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經曆
房內有個藥爐子，上麵溫著藥，她一直沒醒，這才沒喂她。
華世宜盯了她一會，這才起身，拿濕帕子蓋在藥壺手柄上，將苦澀的藥倒了出來，緩緩吹著，然後將藥放在了她床頭的小杌子上。
衛卿看著她這一番舉動，再看了一眼靜姝，正欲開口說話，華世宜抬手示意他先別說話，這才坐到了靜姝身邊。
“王妃醒了，就不要再裝睡了。”
靜姝眼睫毛抖了抖，這才睜開了眼睛，用那雙深邃的眼神看向了華世宜。
今時今日，她們二人早已不是能夠心平氣和坐下來相視一笑的身份了，華世宜端起藥，“這是大夫開的藥，王妃喝了，身上的高熱也能退下去些。”
靜姝目光平直看向床帳，顯然是不想喝，“華大人，你是不是打算以我來要挾王爺。”
“王妃那麽有自信，他走了，還會為了您回來麽？”華世宜沒等她回答，繼續道“世子死了，他都未曾有什麽太大的反應，何況如今他就算有心，也不可能真的為了你，拚死回到這。”
靜姝紅了眼睛，哽咽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華世宜垂眸，然後才道“我今天坐在這，沒有想過將王妃用作要挾之用，但王妃可否真心誠意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問吧。”靜姝淡淡道。
“我娘師天音是慕容桀當年李代桃僵，讓人換走的麽。”
靜姝點頭，“這事情，我是很久之後才知道的。”
那就是了，華世宜心裏一堵，“我娘到吐穀渾的時候，神誌可還清醒？後來又如何瘋癲？”
靜姝看向了她，“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見到她了，是有人送她來這？你知道是誰，對不對？”華世宜死死盯著她。
靜姝蹙眉，“我不能說，我不會告訴你們，就算我死，我也不會說的，這是我最後能為王爺做的。”
華世宜對她這個回答，仿佛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她深呼吸後道“王妃不願意說出那個人，我不怪王妃，誰讓我們各自為政，你本就沒什麽理由要幫我，但身為師天音的女兒，我可否有權力知道，我的母親在吐穀渾到底遭遇了什麽，我想治好她，這個遠比慕容桀到底在哪裏，他要去何方對我更重要。”
靜姝看著她急切的樣子，心中終究不忍，“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來了一年了，我聽說王爺很喜歡她，就算她不吃不喝，天天想著逃跑，王爺依舊寵愛著她，遠勝於其他女子，我便偷偷去見了她，她很美，性情很溫順，隻是不大愛理我，後來我經常去找她，聽她說了很多事情，她說，她有兩個女兒，大女兒長得像她，小女兒很是機靈，跟我的錦兒一樣活潑，所以我們對你們很了解。”
華世宜咬唇，靜姝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她想了想才道“她的病，是漸漸出現的，清醒的時候，還會跟我說很多大楚的風土人情，但是王爺去一次，她就會崩潰一次，後麵連我都不願意見了，我們找了很多大夫去見她，紮針，吃藥，都沒用，她很怕大夫，後來就不說話了，說也隻是單純的抱著枕頭，說這是自己的孩子，那邊是她的夫君，她大概以為自己還在大楚。”
華世宜聽不下去了，她騰得一下站了起來，衛卿趕緊將她攬在懷中，安撫得輕拍她的後背。
“王妃第一次見到我時，是否就是想告訴我，我娘在吐穀渾？”
“我當時不能告訴你，請你原諒我，後來我讓人給你送信，告訴了你這件事，也間接害了我跟王爺。”
華世宜一愣，從衛卿懷中轉身，“你派人給我送信，我從未收到過，你找了誰？”
靜姝歎氣，“是幫助我們的人，我不能說。”
她是打定了主意的人，又加上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縱然大刑，也隻是讓她提早死亡而已，華世宜搖了搖頭，與衛卿一起走出了她的房間。
“她竟給我送過信，難道是國舅的人故意攔下來了，那國舅應該知道我娘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的。”華世宜想到這，轉身道“很有可能，當年我阿翁跟我娘的事情，就是他在背後幫助慕容桀，與慕容桀達成合作，條件就是我娘，慕容桀那樣的人，無利不起早，我娘這般下他的麵子，無論如何他都一定會不計任何條件得到我娘，你說會是我想的這樣麽？”
衛卿細細思量，心中暗道，恐怕不止是你娘，慕容桀當年便是被謝家驅逐出去的，很有可能自家當年滅門，也有魏然聯合慕容桀的功勞在裏頭，裏應外合。
“我覺得，除卻魏然，很可能還有一股勢力。”
華世宜看著他，“你說得對，韓夜一路跟著他們出來，魏然沒理由派明暗兩隊人馬保護慕容桀，如果真是這樣，那慕容丞被韓夜抓走的時候，他們不至於因為沒有人手而直接丟開慕容丞，最大的解釋就是，還有第三方接應，魏然將人送到了江州，第三波人在江州接應，帶著慕容桀他們離開，那麽，這第三方究竟是什麽人呢。”
二人沉默下來，又齊齊想到了一塊，朝刑訊船艙走去。
那兩個身材高大的女人已經被吊起來審訊了，衛卿跟華世宜進來時，驚鴻的鞭子才剛停下。
“主人。”
“問出什麽了麽？”
“她們是吐穀渾的人，會的大楚話不多，隻是聽慕容桀的舊部前來找她們，讓她們帶著……帶著華夫人從吐穀渾出發，前往江州，這兩日便是接頭日，因為苦等不到，所以才帶著人來了街市，但是沒料到我們選了今日料理柳方，這才撞見。”
“再審。”華世宜坐了下來，死死盯著那兩個女人。
驚鴻走到了兩女前麵，揮動鞭子，尹靖雁扭頭問道“你娘怎麽樣了？”
“睡著了，這幾日被這兩個女人折磨，估計沒睡好。”華世宜恨聲道。
尹靖雁吐了瓜子殼，“還挺能掐人，驚鴻，拔了她們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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