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辯論
一群人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在這說要擄人,還被當事人聽到,確實是令人尷尬的一件事,倒是顯得自己這邊有點不識好歹。
尹靖雁見他們悶聲不吭了,才冷笑道“你們來都來了,我們倒是也會以禮相待,隻是做事情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負起這個責任,想抓華世宜?人少一根毛,你可仔細身上的皮,衛卿就算是變成了謝容,那以前不管不顧的作風,隻會有增無減,以前還有大楚律例管著,在這地界,他謝容,便是王法,懂了麽?”
尹靖雁一句話,倒是讓這幫人立刻清醒過來,是啊,他們麵對的是什麽人,是衛卿,是謝容。
他隱姓埋名在盛京的時候,都能如此囂張跋扈,更遑論現在?華世宜那可是他的心尖尖。
見自己說的話這群人聽進去了,起到了震懾的作用,尹靖雁才來沒再理會他們。
李文忠一路上都在看沿途的風景,說實話,虎牢關就算有了謝家軍入駐,重新開始,也無法改變這裏的貧瘠。
他不明白其中緣由,更不曉得為何謝容將這裏作為了謝家軍的發源點,隻是覺得謝家軍若在這裏繼續待下去,也不足為慮才是。
可是等他們到了城門的田地區,李文忠才振奮起了精神,華世宜那邊也下了軟轎,所到之處,百姓們無不停下手上的活計來跟她打招呼。
那些土壤都是黑土地,一看便是狠狠翻新過的,田埂另一邊還是荒土,估計是廢田。
“今天怎麽樣?”
“尹大人拿過來的種子我們都播種好了,來年,就那片林子裏,保證能結出上好的果子來,而咱們腳下這一塊,我敢擔保,稻米一定也是最最飽滿的。”
老農們滿臉自信得說著自己手上的成果。
“李諫官,下馬看看吧。”華世宜以手遮擋頭頂灼熱的太陽,出言道。
李文忠下了馬,一腳踩在了濕潤的泥地上,看著遠處自動澆灌的水車,還有田地裏可以倒流的水傘,詫異道“這……”
這些在盛京他也是見識過的,可是沒有這樣大片的引水係統,主要是當時的工部覺得浪費他們時間,又看不上華世宜那邊找的民間匠人,總是拖延時間來製作,等華世宜走後,那就直接擱置了。
而現在,遠遠看去,竟然是如此的壯觀,田地分割分明,百姓們幹活熱火朝天,這才是書本裏一直描繪的畫麵。
李文忠身後那群人下馬後,一踩到軟地上就渾身不自在,她語氣平淡道“多去田地上走走,免得在家死讀書。”
她到底還是丞相,被她這麽一說,不少人都有些臉紅。
李文忠跟了上去,想看看華世宜到底想說什麽,與此同時,他也在組織語言,想想如何詔安。
華世宜看他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便道“李司諫有什麽話不妨直言。”
“丞相既然這麽說,我也不跟您客套了,我來,還是為了你們謝家軍的事情,如今太子殿下還有陛下都非常希望你們二位能夠洗心革麵。”
華世宜笑了笑,“何來洗心革麵一說?我們肅清得是對朝廷對百姓多年來進行殘害與壓迫的當朝國舅,魏黨的勢利,扶持得乃是當今太子殿下,司馬家的正統,李司諫莫非忘記了,當今太子,與我夫君謝容也是血清,他身上流著一半謝家的血,若謝容是叛賊,那殿下又是什麽人了?司諫還是要慎言啊。”
這女人,真是不管以前還是現在都這麽難纏。
李文忠抿唇,“丞相大人,這現實擺在眼前,你何必跟我來個口舌之爭,你們兩個一個假死跑出盛京,一個偷偷潛逃,跑到這來,回頭就弄了一支軍隊,跟蕭大將軍一起,這……這怎麽說與匡扶太子殿下也沒什麽關係吧。”
“那司諫覺得,我們應該是什麽樣?說出來也好討論討論,我不生氣,反正跟你啊也吵了那麽多回了,不差這一次。”華世宜還是笑吟吟的。
李文忠清了清嗓子,“那我可說了啊。”
“說吧。”
“其罪不可恕,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謝容為謝家子弟,太子殿下乃當朝真龍血脈,怎麽成了血親。”
“李司諫這話不對,你看這田埂上的小牛犢子,我給它起名叫小馬,難道它就不是牛了?李司諫此言簡直荒謬,皇天在上,厚土在下,父母予你血肉骨骼,難道因為母親身份高貴,就否認了父係存在,那麽李司諫家中孩兒,可跟這司諫夫人姓?隻認其母哉?”華世宜問道。
李文忠一愣,“我與你說道理,你怎麽詭辯呢,果真與你們女人說不通!”
“這話又不對了,男女並無什麽太大的分別,最大的分別便是如你這般的男子永遠以女子的性別作為攻擊目標,世上本不該有歧視,有問題的是帶有歧視的人。”
李文忠抿唇,華世宜問道“司諫既然說不出話來,那便要認可太子生父乃我阿兄,廣陵君謝臨,全天下無人不知,我夫君謝容為親侄兒掃蕩奸佞,匡扶皇室正統血脈登基,這也能叫叛賊,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叛賊麽?”
李文忠看著華世宜,她讓開了一下,指著後麵正在勞作的百姓道“他們都是生活在邊關的百姓,論遇上賊寇,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沒人比他們的故事還要多,比司諫在書上讀過的故事還要長,你可以隨便點一個出列,讓他們說說,沒有朝廷庇佑這些年,這些大楚百姓是如何在賊寇手裏苟活於世。”
李文忠一震,華世宜指著前麵正在雞場裏喂雞的農婦道“那是孫婆婆,她家中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她是哪裏人你知道麽?她曾經被擄到了吐穀渾的營地,成為了一名供人發泄的營妓,她的身上,全是傷口,有人啃咬得,有拿燒火棍子燙得,還有逃跑的時候,被人拿刀劃破的,若不是當年的謝家軍將她帶回來,你覺得她是成為了腳下土地裏的一抔土,還是能站在這過上田園生活,我的丈夫可以保證像孫婆婆這樣的人,不必再經戰亂之苦,你們的朝廷,可以麽?在朝廷的管製下,這些虎牢關的百姓又過什麽樣的日子,外麵的那塊荒地還沒開墾,李司諫過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