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來客
華世宜自己往被子裏一滾,不敢看他。
衛卿看著她小小一團,伸手摸了摸她帶著涼意的發絲,“睡吧,我在這守著你。”
她知道,他這是不想讓她每次都看到他離開的樣子,她點點頭,看著他靠在枕上,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衛卿在自己耳邊說,“剛才,你很甜。”
隨後便是一片黑暗籠罩,門開啟的聲響,直到一切歸於平靜,華世宜才睜開了眼睛。
“你也是。”她聽見自己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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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丘
喻承彥下馬時,已然凍得臉色發白,別宮門口的衛士上前攔下了他,喻承彥已掏出了腰牌。
“見過郡馬。”兩個衛士行禮,喻承彥嗬了口氣,他手腳發麻,衛士們將他迎了進去,喻承彥見他們要領著自己去主殿,便道“我並非來求見太子殿下,帶我去衛相那吧。”
衛士們一愣,對視一眼道“那郡馬爺可要好等了,相爺脾氣不大好,這個時辰,我們兄弟兩個絕對不敢去驚擾的,要麽再等等,等天亮。”
喻承彥自然知道自己深夜來拜訪,衛卿未必會見,隻好耐著性子點點頭,“那有勞二位帶我去休息。”
“不敢,郡馬請。”
別宮當然比不得皇宮,除卻衛卿跟司馬建安以及幕僚們的住所,基本上都不怎麽樣,宮殿大,風也大,地龍燒不起來,少不得要在裏頭哆嗦著等。
那兩個衛士讓別宮值夜的宮人過來,帶著喻承彥去了衛卿住偏殿暖閣等著,宮人又點了兩個炭盆,喻承彥這才喝上口熱茶,他原本是想給衛卿送信的,可是他實在信不得旁人,隻能親自來一趟,希望他能阻止燕家與世宜聯姻。
從申時出發,到這裏,他是冒著風險來的,明知道會遇上危險,可還是來了,不為了什麽,隻為了她。
再有幾個時辰,天就會亮了,他要在午時前趕回去,他攏著大氅的毛領,閉上了眼睛。
這一等,便是將近三個時辰,天已經大亮,喻承彥不願意驚動司馬建安,便囑咐了守候在門口的宮人。
這邊,司馬建安已經繞著山腰晨練結束,正在擦汗時聽到宮人回稟,皺眉道“郡馬不讓你們說,這是什麽道理?”
“小人也不知,估計找相爺有急事吧。”
司馬建安將汗巾丟到了托盤上,他看著校場上的紀天剛,無精打采道“我自己還要晨練呢,他不想驚動我便隨他去,就當我不知。”
“是。”
“琰之回來沒?”
那宮人尷尬一笑,“沒呢。”
誰人不知,陛下說是把相爺丟到虎丘來,實則衛卿在虎丘壓根沒幾日,但是太子殿下的安危倒是沒什麽問題,一直平平安安,倒是讓他們這些伺候的人鬆了口氣。
反正陛下跟太子對衛卿那是多有縱容,他們是管不著了的。
這宮人退了下去,正準備回去,沒想到就聽到了外麵一聲馬匹的嘶鳴。
衛卿帶著元九連夜趕路,卻因為華世宜說的那番話,精神奕奕,絲毫不見疲態,將鞭子甩給門口的衛士就長腿一邁準備回房,衛士追了上去,“相爺,郡馬爺求見。”
衛卿腳步一頓,轉頭眯起眼睛,“你說誰?”
“郡馬爺,昨夜就來了,等了好幾個時辰。”
衛卿不以為意地揚起眉毛,“不想見,讓他滾回去。”
他語氣冷冽,毫不留情。
“相爺不想見我,可我卻有要事要告知相爺。”喻承彥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聞訊而來,站到了附近。
衛卿這才正眼看他,揮手讓那些衛士退下去。
他向來是不怎麽注意這個喻承彥的,除卻小時候對他的厭惡之外,也覺得此人性格優柔寡斷,不算合得來,後來查探世宜消息的時候知道他跟世宜提親,沒派人殺他都算他善良。
“郡馬爺不好好在家裏陪著郡主遊山玩水,挑挑胭脂,跑來我這做什麽。”衛卿這話刻薄,對喻承彥的成見也全在這話裏,甚至都不願意請他進去坐坐。
喻承彥並不惱,也沒有因為他的冷言冷語而生氣,反倒向他走了過來,“若我沒記錯的話,相爺奉皇命在此處,非召不得外出。”
衛卿氣笑了,“那些規矩,你愛守就守,不樂意看見,可以去告訴你的陛下,我不介意的。”
喻承彥眸光一暗,這個衛卿,他接觸不多,可是他對自己的鄙夷和厭惡都是擺在臉上的,而且,隱隱約約,他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身為男人,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的衛卿,這樣的權勢,這樣的相貌,又加上陛下的寵愛,太子的信任,在大楚沒有人不羨慕,包括他自己,也嫉妒衛卿的桀驁與灑脫。
人固有傲骨,可若沒有本事撐著,那隻是自尋死路。
“衛相說笑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也未必喜歡你,隻是有一件事,我跟你的出發點應該都是一樣的,關於華世宜。”
衛卿下顎骨崩緊,顯然有些不耐煩了,“她就不勞郡馬費心了。”
“相爺這又是以什麽身份在對我說這話,相爺喜歡她?”喻承彥被衛卿的態度有些激怒,更因為擔心華世宜的處境,語氣也有些急切。
衛卿輕蔑一笑,帶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慵懶,語氣雖然平淡,但能品出他現在的不悅,“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也敢窺探我的想法。”
氣氛有些劍拔弩張,元九麵無表情的瞥了一眼喻承彥,那態度,與衛卿如出一轍。
喻承彥低頭,眼看著衛卿就要掠過他從他身邊走開,他張口道“女帝要讓華世宜跟燕家聯姻,她就要嫁給燕馳了,你要眼睜睜看著?”
衛卿頓下腳步,若有所思看著喻承彥,他怎麽會知道的。
喻承彥見他停下,這才轉身平視著他,“不論我的身份該不該說這句話,起碼我們兩個都有一個目的,就是不想讓這件事成真,燕馳配不上世宜。”
衛卿側頭,似笑非笑地眸子裏映著喻承彥急切的麵容。
“你覺得,你都能知道的事情,華世宜會不知道麽?還是在你心裏,華世宜看起來就是一個會坐以待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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