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選擇
唐哲無奈，“我明白殿下是心疼百姓遭殃，可是這一戰是必打的，不論早晚，謝容不可能放著謝家滿門的仇，讓國舅做大，國舅亦然。”
司馬建安靠在車壁上，“身在皇家，我首先考慮的必須是我的子民，阿容跟魏然要怎麽打，我都得讓我的百姓不受苦，這是我身為太子的責任。”
他知道此戰必定會發生，但他不能無所作為，甚至不為百姓爭取。
唐哲點頭，“殿下仁心，是百姓之福，紀天剛離京後，殿下還得派人給國舅早點事情做，不然恐怕紀天剛活不到安都了。”
“我明白的，隻是我發現魏然對紀天剛好像一直不大待見，他一個笑麵虎不應該如此，難道紀天剛手上有他什麽把柄麽？”
“這個我也不知道，倒是殿下有沒有想過，派誰去說服謝容？”
其實說服也就是拖延時間罷了，給謝容繼續爬上來的機會，司馬建安想了想，這說客不成必定是要受罰的，那些有用的臣子他不能隨便派出去，魏然的人指不定要搞風搞雨，還確實難選。
“依你看，選什麽人去合適？”
唐哲笑了笑，“李文忠吧。”
“他？他那張嘴到了虎牢關，可不得被謝容削了腦袋。”
“可他也最剛正不阿，不怕任何人，今日他就沒來魏然這。”
司馬建安想了想，“也是，確實是個妙人。”
妙人李文忠還不知道自己突然領了這麽一份差事，知道的時候內心也糾結了一會，還是立刻收拾了行禮，順便把第三十八份遺書交給了自己的夫人。
李夫人早就習慣了，每次朝廷裏這種破差事必定輪到自己這夫君，這次眼皮都沒抬一下，她收的遺書都得疊成一堆了。
“行了行了，上次你出去那行李還沒收拾妥當的，你就湊活著帶去吧。”
李文忠默默歎了口氣，還是踏上了去往虎牢關的路。
紀家如今落得如此田地，誰還會上趕著來送行，阮盼京中好友也都留在了虎牢關，所以這兩日家裏仆從遣散後，府宅都格外的安靜。
脆果將行囊裏的衣裳剛收拾好，阮盼便進來了，看了眼道“這些衣裳要麽拿到成衣鋪子裏折點銀子賣了吧，有些我隻穿過一次，還有的沒穿過，安都那邊冷，這些根本穿不了，而且太鮮豔了，我們現在地位不同以往，不能太招搖。”
脆果有些心疼，“可小姐你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啊，那些粗衣麻布您怎麽穿的習慣？以前你才換了點粗糙的料子身上就起疹子了。”
阮盼正在收拾書桌上的書卷，聞言抿唇道“以前都過去了，往後咱們就是要過這樣的苦日子，你也想想，現在還能安穩睡覺，已經不錯了，等真的開始打仗了，大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更是數不清，到時候南下的南下，北上的北上，路上不知道要掉多少金銀細軟，所以咱們寧可不帶，都換成有用的皮襖子，還能給公爹跟璞瑜的盔甲裏多放點棉花。”
脆果鼻子發酸，“那老爺夫人怎麽辦呀，咱們去了安都，這輩子豈不是見不著了？”
阮盼眼眶也有些濕潤，“是我這個女兒不孝，可是如今也沒別的辦法了，留下來也是讓人拿捏，去安都，還能拚一拚。”
紀璞瑜剛進門便聽到了這話，脆果眼尖，“姑爺來了。”
紀璞瑜應了一聲，走進她的臥房，兩個人至今還是分房睡，因為沒有拚出個前程，總覺得阮盼跟著他受委屈了，沒想到現在越來越回去。
“嶽母來了。”紀璞瑜說完，阮盼詫異道“這個節骨眼，我娘來幹嘛？”
“是偷偷來的，假裝成婆子。”
阮盼心裏一陣難受，如今局勢不穩，連母親想見自己一麵都得東躲西藏。
說話間，紀母已經帶著阮夫人進來了。
“娘！”阮盼說著就哭著迎了過來，紀母擦了擦眼淚，“你們先說著，有什麽盡管吩咐。”
“多謝。”阮夫人點頭應著，拉著阮盼便坐了下來，“兒啊，娘這次過來，沒多少時間，跟你長話短說，你爹有話吩咐你。”
阮盼鄭重道“爹爹要說什麽？”
“你爹知道親家公要去安都了，那邊雖然貧苦，但是朝廷的手伸不了那麽長，你暫時先璞瑜過去，等局勢穩定下來，你們再回來幫太子。”
阮盼蹙眉，“為何是幫太子而不是陛下。”
阮夫人歎氣，“陛下恐怕不行了，你聽著，以後你就跟璞瑜好好過日子，他現在變好了，也沒那些文薰之流的女人，你也別拿喬了，安都那邊還不知道能住上什麽地方，別老分房睡，上了戰場啊，他能不能回來都不知道，若是能選，娘真的不願意你嫁個軍人，可是如今也這樣了，這亂世能靠的上的也沒幾個，你好歹給自己留個依靠，給紀家留個種，聽到了麽。”
阮盼知道這是娘怕紀璞瑜一上戰場便回不來了，自己年紀輕輕守寡。
“嗯。”
“好，第二件事，我跟你爹在盛京你不要急，我們會偷偷離開，冒險去投靠謝容。”
阮盼瞪大了眼睛，“你們去投靠謝容，不是背叛了朝廷麽？”
“謝容跟華世宜給你爹偷偷來信，說如果不想繼續呆在朝上，便去投靠他，他們會在虎牢關建立一個新的朝堂，給太子殿下的。”
阮盼倒抽一口涼氣，“雖然我也不相信世宜跟謝容會想當皇帝，但是其他百姓跟官員一定會說他們圖謀不軌的。”
“女兒啊，走到這一步，我跟你爹已經沒得選擇了，留下來與謝容為敵，那便是國舅的爪牙，你爹跟我想得很清楚了，大不了這盛京的一切我們都不要了，如今我們最惦念的便是你，你能跟著璞瑜去安都，我跟你爹就沒什麽不放心的了，你去安都，我們去虎牢關，太子殿下便是我們要輔佐的人，這點不衝突。”
阮盼想了想，“我聽你跟爹爹的，娘，你一定要多保重。”
“放心吧，若太子殿下能登上帝位，我們就還有再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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