖頭,皺眉深吸了一口氣,才道:「走吧,咱們先去醫院。」
西州第三人民醫院距離事發的飯店不遠,但只是一家二甲醫院,醫療條件也很一般,但現在情況緊急,根本已經沒時間轉到一人醫了。當然,最好的醫生已經到位了,就是前面那位120車上的老頭,一人醫的院長,給李秋禾動手術取齣子的正是這位全西州最有名的外科手術專家。
陳揚趕到的時候雖然只晚了十分鐘左右,但手術室外的紅燈已經亮了起來,醫務人員在裡面緊張忙碌著,並且不知道要點亮到什麼時候。
看到陳揚兩人走了過來,李衛東眼睛紅紅的快步迎了上來:「揚哥,嫂子。」說完,這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眼睛一酸,再忍不住,背靠著牆壁緩緩蹲了下來,掩面嗚咽起來。的確,姐姐就是他打小堅強生活下來的精神支柱。
陳揚看了看頹然蹲下的李衛東,又抬眼看向那盞刺眼的紅燈,心裡有些莫名的情緒在涌動著,終於,他還是忍不住,深深的閉上了眼睛。[
陳若男見他這副模樣,心裡更是擔憂,抱住他的胳膊,輕輕偎靠在了他肩頭,「陳揚,你別太擔心了,你要是出什麼事,你讓我怎麼辦啊。」
陳揚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把愛妻摟緊了些。
可讓陳揚三人意想不到的是,在焦急緊張的等待了十多分鐘后,手術室的門突然間打開了,緊接著便走出來一個穿戴整齊的醫生。
陳揚一看,竟然是主刀的伍院長很突兀的走了出來。而手術室門樑上的警示燈沒有熄滅,顯然又有什麼他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伍院長邊摘下口罩,邊急匆匆的走到陳揚面前,擦著額上滿頭的大汗,臉色很嚴峻的開口說道:「陳市長,有個緊急情況要向您彙報一下。」
陳揚心裡一突,「怎麼了,伍院長,是手術出了什麼意外嗎?」
「對不起,陳市長,雖然我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了,但傷者中的部位距離心臟只有兩厘米,如有不慎,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伍院長一開口就讓人揪心不已,先把風險擺了出來。
但陳揚聽后皺眉不已,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難掩失望,急問道:「那到底是出了什麼岔子,手術才進行不下去的?缺人還是缺葯?伍院長你直說就行,我會全力滿足你的。」
「陳市長,您誤會了,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可以跟您坦率的講,現在我們只是給病人做了全身麻醉,距離手術還需要一點時間,因此我才出來跟你溝通一下。」
揚稍微鬆了一口氣,「那是什麼問題?」
「是這樣的,陳市長,如果您決定立刻幫傷者做手術的話,這種手術我本來有80%的把握成功的,但因為傷者中部位距離心臟太近了,子取出時基本可以確定會傷到血管,從而導致大出血,因此成功的幾率就很,我坦率的講,這個幾率不到30%,當然,手術后能不能挺過去,關鍵還是看病人自己的求生**。另外,如果轉到省城的大醫院的話,成功機會可能會比較大點。」
頓了頓,伍院長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如果時間拖長了的話,即便手術成功了,病人也可能成為植物人。」
「植物人?」
陳揚臉色一冷,又不是腦部中,怎麼可能會成植物人?
伍院長見領導臉色變了,立馬嚇了一跳,但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這種幾率雖然很小,但確實存在,我只是想先跟您講一聲。」頓了頓,又道,「陳市長,是儘快手術還是轉院?您儘快下決心吧。另外,這個手術還必須讓病人家屬簽字。」
把風險都說完了,伍院長算是把身上的干係先撇乾淨了。然後就靜等陳揚的決定了。
雖然說是需要親屬簽字,但陳揚連看都沒看已經嚇懵了的李衛東,一咬牙道:「伍院長,立刻動手術吧。」
陳揚說完,閉上了眼睛。
西州市,東堤路的靠近雙馬山附近的一個不知名的小區,但這裡卻是西州市有名的富人區,基本上市裡的一些大老闆都會在這個風水極佳的小區要一棟別墅。
做為西州首富,吳振邦在這裡也有個別墅。當然,這幢別墅只是他名下多處物業里很普通的一處,他最奢華的住所其實並不在國內,而是在香港半山區,一座獨立別墅,價值近八千萬,只是,因為他發跡於此,這幢別墅對他有別樣的意義。不過,隨著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加上大開發公司總部馬上就要搬到省城了,近幾年來,他待在西州的時間已經變得越來越少了。
今天晚上,他卻難得的出現在了這處寓所里。
除了他這兩天要出席個在西州舉行的商務活動外,最主要還是因為吳中華的案子一直沒有妥善解決,
儘管這段時間他多方奔走,但事情卻一點進展也沒有,西州這邊的態度很強硬,一些以前見了他都一口一個吳總的那些官員們,現在卻都開始閃爍其詞起來,說是上面有壓力,他們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當然知道壓力來自哪裡,事實上他現在已經做好了吳中華被判刑的心理準備。
今晚,他一直在等著電話,因為他堅信,壓力就在電話來的剎那會統統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