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 靈堂
華世宜垂眸頷首，“多謝太子殿下寬慰。”
“華大人先回府吧，琰之的棺木暫時停放在宮中，我母親舍不得，等出殯那日……還望大人見諒。”司馬建安說著，突然將一個錦袋塞入華世宜掌心。
華世宜下意識接住，然後眨了眨眼睛，看著司馬建安，“是。”
出宮的路上，已經不再是華府的馬車送她回去，而是顧東來，身後跟著的羽林衛在送華世宜到家後，也將華府跟衛府完全的監控起來。
真正的靈堂設立在了宮中，也讓全天下的人知道司馬淳對於衛卿的恩寵已經到了什麽地步。
不管這位嫂嫂是怎麽想的，華府和衛府這邊，是已經無人來吊唁了。
府上已經掛起了白布，大紅喜字的顏色還沒淡化，就已經貼上了奠字，華世宜在宮中跪了許久，走路都是要人扶著，可是還沒等她回房，顧東來便道“奉陛下口諭，為贖罪，請華相跪在定國君靈前。”
“臣遵旨。”
華世宜嘴角帶著一抹冷笑，如今府上那幾個宮裏還留著的嬤嬤跟宮女倒是派上了用場。
衛卿名義上的三個妾室已經換上了素服前來，四個容貌姣好的姑娘跪在設立的靈堂前燒著紙錢，倒是令人唏噓。
顧東來奉命盯著，這才問道“華大人的父親呢？”
“我母親身體不適，父親陪著她回鄉養病，老人家年紀大了，這些消息，就不必告知了。”華世宜燒著紙錢，緩緩道。
顧東來歎了口氣，前幾日他還忌憚著這位丞相，誰能想到現如今她被囚禁於府中，加上女帝今日的態度，想來日後翻身無望。
尹靖雁也換了一身素衣，跪在華世宜身邊，將藥箱打開，準備替她的額頭上藥。
顧東來咳了咳，尹靖雁橫著掃了他一眼，“怎麽？陛下連給人上藥都不允許了？”
尹靖雁到底是從以前就跟著陛下的禦前帶刀女官，現在就算當華相的侍衛，其威懾力還是在的。
“沒有，那下官先去巡邏。”
華世宜沒搭理他，什麽巡邏，不過就是搜查而已，可惜她要的東西，華府沒有，衛府也沒有，全在她腦子裏。
尹靖雁見人都出去了，才輕聲道“她瘋了？衛卿死了，她就這樣不顧臉麵，那可是你的丈夫，她把棺木留在宮中，算什麽？你可看到屍體了。”
“她不肯讓我看，不過想來運回來也不是衛卿，估計是哪個倒黴蛋吧。”華世宜語氣淡淡。
“那你現在什麽打算，總不能聽她的一直在府上，萬一衛卿沒事脫困，重返盛京，你豈不是成了她要挾衛卿的一個好棋子。”
華世宜結果藥捂在傷口上，“當然是選個良辰吉日，最好月黑風高適合逃跑的，離開盛京。”
“那你選好了沒？”
“看了黃曆，明日子時，宜出逃。”
“……我雖然不看黃曆但好像黃曆不寫這個吧？”尹靖雁抽了抽嘴角，然後急了，“你這個節骨眼還有心思開玩笑呢。”
華世宜嘴角勾了勾，眼淚都不流了，朝她伸出手，“你看這是什麽。”
尹靖雁伸手在布袋子上摸了摸，“金鎖片？”
陛下身邊那個？
“這個都拿到了，還不跑等什麽，你敷了藥也趕緊去跪著吧，免得那個顧東來一會來一趟。”
尹靖雁還是沒明白這金鎖片有什麽用，反正司馬淳倒是很在乎的。
“哎。”尹靖雁佯裝幫她包紮，然後將金鎖直接塞進了華世宜領口裏的內袋之中。
過了會韓念下學，跟著師馡也過來守靈，兩個孩子根本沒想過這是假的，哭的格外情深意切，尤其是韓念，抱著衛卿的靈位不撒手，還發誓以後再也不調皮搗蛋給他的菜裏放爛泥巴地裏蚯蚓了。
華世宜忍了好久才沒笑出聲，但決定在本子上記上一筆，等見到了衛卿一定要告訴他。
與此同時她又擔心起來。
希望他是真的沒事。
不同與華世宜還有擔心的，三個妾室真的是哭，一邊嚎啕大哭，還要說什麽相爺你走了，我們可怎麽辦的話，幾個時辰下來早就喉嚨都啞了，袖子裏的洋蔥聞著都掉不出眼淚，所以顧東來一進來，就看到了一屋子孩子女人哭得精疲力盡的模樣。
哎，沒想到堂堂衛相死後，自己家中也就剩下這些人哭泣了。
外頭那些仆役哪有幾個真心的，不提也罷。
顧東來進來，幾個人看都懶得看他，隻是將紙錢燒得更旺了些，等到子夜，華世宜都快累得睡著了，才有腳步聲緩緩朝她接近。
一件薄披風蓋在了她的肩頭。
她回過神，抹了一把臉，抬起頭來，卻看到的是喻承彥。
比起這靈堂的白，他一身黑，仿佛與黑夜融入一起，說實話，華世宜覺得他根本不是以前自己認識的那個人了。
“郡馬爺好大的本事，相府被軟禁，任何人不得外出，也不得探視，郡馬爺卻能在當天就能來。”
“陛下念在我治理沔州水患有功，又命我代掌禦林軍副都統，進來見你，倒是不難。”
華世宜轉頭看去，原來顧東來早不在了，“郡馬爺手段不錯。”
“華相大人，用飯吧。”這時，一聲嬌媚的嗓音響起，紅豆跪到她旁邊，將臨川風味的菜色一一擺了出來。
韓念上前一步，一腳直接給她踹翻了出去，“什麽髒東西，也敢拿到這裏來，滾！”
喻承彥眯起眼睛，看著受辱的紅豆，低聲問道“怎麽不見韓先生。”
“他有並非我府中之人，怎麽，陛下連天下第一錢莊的主人今日宿在哪，都要問麽？”華世宜問道。
喻承彥笑了笑，“自然不會，這些菜，是你以前最愛吃的，你跪了一日，應該很累了，不如吃點，放心，沒有葷菜。”
華世宜看著那些菜色，再看了一眼捂著手臂跪在一邊的紅豆，幾日不見，倒是越發像自己了。
“你要不是來祭奠的，便請你出去，別跟個蒼蠅似得在我華姨麵前轉悠，令人惡心。”韓念跟個被搶了地盤似得小狼一般，豎起了渾身的利爪，隻要喻承彥敢上前一步，他就放毒立刻毒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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