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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九章 你值得

  聽韓夜這麽說,鮑屯嘿嘿一笑,“我聽阿淮說了,說你兒子是很本事的,可惜我聽不懂你們說得什麽意思。”


  鮑屯這個人,雖然不能當知心好友,但是此人倒不是什麽不能相交的,對此,謝容對他的態度也是比剛開始好了些。


  四個人到前廳的時候,發現嚴淮已經換了一身月牙直裰,依舊是書生罩帽,手執折扇,十分儒雅的模樣。


  謝容與他對視,二人眼神在空中交匯後,這才挪開,心中都對對方有了一個基本的印象。


  嚴淮不是個什麽熱情好客的人,熱場子的,自然是鮑屯。


  隻見鮑屯拿起酒壇,給人斟酒,“來來來,一酒抿恩仇,昨晚上再加上大姐的毒,幾位算是我破雲寨的大恩人了,這杯謝恩酒,我先幹為敬。”


  還是一樣熟悉的勸酒方式,謝容笑了笑,手拿起了了酒杯,嚴淮若有所思笑道“不知這位兄弟如何稱呼。”


  鮑屯喝完了酒,一拍腦門,“對了,你們叫什麽來著,我沒記住。”


  “胡甲,胡莊,這位是我的兒子,胡念。”韓夜隨口道。


  嚴淮聽著這兩個名字,玩味道“不知閣下,是假裝裏的哪個?”


  聰明人說話也不需要多試探,謝容聳肩,“二當家喜歡哪個,便稱呼哪個。”


  “痛快,胡兄的手白皙幹淨,倒不像是跑江湖的。”


  “既然是跑江湖的,怎麽會沒老繭,隻是生得稍微秀氣了些。”謝容說完,攤開手掌給嚴淮看。


  嚴淮看了一眼,淡淡道“閣下手紋蘊含戾氣,想必這雙手,應該沾染了不少人命吧。”


  “二當家會看相?”


  “皮毛而已,隻是很少看到閣下這種手相,故此有感而發。”


  “是麽?願聞其詳。”


  “閣下若是方便,不如讓在下仔細看看,才能說得準?”


  謝容沒拒絕,伸出了手,露出了手腕上的一條褪了色的花繩,花繩上還有兩枚小金鎖,嚴淮眸光一滯,謝容道“二當家這是怎麽了?”


  嚴淮舔了舔嘴唇,長眸眯起,“隻是甚少看到男子佩戴這種女子才喜歡的花繩,多看了兩眼。”


  謝容緩緩一下笑,眼眸裏仿佛洞察一切,“沒什麽,愛妻喜歡做這些小花樣,她親手編織,我便戴著。”


  嚴淮揚眉,“看不出,閣下還是個惜花之人。”


  嚴淮從未品味過什麽男女情愛,在他眼裏,必死無疑的人,何必拖累他人?生下孩子,也隻是一代複一代的重複之前的悲劇罷了,何必繁衍子嗣,普通的婦人,又如何能明白他的抱負和內心的不甘。


  且看眼前的這人,雖然易容,但看五官,也知道是一個俊美無儔的少年兒郎,竟然被女人迷惑至此,身上攜帶這種女子之物。


  嚴淮對謝容的忌憚之心,竟然因為這條花繩,淡去了不少。


  再看手相,嚴淮的臉色,逐漸變得有些難看,目光也變得陰沉,看向謝容時,渾身的忌憚又拔高而起,甚至比之前更高。


  謝容卻依舊是一派閑適,“如何?難道是我的手相太過不堪,令二當家不忍再睹?”


  “非也,隻是閣下的手相,令我心驚罷了。”嚴淮打開折扇,鮑屯眼睛一亮,每次嚴淮遇到需要沉思,和遇到棘手的事情的時候,他準會做這個動作,鮑屯咽了咽口水,也有些神色不好。


  韓念啃著一個大雞腿,“你怎麽不拿你的鐵扇了?”


  嚴淮笑著看他,“鐵扇是對敵人的,對朋友,自然不用,您說是麽,小友。”


  韓念嚼了兩口雞腿放下,“那你倒是說說呀,他手相如何?!怎麽個心驚法?”


  嚴淮道“閣下的雙親是否還健在?”


  謝容神色不變,“這與手相有關麽?”


  “我隻是問問,閣下不願意說也可以。”


  “家父家母已經仙去。”謝容坦然。


  嚴淮點頭,“閣下六親情緣極其淡薄,可見年少時便已經與家人分離,多年來一直是自己一人,龍困於淵一旦突破桎梏,便……”


  “便什麽?”謝容繼續問道。


  嚴淮在他這樣的目光下,竟然有種壓迫感,這種陌生的壓迫感,令他接下去的話脫口而出。


  “君臨天下。”


  滿座,估計隻有鮑屯聽不懂這個意思。


  韓念都懂了,場麵頓時有些凝滯,他還能聽到,在這廳堂的四麵八方,有無數弓箭手,拉開了弓弦的聲音,隻要嚴淮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被射成刺蝟。


  謝容突然勾唇笑了笑,嗓音有些低沉,“嗬嗬嗬,二當家真會開玩笑,君臨天下可不是這麽用的。”


  嚴淮扇了扇手上的折扇,也跟著笑了一下,“自然,後半句我還沒說,君雖然有這等本事,可是心不在此,閣下是否心中有怨?”


  “先生看得不準,我也不回答了。”謝容收回了手。


  韓念見狀伸出了油膩膩的小手,“你看他不準,那看我的吧,看看我,是不是也能君臨天下?”


  嚴淮從善如流,也不嫌棄那油膩膩的小手抓過雞腿,看了一會道“看不出,小友倒是個癡情種。”


  “癡情種?怎麽說?”韓念眨了眨眼睛。


  “小友雖然不能君臨天下,但能擁有天下的財富,隻是姻緣稍微坎坷了點,老丈人好像不大好對付。”


  韓念不置可否,“能有多難,不行就先把他女兒搶走。”


  這一場劍拔弩張,竟然被韓念輕鬆化解,幾人借著酒,互相忽悠了過去,等散了席,嚴淮久久沒離開,鮑屯將人送回了院子再回來,發現他還坐在那,便問道“阿淮,你怎麽了?剛才你說的那個君臨天下,到底是什麽意思。我怎麽一個字也聽不懂。”


  嚴淮將酒飲盡,冷聲道“就是說他能當皇帝,卻不當。”


  “真的假的?當皇帝?那他豈不是反賊?看不出來啊,難道是先帝的兒子?沒聽說有兒子啊,都能當皇帝幹嘛不當啊,這不是傻麽?”鮑屯坐了下來,震驚問道。


  也許是想到了什麽,嚴淮嘲諷一笑,“這世上能當皇帝,卻不當的,何止他一個人,紫微星天上隻有一顆,如今星途暗淡,當今帝王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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