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往事
“不行不行，不能這麽回答，必須說一件事。”韓念叫道。
華世宜將他攬了過來，摁在懷裏，將放在衛卿身上的目光收了回來，無奈道“那就，最想知道慕容桀藏在哪吧。”
他不想說的，她總不能逼著。
這個回答很沒意思，韓念嘁了一聲拍了下衛卿，“輪到你了。”
衛卿回神挑眉，他淡淡道“沒有什麽事想知道的。”
韓念對他的回答很無語。
華清如與蕭昊看著彼此，心裏其實有千言萬語想說，便也沒聽那邊，
等眾人一圈說完，則由梨兒抽簽，她紅著臉小聲道“上一次心裏歡喜的時候，是什麽時候。”
梨兒下麵是蕭昊，隻見蕭昊嘴角勾起，聲音醇厚，“剛剛。”
眾人又是一陣壞笑，華清如手心微動，聞言雙頰都染上了一層粉紅，臻首垂眸，於這清輝月光下，美得不似凡間人。
“我也剛剛。”這時，衛卿的聲音突然響起，大家都將目光看了過去，隻見衛卿單手支頤，眼睛裏隻看得到華世宜，華世宜正在安靜享受著自己姐姐跟姐夫的甜蜜時刻，突然聽到這句話，大大的杏眼微眯，狠狠掐了他一把，然而她剛伸出手就被衛卿包裹著，衛卿將她提溜起來道“我與她還有公務要談，諸位自便。”說罷，大步流星扛著華世宜走了。
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蕭昊幹脆起身，他朝華清如伸出了手，“我們也去走走？今夜月亮很美。”
華清如眼眸亮亮地，其他人早就反應迅速的火速回房，把地方騰給他們。
這下已經沒人在場，華清如這才朝他伸出手，蕭昊勾唇一笑，蹲下身看著她，“長這麽大了。”
華清如身子一顫，眼眸裏萬千話語蘊含其中。
蕭昊知道她的性子，跟兔子似得，他掀袍繼續落座，反正人都散了，這就他們倆，想說什麽都行。
他沒放開她的手，“膽子還是這樣小，小時候就覺得你跟個兔子似得，長大了也這樣。”
華清如轉頭看著他，這回倒是不怕了，隻是眼睛裏全然是興奮與激動，他任她打量著，“怎麽了，看出什麽了麽？”
“大哥哥，你餓不餓？昨晚上的樹皮，我沒吃，你要不要吃點。”她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
這是小時候他們依偎在一起時，她說的話。
那時候他就是個乞丐，本來這種事他不該管，也不想管，可是她在人群中哭著，一張小臉皺在一起，眼睛卻是那麽的明亮，好像是掉進泥潭裏的珍珠，她哭著，喊著，聲音逐漸細軟。
原來她走丟了。
他淡漠的低下頭，繼續在地上找，找有沒有果腹的東西，可是她那樣小，那樣可愛，那些人會將她怎樣，他都能猜得到。
也不知道是哪來的一股衝動，他拿起了地上撿的木棍，就衝進了人群，將她護在懷中，自己更是傷上加傷。
護著她的結果就是，她用身上所有的首飾換了他們兩條命，他也不可能繼續往人堆裏取暖，因為那裏根本沒有他的親人，在這世上，他也許跟她一樣，跟自己的親人走散了。
她那時候就很懂事，明明特別愛幹淨，卻不在乎他找的地方髒，全心相信自己。
有時候他惡從心起，就問她“你不怕我把你煮了吃了？像你這樣的小丫頭片子，煮起來咬一口特別好吃。”
小丫頭什麽也不懂，隻是睜著那雙大眼睛，懵懂地搖搖頭，然後對他笑了笑，雪白的牙齒，就連手都生得異常好看，他抹了一把黑得看不清皮膚的臉，輕蔑的嗤笑自己，她懂什麽？
救了她，他也後悔過，想著她的家人要是真的不來，自己豈不是又帶上一個拖累？他在這世上已經活得很艱難了，再拖上她，他養得起麽？
他養不起，他把能挖來的東西都給她吃了，她也不嫌棄，給什麽吃什麽，她那粉色的衣服也髒了，跟泥潭裏滾過似得，他看不過眼，總覺得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就應該過得漂漂亮亮，他不讓她跟著自己跑了，再這樣髒下去，怕是真的家人找來了，也看不見她。
她卻以為他要把自己丟了，大聲哭了起來。
他無奈，隻好蹲下來哄她。
他實在是太餓了，告訴她，再不去找吃的，他們都會死的，小姑娘抽搭著鼻子，從懷裏掏出了一包點心，他很驚喜，問她哪來的。
小姑娘老老實實開口，“楊嬤嬤給我做的，讓我餓了拿出來墊墊肚子。可是都兩天了，估計不能吃了，我就沒拿出來。”
他警覺地環顧四周，拉她到了一邊，然後把點心塞回她手裏，告訴她，現在不餓就別吃，在這等他回來。
小姑娘膽子小，可是性格卻執拗，死死拉著他，非要他先墊墊肚子，說著還十分委屈，說下次一定不放這麽久了。
他哂笑，摸了摸她細軟的頭發，“這種事，人這一輩子經曆一次就夠倒黴了，哪能還有下次。”
也不知道是怎麽度過的那三天，她白天就跟著他，像個小尾巴，晚上就跟他窩在一起，他就說故事嚇她，起先聽到有狼時眼裏還會冒眼淚，聽久了就開始咯咯笑，然後睡眼惺忪地抱著他的胳膊，全身心依賴他，笑眯眯給他唱歌。
她的歌聲挺好聽的，她說這是她娘教地，他有些羨慕，若是他娘也在，會不會給他唱歌？
他突然有些舍不得這個小丫頭了，若是以後帶著這麽個拖累，每天有人給他唱歌，他願意把樹皮分一半給他。
然而不是每個人吃樹皮都能好好活著的，小丫頭病了，病地有些嚴重，捂著肚子不停地哭，咬著牙根還忍著，他快急瘋了，往城門跑的時候城門就開了，他看到不少官差和人正在分發米糧，更有幾個婦人在人群中叫人，直到他氣喘籲籲站到了他們跟前。
小姑娘果然是他們家的，他們喜極而泣地將她抱走，隻有她微弱的呼喚著他的名字，他看著她伸出來的那隻小手，頹然的轉身離開。
他到底是沒有家的，這樣可愛的小姑娘，也該被人嬌養的，跟著他吃樹皮幹嘛？
他想著，想著，走出老遠的時候，突然摸到了懷裏的一包東西，那是她舍不得吃的糕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