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二章 還在
“不幹嘛，你別緊張嘛，我們看起來又不是壞人。”
綠衣公子看了一眼已經被打得不成人樣的跟班，“哇——”得一聲哭了出來，我要回家找娘！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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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仿佛有鈍木在刮，一下一下的，燕馳皺著眉頭，嘴唇幹裂，他想喝水，呼出來的氣都仿佛帶著滾燙的氣流，可是除卻蕭遙兒，誰會追在屁股後麵讓他喝水？
這些衙役隻要保證他不死就行。
在藥行門口，來來往往的百姓都用避之不及的目光和舉動遠離他，好像他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燕馳冷嗤一笑，將頭靠在囚車上，也是，除卻蕭家軍給他帶來的榮耀，他本來就不是什麽令人敬仰的大英雄，充其量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衙役不知道在藥行跟人說了些什麽，等出來的時候直接想走人，燕馳下意識看向藥行，那抹熟悉的粉色身影並沒有跟著過來，一直到了街口，快看不到了，燕馳才突然問道“蕭遙兒呢？”
在他旁邊正啃著大餅的衙役笑道“現在才想起來問，怎麽著，後悔了？”
燕馳沒理他說這些，他擔心這些衙役對她不利，這裏離燕京太遠，蕭遙兒又病了，保不齊會被這些衙役拿來做什麽文章，他可不相信他們。
“你們把她一個人留在藥行？那是什麽人開的藥行，你們問過麽？”燕馳自打與他們同行開始，還沒說過這麽多話。
衙役啃了兩口大餅，冷笑道“她有功夫傍身，怕什麽？”
“她有功夫那也是個人，她生病了，趕緊回去！把她帶出來。”燕馳抓著囚車，語氣冷然。
“少給我們惹麻煩，這是濟州城，她能丟哪去？就算丟了，我們兄弟兩個也是仁至義盡了，我們的職責是送你回京，蕭家大小姐那邊，我們也沒虧待她不是，已經跟掌櫃的說了，好好照料，這還不夠？我看你是想耍花招逃回去。”
軍人的人生信條裏，就沒有逃這個字，燕馳皺眉怒道“放屁，老子從沒想過當逃兵！”
“是麽，那怎麽你帶的人都死了，就你活著？”
那怎麽你帶的人都死了，就你活著……
這句話一下將燕馳釘死在柱子上，讓他再也抬不起頭來，他臉上血色頓失，兄弟們血染沙場的樣子又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是啊，為什麽就我活著，為什麽我不一起去死，要是當時就死了，就不會讓祖父祖母失望，不會連累兄弟，不會讓大哥替自己操心，更不用連累蕭遙兒千裏迢迢跟著自己上來，現在連生病了都沒人照顧。
都怪他，這一切都怪他！
是他太輕敵，燕馳不知道怎麽回應，隻聽到衙役輕蔑的譏諷“沒有這個金剛鑽就別攬這個瓷器活，打了敗仗還好意思跟我在這耀武揚威。”
世人隻記得成功，哪裏能接受失敗，失敗了，就是你的原罪。
燕馳回頭看了一眼藥行的方向，他該怎麽辦，蕭遙兒會不會遇到危險，他一想到這裏，心裏就是如同火燒一般。
衙役看著他一直眼巴巴盯著那邊，繼續冷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人姑娘跟了你一路，半點好臉色也沒有，現在知道心疼了？早幹嘛去了，我看不回去也好，讓姑娘死了心，也就不追了，回去早點嫁個如意郎君，不比跟著你強，你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還不知道呢！”
燕馳垂下眼，是啊，他回去了又能怎麽樣，帶著她回盛京？讓女帝用她來要挾蕭昊麽？
燕馳頹然得癱軟了下來，衙役的那些話，對他而言是壓垮信念的最後一根稻草。
可是就在他想著如何避開這兩個人自盡贖罪的時候，那抹一直追隨著他的粉色身影再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燕馳以為自己看錯了，他緩緩睜大了眼睛，盯著來人。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她追了上來。
還是昨晚那一身已經髒汙不堪的衣裙，她的臉上還帶著病弱之態，但是眼神卻很堅定。
“燕馳哥哥，水！”她追了上來，將水囊伸進了囚車之中。
衙役還在吃大餅，回頭一看，“哎呀，蕭姑娘，你怎麽又追上來了。”
蕭遙兒對他一笑，“我知道你們不想我跟著，可我既然打定了主意，你們是甩不掉我的。”
衙役沒轍了，看著燕馳，默默搖頭，有病！好好的都有病了！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過，非要過苦日子。
“燕馳哥哥，喝啊。”蕭遙兒催促道。
燕馳眼圈一紅，默默將水囊接過，他喝得很急，眼淚也有些控製不住的落下。
蕭遙兒靜靜看著他，最後笑了笑，“我問他們買了一個砂鍋，晚上給你熬藥喝。”
燕馳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驅趕她的話。
蕭遙兒能感覺到這種細微的變化，她心滿意足的抱著自己的包裹跟在後頭。
到了城門口的時候，本來也該出城了，卻見到城門關閉。
衙役下了馬，“勞駕問問，這是怎麽了？還沒到關城門的時候吧？”
“禦史家的寶物丟了，說要全程盤查呢，沒查出來之前怕是不能走。”
“嘶，可我這是朝廷要犯，急著送去盛京呢。”
城門衛看了一眼燕馳，“這我也沒辦法，要麽你們去禦史那邊通報一聲，我做不了主。”
禦史哪會見他們這些小嘍囉。
另一個人將他扯走，“要不等等吧，如果上頭聞起來就說是濟州禦史不讓人出去，這燕馳隻要沒丟，耽誤兩天也常有的事。”
“行吧，聽說濟州的姑娘漂亮，要不今晚……”
“得了，趕緊找驛站。”
兩個人打定了主意，就拉著燕馳去了濟州城內的驛站，就在城門附近，倒也不用花費什麽功夫，隻是這濟州看起來繁華，驛站確實破敗得很，好房間不多，燕馳跟著囚車，隻能住在馬廄，這味道一般人都扛不住。
蕭遙兒去了廚房，要了一碗水，然後就在馬廄旁邊支起了爐子，將小砂鍋擺好，開始熬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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