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隨著世紀之交的熱潮過去,地球公元歷正式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但對陳揚來說,接下來的日子依舊過得十分的枯燥,但卻又比之前的清閑形成了鮮明對比,他被迫開始忙著編教材的事項,為此,他專門把班裡的一些骨幹都召集了起來,算是幫他做些文本編輯潤色的工作。當然了,大綱骨架甚至很多細節方面的內容還是得他親自操刀。 

  忙了半個月左右,總算是把樣本趕在年前弄完了,雖然之後的修訂工作還有很多,但陳揚還是很開明的讓學生們回家過年了。 

  到了農曆新年時,全家人難得的在老爺子的別院里吃了頓團圓飯。而到了大年初二,就連遠在川南的大姑陳鳳群今年也領著女兒女婿還有兒子一塊來了京城,陪老爺子過年。這麼多年來,由於老爺子的工作關係,大姑就一直沒回來過年,今年倒算是頭一回回門子了。 

  說起這大姑一家子,那可絕對是正兒八經的豪門大族,她夫家姓張,她公公是老爺子在二縱的老戰友,當初率四野解放大西南之後就一直留在了雲川發展,是雲川省第一任省委書記,之後入京也進了政治局,還曾當過中紀委的排名靠前的副書記,只是因為一些不可告人的特殊原因,才沒能成為大長老之一,這也是張家老爺子一輩子的憾事。 

  而她丈夫張祖林則是今年剛提的川南省省長,她自己則是雲川軍區後勤裝備部的一個副部長,授少將級,女兒女婿也都在雲川省工作,在雲川地方這麼多年經營下來,人脈關係深厚廣泛,政治立場一直都很堅定,雖然從廣義上講可以算得是陳系的人,但事實上以張家在雲川兩地的勢力聲望,也足以稱得起是一個派系了,在共和國高層圈子裡,著實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至於她那唯一的一個寶貝兒子,叫張子宇,當年曾經跟陳揚鬧過矛盾的那位小太爺。後來雖然被攆回了雲川地區,但這位小太爺不愧是將門虎子,跟一般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不同,他回去后估計是受了刺激,開始修身養性,不再看中生意場里的丁點得失,而是把公司了解掉,正式步入官場。 

  而他的官途一路暢行無比,也是相當高,先是在雲北省委給三把手當秘書,正科級,之後更如同脫胎換骨似的,短短不到兩年時間,他的級別一年一調,聽說過完年後就要下到雲北一個貧困縣去當代理縣長了。 

  不得不說,他這陞官的速度,如同加了主角光環,簡直比之陳揚也毫不遜色。 

  事實上他的能力非但不弱,甚至可以說十分的強悍。想當年,他年紀輕輕就曾經在燕京這個藏龍卧虎的地方折騰起了一家資產過千萬的投資公司,現在真想要在一個貧困縣裡做出點成績,對於他這位清華高材生來說,並不是件太困難的事情。更何況上頭還有那麼多叔叔伯伯罩著,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他絕對會成為新一代年輕官員中的佼佼者. 

  年初二晚上七點,陳家大院的偏廳。 

  在外面熱鬧喧嘩的鞭炮聲中,一大家子人其樂融融的聚到了飯桌上,大家都放鬆了繃緊了一年的弦,各自舉杯暢飲,相互間暢談著這一年來的得失。 

  這一年下來,陳家這個大家族裡喜事不斷,先是陳耀華剛恢復工作沒多久,就正式被授少將軍銜,並且成為寧北軍區參謀部的副參謀長,其實按他的資歷早該授少將銜了,現在不過是補還給他罷了。而二叔陳耀東卸掉南海石油董事長的職務,回京出任商務部副部長,然後三叔陳耀國也轉了正,把南粵省代省長前面的代字給去掉了。 

  至於兩位在政府單位工作的嬸嬸,也同樣是取得了不小的進步,其中二嬸現在在燕京市教育局當局長,三嬸則剛調到中組部,成為了中組部新成立的企業幹部局的副局長,級別雖然只是副廳,但手中權力比乃夫也不遑多讓。 

  大弟陳宇去年大學畢業後進了國家發改委下面的一個科室,今年已經轉正了,當了個實權副科長,並且還念著燕大的在讀研究生。而小弟陳軒和小妹陳若蘭今年參加了高考,雙雙以優異成績考上了燕大經濟系,學的也是陳揚的那個專業,國際金融。 

  這一大摞長長的成績排列下來,真是數都數不完,而他們這一大家子也真可謂是虎父無犬子,滿門都是人才啊。 

  不過,所有這些喜事都跟咱們的太子哥陳揚沒太大關係,他這一整年下來蟄伏在中央黨校里,基本就沒幹什麼正事。 

  當然,也不能說陳揚完全就是一點正事沒幹,最起碼他還教書育人培養出了一大幫學生。只不過現在的他還不知道,他這一大幫垃圾學生在之後的幾十年裡,將成為他在官場上呼風喚雨的馬前卒,並且在整個華夏政壇里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甚至只要一提到99屆干修六班的,沒有人不豎大拇指的。 

  當然,這也全是他用未來教材洗腦的功勞。只是一直以來,他並不太注重拉幫結派搞關係網,想著背靠著陳系、團系兩顆大樹,從來就懶得去組織什麼人脈,這才沒有留意到罷了。 

  但現在誰也看不到未來幾十年後的發展,哪怕是陳揚也不行。因此,跟他的那些叔叔嬸嬸們,甚至是他那個便宜表弟張子宇比起來,他取得的成績也可以稱得上是微乎其微。 

  哦,對了,如果他跟陳若男結婚能算得上是件喜事的話,那麼他還勉強能沾上點邊兒。 

  新春佳節,兒孫滿堂,又恰逢難得回來一趟的女兒女婿也領著外孫們大老遠的趕回來拜年了,老爺子的心情顯得格外的高興,不顧醫生的叮囑,也喝了不少酒。 

  陳耀華和二叔三叔以及兩個嬸嬸都坐在老爺子下首的排頭位置,接下來則輪到了大姑夫婦,然後才輪到小輩們。 

  陳揚現在坐的位置比較尷尬,又回到了原先的後排位置坐下,甚至由於大姑一家子的到來,他還往後面退了兩格,跟陳若男小夫妻倆坐到了末排,跟幾個弟妹混在了一塊。 

  可他還清楚的記得,去年過年時候,他是被老爺子叫到左手邊第一個位置坐下的,而自從他出了事去了黨校以後,老爺子就再也沒有叫他上去坐了。那個多加的椅子自然就沒必要添上去了。 

  當然,落到今天這一步,他心裡並不埋怨任何人,他也沒有什麼可後悔的。只不過,一坐下來就聽到家裡這些長輩們樂呵呵的暢談著去年取得的一些成績,和國內政壇新近發生的一些新鮮事物,他心裡多少還是會有那麼點兒不是滋味,彷彿所有的事都跟他沒太大關係似的。 

  的確,被當做空氣的滋味並不好受。 

  而這一切,本來距離他其實並不遙遠。 

  可現在,哪怕是剛混上個小屁代縣長的張表弟時不時的也能湊上去謙虛的向老爺子和幾位長輩們請教一下,可他卻是半句話也插不上嘴。 

  不是嗎?難道跟這些叔叔嬸嬸姑姑姑丈們說說黨校里有什麼新鮮事嗎?還是說說又有哪位教授發表了多少多少篇論文? 

  笑話,誰願意聽他說這些啊 

  唉,還是喝酒 

  今天的酒不錯,為了招待遠道而來的大姑和大姑丈,老爺子特意讓後勤人員把他藏了三十多年的茅台陳釀取了出來,不多喝點著實可惜了。 

  酒香甘醇濃郁,入口還帶著些清甜的味道,確實是那些十年二十年的茅台比不了的。而這一罈子酒哪怕是在國宴上也不一定能喝得到。 

  放下酒杯,陳揚身體暖了不少,但心裡那股子寒意卻是怎麼也驅散不了。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陳若男,卻看到陳若男正跟幾個弟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想想以前幾個弟妹總是喜歡圍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的,反倒是由於陳若男的性子冷淡,弟妹們都不太敢跟這個大姐聊天。 

  可今天自從自己進屋后,好像弟妹們除了問了聲好之外,就沒怎麼跟自己說笑了。 

  難道在這種家庭聚會上,想找個聊天的人都已經這麼困難了么? 

  他暗自搖了搖頭,又把面前的杯子滿上了。 

  看來不能坐以待斃啊,陳系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事實上陳揚更願意把自己當成是團系的人。新世紀里,除了國內原有的幾大派系外,團系可以說是在國內政治舞台上唱絕對主角的,只是,在團系內部,各大派系的競爭也十分激烈。另外,一支新崛起的學院派的勢力也不可小覷。 

  腦中正想著事,那張表弟卻笑眯眯的舉杯相邀道:「大表哥,聽說你在黨校里幹得不錯,我敬你一杯。」 

  陳揚瞥了一眼對方,對方話里那股怪味一百裡外能能聞得出來,也笑著舉杯道:「哪裡哪裡。」 

  [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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