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撕破
尹靖雁滿臉揶揄,“誰說沙場上的莽夫不會疼人,我看蕭昊就是個特例。”
蕭遙兒提起蕭昊就來了精神,滿臉崇拜,“哥哥他真的很好的,人很細心,又溫柔,他一定會對清如姐姐特別好的。”說罷,她又看了一眼華世宜,語氣裏有些悵然,“燕馳哥哥也很好,也會對未來的嫂子關懷體貼地。”
尹靖雁可沒聽出來這粉團子的話裏有話,當即擺擺手,“不行,這貨一看就是個需要人照顧的,等他會照顧人,還得好幾年呢。”
蕭遙兒張了張嘴,想反駁,但居然不知道從哪裏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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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思殿
眾宮人已經領命退出,隻剩下那個從馬場帶回來的羽林衛與司馬淳,大殿內香氣濃鬱,仿佛滲進每一個角落裏,衛卿自來就不喜歡這個味道,他也沒管司馬淳什麽態度,自顧自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岑湘入內奉茶,見他這個態度,微微皺眉,斟茶後退了出去。
衛卿看了看茶碗上的浮沫,不主動問,也不吭聲,很多時候,他跟司馬淳之間,早就隻剩下這樣僵持的關係。
然而每一次僵持的結果,都是司馬淳主動開口跟他說話。
這一次也不例外。
“什麽時候回來的。”司馬淳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響起,衛卿眼都沒抬,“記不得了,想回就回了。”
“皇陵修好了?”司馬淳轉身,高高在上的語氣,好像帶著薄怒。
衛卿笑了,將手上的護腕脫了下來,往桌案上一丟,“我有說過我要修麽?你們司馬家還真喜歡說一些不要臉的話。”
司馬淳也不惱,坐了下來,“是啊,既然你這麽沒所謂我給你的一切,那為什麽回來?不好好在外逍遙,反正我也不會管你究竟去哪。”
衛卿手一頓,終於正眼瞧她了。
“我要得是什麽,你猜不出?”衛卿似笑非笑得睨她一眼,“瞧瞧你這副做派,好一個陛下,一個守皇城的差事,需要自個親手提拔的丞相去聯姻才能放心,真的,當初無後嗣時,就該從位置上下來。”
司馬淳才剛翻開奏疏,聽到他這句話,將奏疏直接丟到他跟前,“混賬,這種話,你能說麽?!你以為管理一個國家,治理天下是這麽容易的事情麽?”
衛卿“嘶”了一聲,手指夾著那份奏疏順手丟到了一旁,語氣不鹹不淡道“陛下確實不容易,連自個的丈夫都不放過,到底是為了天下還是為了自己,恕我不知。”
司馬淳臉色頓時一白,良久不曾說話,殿內靜地仿佛沒有人。
再次開口時,她的語氣都軟了下來,充滿了疲憊,“謝容,如今你為了一個女人,真的要這樣與我針鋒相對?”
衛卿短促的笑聲傳來,聲音不大,可是卻連裏頭的譏誚都一絲不落地傳進她耳中。
“誰告訴你,她隻是一個女人?她,是我的命。”
司馬淳的眼神凝在了他的臉上,仿佛透過人皮麵具,看到了此刻的他的表情。
說實在的,他跟謝臨並不相似,甚至還不如柳懷憐像謝臨,謝臨沒有這般尖銳,他永遠都是笑著的,就連埋怨質問時,也不曾這樣對自己說過重話,把謝容隱姓埋名養在身邊,她也是有自己的盤算地,可是她也萬萬沒想到,謝容長大後會是這樣的性子,別說情分,就連一絲尊重都不曾有。
她縱容,她彌補,隻要他高興,她以為,至少在他心裏,會有那麽一丁點,還記得她是他的嫂嫂,她已經很努力在給他一個家,這世上他的骨肉血親不止隻剩下安兒,還有她。
“司馬淳,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念頭動到她頭上。”衛卿咬了咬後槽牙,語氣冷冽,也去掉了剛才輕浮的神色。
“我為君,她為臣,生殺予奪,皆在我的一念之間!”司馬淳一拍桌案,站了起來,“你怎麽不繼續演了?從你當年從山上出逃想去臨川時,我問你,是不是想去找她,你說不是,你這些年不是演得很好麽?在我麵前一句話都不提臨川,當了丞相後每日流連花叢,對那些美人來者不拒全部收入府中,合著,你都是演給我看的,你怕我知道你心裏有她是麽?就怕我拿她來要挾你,她知道你是謝容麽?她知道你對我,對皇室充滿仇恨麽?她知道你這個衛相從頭到尾都是假的麽?她知不知道,你連真實身份都不敢告訴她。”
“那麽這都怪誰?給我起這麽個令人作嘔的名字,為卿,你為了我大哥?我大哥同意過麽?我父親母親給我訂下的親事,你憑什麽從中阻攔?我與她兩情相悅,你憑什麽覺得我跟她不合適?我的身份見不得人,為什麽見不得你難道不應該問問你麽?你以什麽身份在我跟我說這番話,養著你後宮的男寵然後以謝家媳的身份在這教訓我麽!?她不是你的臣,她是我未過門的妻,而你,也該叫她一聲弟妹!你可以對其他人生殺予奪,唯她,你碰不得!”
衛卿雙手握緊成拳,司馬淳從禦座上下來,“那你敢不敢告訴她,告訴她你每天都活在仇恨之中,想拿刀砍了我,砍了你的嫂子?謝家媳是那麽好當的麽?你敢讓她做這個選擇麽?你敢麽?你想見到這個滿腦子隻知道如何精忠報國,為百姓謀福祉的傻丫頭在你跟我之間做選擇麽!?你不敢!你隻能用你衛卿的身份騙她,瞞著她!”
因太過激動,司馬淳行動間頭上的鳳簪流蘇碰撞在了一起,發出了脆聲,司馬淳氣息有些混亂,看著衛卿。
少年人早已長大,不再是那個渾身力氣滿眼仇恨的少年,也不會在午夜夢回時蜷縮痛哭,他麵對她時戴了好幾副麵具,她根本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開始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而自己呢?年華老去,甚至這條命都不知道消耗到什麽程度就會耗盡,她需要他活著,他是謝家的後人,隻要他活著,她的負罪感,也會少那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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