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章 破綻
華世宜看著手中的香料,對李不言道“若我母親當真能治愈,那西夜國王女便是我華世宜的恩人,他日結草銜環,必當相報。”
李不言可不敢替王女推辭了此事,畢竟無利不起早,人家擺明了就是一場交易,為圖那西夜小國的通商大計,這才肯讓王庭裏有名的調香師來。
閑話幾句後,香君不欲多留,隻說了下次自己還會再來,便要回驛館,李不言自然相送。
等人走了,華世宜又讓韓念過來辨一辨這香料是否有毒,韓念嗅聞卻隻是搖頭,“我實在沒聞過這些味道,我師父毒母也曾經說過,西夜那一帶極為神秘,有許多未曾見過的奇花異草,有無毒,我也無法分辨。”
華世宜與衛卿對視一眼,對這西夜小國更加好奇起來。
最後決定下,還是願意相信李不言一次,因為畢竟有所求的人,比無所求的人往往更可信。
除卻此事,倒是師馡的去處成了一個難題,師家那邊的人聽說師馡現在在相府,意思便是不打算接回去了,隻願意孩子跟在華世宜身邊,為奴為婢也是她的造化,擺明了直接把孩子賴在他們家。
華世宜倒是不介意養著師馡,隻是被親生父母這般算計利用,如何跟這個孩子說呢?
華世宜這邊還未開解出最好的法子來,宮裏的大網也在逐步打開,消息緊鑼密鼓的傳了來。
兩日後,元九跨步入院,直言假的時素蓉已經押進了衛府的地牢之中。
原來因為阿歡一事,外頭的人有些急躁,估計是從時素蓉身上榨不出東西了,便給假的那個傳了信,這才讓蟄伏在假的附近的幾個眼線找到了線索,依樣畫葫蘆的方式將人引了出來,將被尹靖雁看了三日終於點頭認可的驚鴻換了過去,隻等與那接頭人見麵,好釜底抽薪抓住幕後主謀,隻是搜來搜去隻能在那女人身上剛拿到手的竹簡,他們看了半日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此人倒是謹慎,竟然等了足足兩日才肯聯絡,由此可見,時尚言必定吃了大苦,卻還未張口說出那人想要的東西。”華世宜雖然與時素蓉交情並不深厚,但到底也是為她憂心著,在宮裏安插人手,四處小心打聽,自然希望等找到人的時候,她起碼還活著。
“竹簡在哪?”衛卿問道。
元九將懷中一個竹簡取出,發現是一篇詩賦,乃前朝才子所書,華世宜曾經在弘文館見過時素蓉看這個書簡,想來是對這個才子極為欣賞,既然是愛這賦,多看幾次也實屬平常,做的滴水不漏,這次看來比上次的柳方還要棘手幾分。
華世宜打開書簡與衛卿同看,衛卿並不喜歡前朝那些儒生做的酸詩,不過就是一些鬱鬱不得誌的憤懣之詞,對衛卿而言,男子漢大丈夫,真想創出名堂來,有千百種方式,非要一味死撞南牆等著世人發現你這顆金子能發光來,這不是天上掉餡餅的事麽?
所以他看了兩眼覺得沒什麽問題,便吐了兩個字來,“迂腐。”
“時素蓉便是在宮內總看這些玩意,將自己折騰成這樣,連尹靖雁都未曾發覺她被人掉包,四大女官裏頭唯有她像個木頭,最好假裝也是她,做人做到這份上,當真不知道是說司馬淳盤得好木頭,還是作繭自縛。”衛卿冷哼。
對於這個把新婚假期攪得沒了著落,整日裏替她操勞的女人,他的耐心已然用盡。
他說了這麽一通,華世宜卻無甚反應,不由朝她看了一眼。
隻見他那看得見摸得著就是沒辦法吃進肚子裏的小嬌妻眉頭緊鎖後,突然揚眉道“這詩賦詩錯的。”
“怎麽錯了,韻腳不是都對麽?”
“韻腳是對,沒看過此賦的人乍一眼看去,那便是工整的很,可是前朝這位大儒被人看重,正是因為此人將對皇室的不滿都寫在了詩賦裏頭,他最後,可是死於五馬分屍,可見前朝那位皇帝的震怒,你在看這滿篇的詩賦,哪裏還有一星半點的指責之詞,那幾個尖銳的用詞改後,便成了一個暗語。”華世宜直接取了桌上的蟹爪小筆,沾了一些朱砂顏料,將那幾個有問題的字勾了出來。
衛卿與元九站在身後,定睛一看,竹簡上赫然交錯著幾個字,拚湊起來便是“今夜子時,自雨亭後假山見。”
華世宜勾唇一笑,“這人倒是很聰明,改得毫無違和,如果沒人看過這篇詩賦,當真會忽略這個消息。”
華世宜正因為當初好奇時素蓉這樣的性格,還會看這種書簡才匆匆掃了兩眼,沒想到今日便成了搭救她的唯一線索。
正當他們將書簡合上時,尹靖雁急匆匆跑了進來,“那娘們趁我不注意,咬舌自盡了。”
華世宜挑眉,“無妨,我們已經知道接頭人何時出現了,順藤摸瓜便好。”
“不不不,我不是為了這個特地來說一聲的,而是……我掀開了她的人皮麵具,我發現我認識她!”
尹靖雁喘了口氣道“她是五年前,陛下下令抄家的魯大人家的閨女,因為當時禦前獻藝,她不慎摔跤,引得滿堂笑話,後來躲在大明湖畔哭,我剛好經過逗弄了她兩句,所以我記得她,她的臉上有個紅色的小痣,長在了鼻尖,特別好認。”
“那她怎麽會……”
幾人沉思下來。
“難道,是有人故意而為之?將這些罪臣之子女,對皇家有恨的人招攬起來,聯手對付,這可比花錢請人辦事情牢靠多了,成了,大仇得報,將昔日皇族盡數踩在腳下,失敗了,也沒什麽可惜的,不過一條苟活於世的命,能為父母親人報仇,當然個個都豁得出去了。”
華世宜說到這,臉色一變道“靖雁,去內閣,將陛下治理期間的犯人家屬現在情況如何的卷宗都調出來,如果不能將他們全部盯在眼皮子底下,難保不會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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