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 禮成
這番行了禮,便是要出門了,從此華家女便成了蕭家婦,華清如被蕭昊用紅緞牽著往外走,行至兩步想回頭拜別又被楊嬤嬤攔了下來,勸著上了花車。
這才敲鑼打鼓往蕭家去。
華世宜一直跟著花車送到了街口,看著那迎親的隊伍走了老遠,這才心裏真的空落落了。
姐姐是真的嫁了,從此天各一方,再難相見了。
衛卿站在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好了,姐姐過兩天不就能回來了麽?”
華世宜抽了抽鼻子,“嗯。”
衛卿攬著她,“今晚還要去吃喜酒呢,可別哭鼻子了,讓人看笑話。”
花車內,華清如已經花了妝,梨兒拿著銅鏡和脂粉,替她補了補,“小姐可別哭了,等會進了蕭家門,是一定要笑的。”
這是規矩,華清如點頭,“嗯,我現在眼可還紅著。”
“一點點,不打緊。”
張嬤嬤從懷裏取出兩枚溫熱的雞蛋,用帕子裹著,柔聲道“新婦出門哭嫁也是正常,老奴準備了溫熱雞蛋,讓我給夫人滾一滾眼皮。”
她這便已經叫起了夫人,華清如垂眸,乖巧坐著,任憑張嬤嬤在她臉上滾了雞蛋,再重新上了口脂胭脂,馬車突然晃悠起來,梨兒差點栽倒。
張嬤嬤見華清如臉色一變,笑道“夫人莫慌,這是盛京的婚俗,這迎親路上,必得遇上障車族的來討要喜糖西餅紅包袋,給了就沒事了。”
梨兒趕緊替她扶正頭上的珍珠冠,“是呢,我也差點忘了,我們銀州也是有的。”
“夫人將來便是一宅主母,不過今晚卻還是嬌滴滴的新婦,不用太過緊張,少了夫妻情趣。”張嬤嬤語氣肅容說著這般羞人的話,華清如倒是不知道怎麽招架了,總歸這臉上的胭脂是不用再抹了,已經是最好的成色。
華清如一直敬重她,倒是沒想到張嬤嬤會說這個,張嬤嬤卻了然她的性格,倒是跟那華二姑娘截然不同,隨即緩和了語氣,又說了點夫妻床笫之間會發生的事情,免得她手忙腳亂不知從何入手。
華清如兩隻手攪和在一塊,恨不得從這花車上消失,許是聽到了她的祈禱,這花車停了下來,又是一連串的爆竹聲響,原是到了蕭家了。
張嬤嬤對梨兒使了個眼色,梨兒趕緊出去卷簾,蕭家的女眷早已等在府門口,花車一到每個人拿著一塊氈席過來,從馬車下腳處便鋪開,讓新婦踩。
這女眷們給過氈席後,華清如在張嬤嬤的攙扶下,一路都踩著綿延的氈席而走,等她踩過一塊,後麵的侍女便取走小跑到前頭鋪上,保準不讓新婦一腳落到硬地去。
而那守在一旁的新郎蕭昊直接從張嬤嬤身邊接過了華清如的手,將人打橫抱起往正堂去時,所有女眷都驚呼出聲,包括華清如也是一陣天旋地轉,人就落了結實的懷抱之中。
蕭昊朗聲大笑,“即是不讓嬌妻受那落地苦,不如由我抱著走,更少了那鋪氈的麻煩。”
這便是極其喜愛了,不少觀禮的武將家家眷都豔羨起來。
“這新婦進門,居然是不用過走箭、拜豬圈和爐灶的。”
“那原本就是夫家用來鎮壓新婦用的習俗,說是別把外頭的妖魔鬼怪帶進來,盛京城裏人人要做,可偏生這蕭將軍舍不得讓新婦受罪,我之前還以為他發誓說一輩子不納妾是假的,如今看來,怕是真的。”
不管她們怎麽說道,蕭昊一路抱著華清如進了正堂,將她穩穩放在了最後一塊氈席上,這才將她的團扇擺好,而自己親自掀袍雙膝跪地,對著蕭乘風行禮“兒帶新婦回來了。”
華清如也跟著跪下,行了三拜禮後,這才起身,麵對蕭家親朋。
蕭昊從托盤上取了最後一闕卻扇詩,聲音輕緩;“閨裏紅顏如舜花,招來行雨降人家。自有雲衣五色映,不須羅扇百重遮。”
華清如這才放下團扇,滿堂寂靜,竟是人人都在心裏暗道難怪這蕭將軍有了此女,便不要妾了,有這般美貌端莊又家世鼎盛的賢妻,還要那妾作甚?
儐相們搓搓手笑道“請新郎新婦同坐帳中!”
蕭昊朝華清如伸出手,這本不合規矩,可蕭昊卻堅持,華清如紅著臉將手放置在他掌中,蕭昊與她十指緊扣,緩緩在眾人簇擁下,與她一起坐進了青廬帳內。
下麵鋪了百子被與昨日撒帳禮留下的物什,華清如坐在上麵,看著蕭家眾人打量的目光,麵頰緋紅不敢多看。
“一雙同牢盤,將來上二官。為官相郎道,繞帳三巡看。”
然後兩位儐相與新人相對跪坐,喂著二人吃了盛著肉的同牢盤,再飲了一合巹酒,這才簇擁二人回了新房,華清如抽空看了眼這新房的布置,本就是男兒氣十足的屋子,如今是擺滿了她的物件,仿佛她已經徹底入侵了他的生活。
蕭家女眷將華清如請上新床,而蕭昊則被儐相拉扯衣帶,笑道“山頭空徑甚昌揚,衫子背後雙鳳凰。既見如花麵,何須著繡衣。終為比翼鳥,他日會雙飛。”
等蕭昊寬了外袍與華清如並排坐著,男賓女賓這才褪下,隻留下了貼身侍奉的婢女婆子。
張嬤嬤一點一點小心替華清如取下頭上的高聳的帽惑,一邊輕聲念著“璞璞一頭花,蒙蒙兩鬢渣。少來鬢發好,不用帽惑遮。”
再除了簪花,“一花去卻一花新,前花是假後花真。假花尚有銜花鳥,真花更有采花人。”
華清如此刻烏黑長發散落,因盤了一日的頭發鬆散下來還帶著微微的卷曲,加上那濃豔的新婦妝,簡直美到他心坎裏去了,張嬤嬤替蕭昊取下金冠,將二人的長發也梳在了一起,“月裏婆娑梳,枝高難可攀。暫借牙梳子,笄發卻歸還。”
束發完畢,張嬤嬤蹲下身,除卻了華清如的與蕭昊的鞋襪,將紅色的線繞在兩個人的腳趾上,這才放下了床帳,“天交織女渡河津,來向人間隻為人。四畔旁人總遠去,從他夫婦一團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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