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雪山
華世宜此刻已經從軍營入了郴州城,暫時居住在了一間空置的民宅之中,周圍重兵把守,韓念更是寸步不離,等到碼頭戰鼓聲響起,她才放下手裏正在看的書籍,“是回來了麽?”
韓念蹦下了床,到了門口派人去問問,外麵的人慌忙去了,等回來的時候滿臉喜色,“贏了贏了,水賊剿滅了,隻是將軍暫時還回不來。”
韓念搶在華世宜之前問道“為何?”
“好像是郴州軍的那個薑中和將軍自盡了,郴州軍鬧著要去打撈給將軍下葬。”
韓念沉默了一會,這事情倒是棘手,“那謝將軍他們沒事吧。”
“沒事都好著呢,等事情辦完了便回來。”
韓念聳了聳肩膀,“這薑中和真的是,什麽時候自盡不成,偏偏這個節骨眼要死。”
華世宜眸光一暗,“我們到底間接逼死了他的夫人,害得他如今不得善終,他當著全軍將士的麵自盡,也正常,隻是傳出去,我們的名聲不大好聽罷了。”
“哼,我看他是想給女帝一個交代,自己不是無緣無故守不住郴州。”
“無論什麽,起碼好長一段時間,我們與郴州軍的嫌隙都會存在了。”華世宜抿唇看著桌案上她分析出來的書信。
魏然的手段的確高明,能從一個外戚,摸爬滾打到了如今的地位,手上的勢力盤踞大楚,如黑蛟囚困真龍,此局難破。
等謝容把事情處理完回來,也已經是戌時,華世宜正好跟韓念在用飯了,他渾身是血的進來,倒是把兩個人都嚇了一跳,謝容一把將韓念扯到自己腿上,拍了拍他的臉道“怎麽,你個毒娃子也怕血。”
韓念臉一紅,有些受不了跟他這麽親近,一溜煙滑了下來,坐到了一邊,“肉麻兮兮的!我才不怕呢,我是在想,你怎麽處理的水軍那邊的事情。”
“讓人去打撈薑中和的屍身了,不過希望渺茫,再說他一心尋死估摸著也不想有個葬身之地,郴州的水軍我不打算帶入謝家軍內,讓他們繼續駐守郴州,與守城軍磨合磨合,明日我帶著於常大哥他們去找大哥。”
華世宜目光朝他看來,“我也去行麽?不爬山,便在山腳下等。”
謝容皺眉,“那邊是雪山,你去受凍了怎麽辦?”
“我就在車廂裏,熏著暖爐。”華世宜說著,伸手勾著他的袖子,微微軟了語氣撒嬌道“好不好。”
謝容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有點髒,便沒繼續,捧起碗筷大口吃了下飯,“好,咱們早去早回,還要回虎牢關與姐夫匯合。”
華世宜納悶,“姐夫?”
“嗯,韓州,姐夫替咱們打下來了,現在西北到虎牢關,已經連成了一條戰線,不用擔心外敵入侵,我們可以直搗盛京。”
華世宜沒想到韓州竟然是蕭昊替他們打下來的,這樣的話,接下去分布兵力,也可以對朝廷正式頒布女帝不仁罪,國舅排除異己狼子野心的罪證。
“比預期的快,所以我們盡快去找到大哥的屍身。”謝容說完,華世宜點了點頭。
韓念想跟著去,可惜謝容搖頭,“你爹娘馬上就快到郴州了,你先跟他們回虎牢關。”
韓念耷拉著腦袋,他還沒玩夠呢。
不過謝容看起來心情不大好,韓念也沒再說什麽了,雖然他調皮得很,但也比同齡人早慧,沉默著吃完了晚飯,謝容去洗漱,華世宜跟著進了淨房。
替他擦身的時候,華世宜踟躕了一會,抱住了他的肩膀問道“如果太累了,不如休息一天。”
“不累。”謝容低啞笑了一聲,隻是臉色難看得很,他握著華世宜的手有些難以啟齒。
“是不是擔心,滿懷期待,最後希望落空。”
這件事從一開始知道謝臨的屍身還在的時候,謝容就一直記掛在心裏,現在郴州的事情了結,戰線即將按照他的想法連城一線了,甚至能再見到大哥了,他卻突然心裏悶悶地無法開懷。
華世宜見他悶聲不吭,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無論如何,起碼咱們都要勇敢去麵對一次,大哥怎麽樣,在我們心裏都是不會變的,他永遠都是那個謝臨。”華世宜摸上他的手背,與他十指緊扣,“是你們謝家的驕傲,是你的榜樣。”
謝容握緊她的手,良久,將額頭靠在她的手背上,“大哥最討厭我哭,小時候我耍賴尿床就全賴他,像個潑皮無賴,他便說我哭起來最是難看。”
“那咱們就笑著去迎接他回家。”
謝容沒回答,但是看著浴桶裏突然滴落的水滴,跟肩膀微微的抖動,華世宜隻是將他抱在了懷裏。
謝容心裏的傷,是一輩子也抹不掉了的,就算替謝臨報了仇,可他心裏的不安全感,永遠都在。
她深愛著這樣敏感又脆弱,強大又矛盾的男人。
這一晚上,謝家軍在外頭也沒有慶功,反倒是留給了郴州軍祭奠將軍與將軍夫人的空間。
翌日一早,收拾好心情的謝容帶上了於常等一千多人,重新踏上了之前的逃亡之路,他要親自接謝臨回家。
過津東,必過韓州,還好那邊已經被打下,不過為了方便尋找,於常還是建議走山路,怎麽來的,怎麽回。
華世宜與謝容同騎一匹馬,輕裝簡行的從山上繞至密林深處。
與此同時,謝家大軍開始返回虎牢關,與蕭家軍集合,剩下的守城軍繼續鎮守。
趙家船行路線自此打通,可順利運送物資,韓夜與尹靖雁也拉來了糧草,為接下去的大戰做準備。
就在華世宜與謝容去往雪山的第二日,一隊吐穀渾的騎兵押送了一個蓬頭垢麵的人出現在了虎牢關邊界線,要求謝家軍主帥出城談判,李不言代表謝容出城時,在看到那人犯的麵容後,看向了吐穀渾使者。
吐穀渾使者並未見過謝容,也隻當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就是謝容,派人遞交了吐穀渾可敦的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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