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十分肉麻
元十八年的最後天。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對千陳揚來說。也許註定是個多事的夜晚了。
直到經年之後,每當他回想起這天晚上的離奇經歷,他都會忍不住自嘲的笑笑。而那些對他始終有情有義不離不棄的女人們每每想起這天晚上的趣事,也沒少拿這些事在背地裡教育他的孩子們,讓孩子們以後可千萬別學他們的父親,反正他是被老婆們拿來當反面教材了。
當然,至少從現在看起來。隨著閏柔的轉身離開,一切都還是風平浪靜,挺和諧的。
不就是教了幾咋,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子黨么?這種事他幹得都膩歪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葉家的三公子又怎麼樣?操!
只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
葉城今晚上之所以提前離席,可不是為了閏柔而來。當然,出來后看到閏柔他也還是吃了一驚。
只不過,他可不會這麼好心想要幫自己那便宜三弟出頭,找回場子。
而是他做為在家族裡地位顯赫,並且深受老爺子器重的長子嫡孫,他深知自己必須要時時刻刻維護葉家人的尊嚴,哪怕是像現在這種上不得檯面的破事,他也由不得別人隨隨便便就把尿撒到他們葉家頭上。
雖說這些太子黨們間的明爭暗鬥很正常。也登不得大雅之堂,但這事若是在那些紅色子弟們私底下傳開了,人家取笑的也只會是他們葉家。而不單單是那個闖禍的葉家老三。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不是么?
因此,前面聽到秘書彙報后,他二話不說,第一時間就離席趕了出來。
他原本打算得挺好的,出來后先把三弟好好教一頓,然後回過頭再以高姿態對鬥毆雙方各打五十大板!
說心裡話,他乍一聽到這個消息時,除了微微有些詫異之外。更多的是覺得欣喜,有一種「機會終於來了」的感覺,甚至恨不得陳揚乾脆把他三弟葉嘯天直接打殘了,反正這事鬧得越大越好。
無毒不丈夫!更何況是對這個本就不怎麼討他喜歡的便宜弟弟了。
可等他出來之後,才現自己好像來晚了,外面都已經散場了。就連秘書跟他說的這大門被堵死的情況好像也得到了緩解,圍觀群眾該幹嘛幹嘛去了,就連車輛都已經疏散了不少。
這讓他吃驚不少,出來前打的如意算盤一下子都落了空。而同時,他心裡頭也不得不對他那能忍辱負重的三弟又多高看了一眼。至於看到閏柔,對他來說,則完全是個美麗的意外。
哦。這意外也算不上美麗。
至少,在看到閏柔自甘墮落給陳揚當了情婦后,他的心就開始一直在不停滴血,懊悔不迭的同時,他腦海中那個活潑開朗,堅守原則,有做人底線的女人已經徹底被顛覆了,而完全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個為了錢可以出賣自己身體,生活作風墮落腐化的拜金女郎。
可不是嗎?早在兩年多前。自己就已經提出讓她從了自己算了,可當時這個賤人拒絕自己的時候倒是挺爽快的。而且還裝模作樣的表示自己是有婦之夫,以後這種不合適的話休得再提!
怎麼著,現在老公才剛死。屍骨還未寒。這轉眼間就又有了新男人了?
嘶。對了,該不會這賤人的老公就是被這對姦夫淫婦給害死的?
還真別說,葉城這想法也還算靠譜。諄平安的死,一方面是他咎由自取。二個陳揚和閏柔也確實必須要負上一丁點責任。如果不是閱柔偷偷喜歡上了陳揚,那麼按她以前的做派。可能真說不定隱忍至今了。
而葉城本來還打算好等自己在團委里站穩腳跟后,再找個合適的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閏柔調來。反正江南省那麼大,駐京辦比比皆是,塞個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可誰知道,就晚了那麼一點,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說實話,他現在的感覺糟糕透了,簡直比當年被陳若男拒絕時,更讓他感到難堪。
幸虧他從政這近十年時間裡,早已經修鍊出了寵辱不驚的本事,哪怕是天塌下來,他也絕不會露出什麼太過異樣的表情。
嗯。這的確是一種很牛叉的能力,也是身居高位者必須具備的基本素質。
因此,明知道眼前這兩人一唱一和的在演著一出拙劣的戲碼,把自己及身旁的一些團委幹部完全當成了觀眾或者說蠢貨,可他臉上的微笑卻是依舊不改,也不去揭破對方,而是等閃柔轉身走出好幾步后。他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又叫住了閃柔。
「嗯,小閃,你等一下,先別急著走」。
葉城的聲音中氣十足。閱柔想裝做沒聽見都不可能。
於是她只能停住腳步。回過頭,詫異不已的看向了葉城。也不知道對方叫住自己什麼意思,心裡頭就有些惴惴不安起來,眼角餘光卻是偷偷看了陳揚一眼,見陳揚這時候一臉輕鬆看著她笑,她才總算放心不少。問道:「還有什麼事嗎,葉書記?」
「哦,也算不得什麼事,就是前面聽人說我三弟跟陳揚同志鬧了點不愉快,好像還打起來了,我對我這沒出息的弟弟很了解,你既然前面也在,他怕是也讓你難堪了邊說邊轉過頭,臉色一板,對葉嘯天喝斥道:「嘯天。你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過去給閏柔同志道個歉。還嫌不夠丟人現眼的嗎!」
他話音一落,旁邊眾人聽得心裡都是一驚。
就連陳揚也是笑容一僵,臉色微微變了下。同時,」二怎清楚。葉城汝是打算把小事往大甲整了門可偏偏曰,叫,才確實跟人動了手,這時也否認不了。而且也不知他是否故意,居然還扯上了閱柔。
現在只能靜觀其變
至於一直老實待著的葉嘯天,他吃驚之餘,更是恨得牙痒痒的。他可沒得罪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女人。也是他道行不夠深,這時壓根就沒瞧出來他大哥胸口中正憋著一股火氣,更別說能瞧出他大哥跟閱柔之前有點瓜葛了。這時候還以為他大哥又開始在習慣性裝逼呢。
「操」。
在肚子里把所有人都罵了一遍后,他還是不得不老實巴交的站了出來,對正驚愕莫名的閏柔點點頭,尷尬說道:「對不起啊,這位女同
「不,不是,你,你別這麼說。」
閏柔連連擺斷了他話頭,跟著就看向葉城,解釋道:「葉書記,我也是才剛來沒多久。前面的事並不知情
「葉書記,閏柔同志戲來一會兒小前面我跟你弟弟的事,跟閏柔同志沒有任何關係,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好了
陳揚挺身而出,沉聲接過了話。
葉城頓時就是微微一愣,他只是聽秘書簡單彙報了一下,卻並沒親眼看到矛盾是怎麼挑起來的,當然也不會知道都有哪些人參與了。他還以為陳揚前面提前離席就是為了出來跟閱柔私會呢。
難道並非自己所想的那樣?兩人真就只是同事關係?靠,這怎麼可能!葉城心裡狐疑飛快重新敲打算盤的同時,陳揚也不等他回應。立刻就轉頭對閏柔道:「閱柔,現在也很晚了,你趕緊打輛車回酒店休息。」
「哦,好的,陳書記。」
閱柔吞吐著應了一聲。可卻絲毫沒有鬆口氣。也難怪。她也是直到這時候才驚聞前面陳揚跟人鬧了點不愉快。以她對陳揚的認知,不用說,肯定是陳揚把對方給打了。一想到葉家的背景,她心裡立刻揪了起來。答應完之後,卻是半天也不見她轉身走人。就只是怔怔的看著陳揚,似乎很想開口問些什麼,但又不方便問。可饒是如此,她眼神里流露出來的憂色卻是毫不掩飾的流露了出來。
陳揚見她這副模樣,哪還猜不到她在擔心自己,又想到她千里迢迢趕來燕京,無非就是想陪自己過個元旦,可來了之後跟自己剛見面不到十分鐘就又得走人了。
想到這裡,他心裡禁不住泛起一絲歉疚。但還是催促了一聲:「閏柔,怎麼了?還有事嗎?。
「沒,沒什麼事了
閱柔搖頭,小聲應道。
「沒其他事就快走」小
「哦,那,那我先走了,陳書記。閱柔還是一臉的不想離開。
「嗯,注意安戧。
陳揚笑了笑。朝她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她別太擔心。
「我會的
閱柔抿嘴應了下來。雖然心裡仍是很擔心陳揚,同時更不捨得離開。但這時候也只能先行離開了。
葉城這時也還在盤算著,可半天也找不出把閏柔攔住的理由,只能先忍住,轉過頭瞪了葉嘯天一眼。
葉嘯天一哆嗦,趕緊低下頭不敢跟葉城對視,老實乖巧得不行。
陳揚見閏柔重新轉過身,心裡才稍稍安定下來。
可誰知道,就在這時,旁側不遠處的地方突然又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女孩子聲音,朝閏柔喊了聲:「閏主任,你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這下子,不僅是閏柔,就連陳揚也嚇了一跳,根本用不著回頭去看就已經知道是誰橫插這一扛子了。
沒錯,這時叫住閏柔的,正是那個早已經在附近等得很不耐煩了的顏明顏大小姐了。
前面陳揚不經意間看到閏柔被那不長眼的罈子攔住,情況有些急,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隨口扔了句「有人找他。」就把顏明給撂在了一旁。本意是想跟閃柔簡單聊幾句就把顏瑚叫過來一塊要車走人了的,誰知道葉城半路殺了出來。
反正兩咋,都是他的女人,紙包不住火,早晚也會碰面,而他又不是一個擅長撒謊的人,那種狡兔三窖的破事他更加干不出來,與其這樣遮遮掩掩的頭疼得要命,還不如乾脆就今晚上都相互介紹認識一下得了。不然以後在街上見了面吵架,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才真是鬧大笑話了。
他甚至還想好了,一會再把仙兒也給叫上,然後大家回去坐下來,開個小型家庭會議,把幾個女人的思想統一一下,省得到以後整天爭風吃醋吵個不停,搞得家無寧日的,影響到他的日常工作。這不,前兩天還聽於強的口風,說過完年他很可能就要升正廳了,算是高層對把他莫名其妙調離開區的一點補償,可以說是今後前途一片光明,他可還想繼續進步呢。
而顏明剛開始看到來找陳揚的居然是個女人時,心裡頭就很不舒服,當時就已經想跟過來了的。不過她畢竟是大家族出身的名門閨秀。加上她剛剛才惹陳揚不高興了。怕把陳揚又給激怒了,就很給面子的強忍住了沒過來湊熱鬧。可後來她似乎是把閏柔認出來了。她記得好像在香港就曾經見過對方。當時就猜測這個女人跟陳揚關係匪淺。等到那葉城出來后,她不知道又察覺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更難看起來。這時見閏柔要走了,她不知出於何種目的,居然又跑了出來。
而她的出現,讓眾人臉色都為之一變。
葉嘯天礙於那葉城在,只是冷哼了一聲,幾品之死的盯在了顏州那張嬌嫩白哲沒有任何瑕疵的俏臉…」恨不得不顧一切的衝上去狠狠的咬上一口。
至於葉城,他卻是再次暗驚了一把。對顏家這個千金小姐,他並不認識也從未謀面,但卻是通過某種特殊渠道了解過對方的一些資料,而他到團委工作前,曾經在華海掛職過將近兩年時間,跟顏明的父親顏令國也打過幾次交道,知道顏家在華夏經濟圈裡的影響力。同時也是不少派系爭相拉攏的對象。聽說就連現任的一號長,當年從華海跡前,也曾經得到過顏家的鼎力支持。
只不過,顏家雖說跟不少高層都保持良好關係,但暫時還看不出來有倒向哪個派系的傾向。
而他曾經聽過一些小道消息稱,老三的母親跟顏令國私交很好,似乎有意把小女許配給老三,如果真讓老三把顏家千金娶回來了,這小子在老爺子心目中的份量恐怕要加重不少,而這也一直是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巨石,讓他很不舒服。
而閏柔聞聲也是當即停住腳步,一臉詫異的看向了這位不之客。只一眼她便認出來了,這個女孩子自己見過,就是在香港時,那天自己剛從警署放出來,這個女孩子就在警署門口攔住了陳揚。當時這個女孩子就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陳揚的女朋友,可陳揚的老婆明明是那位姓陳的女軍官嘛,難道說這咋,女孩子跟自己一樣,也是
她沒繼續往下想,一是深究下去她心裡頭會不舒服,二來她也知道自己本就是破壞人家庭的第三者,跟陳揚算是共犯,根本沒什麼資格要求陳揚,只要陳揚不嫌棄她嫁過人將來能好好待她,她就什麼都能忍了。
不過,再怎麼能忍,這時候她還是頗有些怨氣的咬唇瞪了陳揚一眼,其意不言自明。
而由於顏明的出現,似乎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場面一下子變得有些安靜起來。
很明顯,顏明來者不善,她把閃柔叫住后,也沒看陳揚,直接問道:「閏主任,你還認識我么?。
閏柔雖說早認出顏刑來了,但還是很乾脆的搖頭道:「不認識。」跟著就眨了眨眼,笑吟吟的看向顏明,問道,「這位小妹妹。你叫住我,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顏明本就是憋著股醋意過來找茬的,這時又聽到對方稱呼自己為「小妹妹」她心裡頭騰的就冒火了,感覺好像被閏柔侮辱了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閱柔這句話聽上去好像沒什麼,其實也確實是有點不安好心。
陳揚能想象到這種針尖對麥芒的場面,但絕不是在現在這種場合,而應該是在自己家裡。關上門,這些女人想吵多久就吵多久,只要不打起來就行。
當即把臉色一沉,壓低聲音對顏明輕喝道:「顏明,你到底來這裡想攪和些什麼?還不快走!,小邊說邊一把抓住了顏明的胳膊,想把她拖到一邊再說。
顏明胳膊吃痛,又聽陳揚語氣很硬,當下更是惱恨,咬牙硬是把手掙脫了出來,轉過頭,怒瞪著陳揚,嬌叱一聲道:「陳揚,我警告你,你別對我動手動腳的啊!信不信我立刻叫保鏢把你拿下!」
她話音一落,立刻便有幾個黑衣男跟鬼一樣的出現在了眾人身側,前面剛吃過虧的葉嘯天三人臉色皆是一變。
而陳揚更是到抽一口冷氣,一種前世熟悉的感覺又再次襲上心頭。
「你說什麼?你試試看」。
緊接著,陳揚也火了,不顧眾人驚愕不已的眼神,以及旁邊那幾個跟鬼一樣的保鏢,當場就威脅起了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小女生。
可他的威脅絲毫不見效果,顏明臉色一冷,轉頭冷哼了一聲。
而她那幾個保鏢看來都很熟悉她的彪悍作風,「哼聲一停,立刻就從左右兩旁摁住了陳揚。
不得不說,這些保鏢盡職盡責,誰是老闆認得一清二楚,說反水立馬就反水了,眼睛都不帶眨的。
「放手!」陳揚沒想到顏明說翻臉就翻臉,而且還玩真的,被控制住后立刻就惱火的掙紮起來。
而驚變一起,閏柔也是傻眼了,後悔的同時,當即便想要上去幫忙,可她不去還好,上去簡直越幫越忙。
那個叫小武的保鏢頭子輕輕揮起半隻手。她就失去重心,踉蹌著往後倒退回去。也得虧那保鏢下手有分寸,不然她非摔跤不可。
只不過,她一直拿在手裡的那個四四方方的小硬紙盒也摔到了地上。
嗒!
一聲脆響,盒子落地,上面的硬紙皮盒蓋也被震飛到了旁邊。
盒子打開后,裡面裝的卻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無非就是個不算太大奶油蛋糕罷了。
蛋糕不大,但上面卻密密麻麻的用奶油寫滿了字。
「親愛的書記大人,祝你生日快樂,前程似錦,希望在將來的日子裡,我都能在這一天陪著你,愛你的小柔。」
一個略顯低沉的男聲一字一句的把蛋糕上的祝詞念了出來。
字正肢圓,抑揚頓挫!
但只可惜,這不是詩朗誦。
而且朗誦這句祝詞的也不是別人,正是已經被無視許久的葉城。
只不過,現在的他,臉上那公式化的微笑早已經蕩然無存了。
其實,他還沒有念完,最下面應該還有一行小字,只是這句話,他確實是怎麼也念不出來了。
「親愛的,吃完這個蛋糕,你就把小柔也一塊吃了,好么?」
一嗯,是的,這就是最下面的那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