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晚學招生

  和自家兒子懟了幾句後，諾久書帶著聞立海也加入了撿穗子的大軍，跟著聞張氏他們偷得浮生半日閑。


  三日後，柳家私塾的管事來請諾久書，說是給晚學找的先生已經全部找到了，請諾久書去看看，適合的話就留下。


  管事的還說：“都是貧家子，都是性子不錯的。”


  諾久書聞言，笑著點頭，“我自然是相信先生的。”


  “哈哈。”管事的是柳家家奴，與有榮焉，“夫人的脾性老奴也是知道的。不知道夫人是現在隨老奴去，還是過段時間去？”


  “管事的稍等下，我取個東西就過去。”諾久書點頭，進屋去取了正墨送來的兩本啟蒙冊。


  到柳家的時候，學子們正休息，管事的直接將諾久書幾人進了客廳，客廳裏還站著三個青年或者說少年。


  看裝束，家境確實都不太好。


  諾久書要過來，柳夫人自然帶著柳清蘭在一邊作陪。


  女眷與男客之間倒是沒有屏風隔開，隻有兩盆蘭花當作區分，是以諾久書一進門，見了柳先生，便被柳夫人引到了女眷那桌。


  諾久書見到人，道了聲歉。


  柳先生便說：“好了，聞夫人到了，先讓她給你們說說情況。”


  諾久書一頓，輕輕笑了笑，決定扯一扯聞光寒的大旗。


  她端正站起，微微福身，其他人亦拱手見禮。


  “諸位學子。”諾久書擲地有聲，說起了正事兒，“咱們也不拐彎抹角，我家夫君決定在縣裏開一個晚學，以便讓百姓用幾個銅子就能識字，真正應了聖人‘有教無類’之說。”


  她話音一轉，“隻是我家夫君公務繁忙，這才委托小婦人托了柳夫人的交情，尋了諸位來，給百姓們當先生，也好給諸位學子謀個差事。想必諸位都從柳先生那裏聽說了。”


  諾久書說了前奏，學生便拱手道：“聞先生大義。”


  諾久書不在意地一笑，“如今我家晚學也已經準備好，隻等諸位先生到位就可以招收學生了。”


  學子們沉吟一會兒，有人站了出來，“學生也願意為百姓盡一份力，隻是學生鬥膽問問夫人，為何每日隻上半個時辰的課，要上五天學，休息一天，何不旬日休息，每日多些時間？”


  諾久書輕輕搖頭，“百姓們和諸位學子不一樣。”


  “在座的都是貧家學子，平日裏吃飯睡覺也想多學一些，老百姓既然花了錢，肯定也一樣。”有人不解。


  “不一樣。”諾久書堅持，隨後細細給他們解釋。


  一日半個時辰的學習時間？


  大郢的百姓他們多是不讀書的，若本人沒有出去闖蕩，十來歲就會成親，養家的擔子就落到了他們的身上。


  每日做農活、做工就很辛苦了，若再因為識字耽擱了睡眠時間，導致第二日精神不濟，活幹不好還好，萬一出了人命怎麽辦？

  五日一休？

  自然是因為盛元縣是有城牆的，每日固定時間關城門，城門一關，除非國家大事，否則誰都不能進出。


  而諾久書已經想過了，會到她晚學上學的應該都是當家的男人或者半大小子，都是會幹活到比較晚的群體，上了晚學就出不了城了，對村裏人不友好。


  半大小子還好說，當家的男人還是要回家的，不然家裏除了什麽事，當家男人不在，誰主持大局？而且，人嘛，總要常回家看看。


  五天，差不多了。


  諾久書解釋完了，補充了一句，“而且這樣一來，你們也有更多的時間溫習功課，你們的目的可是科舉，可不能因此耽誤了前程。”


  諾久書最後一句話落，在場之人多有點激動，既有對對方想法的認同，也有點感激。


  當即有人道：“夫人考慮得極是。”


  柳先生和柳夫人見此，也連連點頭。


  說罷了這事兒，諾久書又取出啟蒙冊，交給眾人傳閱。


  當然第一個是給柳先生的。


  柳先生看一本，學子們湊在一起看一本，還有一本交給了柳夫人和柳清蘭。


  柳先生看得雙眼冒光，學子卻有人蹙眉，“這……會不會太……”


  後麵的話他沒說出來。


  “太簡單通俗了？”諾久書幫他說了出來，隨後自答，“但他們學那些陽春白雪來有什麽用呢？”


  諾久書整理的啟蒙冊，學字占了半冊，都是日常生活中常用的字句，後半冊是算術，就是簡單的加減乘除，是最為常用的東西。


  諾久書反問出口，柳先生也大笑兩聲，道：“說得對，那些陽春白雪的東西，你們也少沾，聖上聖明，朝廷要的也是幹實事的官員，你們若是隻會辭藻華麗的東西，可不是朝廷要的人。”


  在場學子均是渾身一震，麵麵相覷後立即拱手，“多謝先生、夫人點撥。”


  諾久書愣了下，看向柳先生。


  她可沒想那麽多了，隻是單純的覺得那些東西普通人用不上而已，沒想到柳先生竟然能借此點撥這些學子，真不愧是聞光寒都推崇的老師。


  受教之後，那個最先體溫的學子又開始不恥下問了，“夫人說百姓肩上擔子重，那會不會因為這個原因，無人來上學？”


  這個問題諾久書也想過，但她微微笑道：“我家夫君是卓陽九年狀元。”


  柳先生摸著胡子，老神在在，神色驕傲。


  此話一出，三人愣了愣，看了看柳先生的表情，頓時眼前一亮，激動起來，“是聞大人！”


  聞光寒的名頭還是很好用的，縣裏出了個狀元郎不管是不是自家人，那都是盛元人。


  狀元郎為了回饋家鄉，讓夫人在縣裏開晚學的消息不脛而走，每個人都很激動。


  晚學招生那日，柳先生坐鎮晚學，諾久書帶著隨從出場，說了幾句場麵話後就退到幕後，由家裏從仆從給百姓們解釋。


  當有人問學費得到答案後，頓時驚訝不已，“一月隻要十五個銅板的束脩？！”


  這人是個碼頭扛活的漢子，一聲驚呼頓時引得圍觀的人、看熱鬧的人騷亂起來，確認了這是真的的後，更是開始問了更多的問題，還讓人回去通知親戚。


  “小孩子可以來學嗎？”


  “我這樣的也能來？”


  “晚上的學堂能看清嗎？”


  “……”


  一個問題一個回答，整個巷子頓時熱鬧得很。


  諾久書瞧著那邊的熱鬧，突然看向跟著父母來看熱鬧的柳清蘭，“清蘭，想不想當女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