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回京
梨兒說得都是真心話,賣身為奴,求得不過就是一口飯,有瓦遮頭,不必在外漂泊流浪,經常擔心主人對自己不喜,隨便發賣,每日戰戰兢兢地活著,有時候還會因為一些無妄之災而受牽連,混得再好,不過是給人當妾,說是主子,可也不過就是能隨便送人,還要給主人生孩子的玩意罷了,怎麽比得上現在的日子。
華家的人怎麽樣,她有眼睛,看得到,有心,感覺得到,宓兒懷著崔家的孩子,她們都能善待,盡可能給宓兒一個未來的生活,她同樣是奴婢,心裏怎麽會沒感觸,能因禍得福到了華家,完全是她們兩個上輩子積了德,說什麽,她們也會好好伺候華家的人的。
而與此同時,盛京城外,一隊人馬正在黑夜中疾馳,雪很大,天微微透著光,遠處森林枯枝遒勁猙獰,宛如暗夜中的鬼魅。
他們身穿統一的深紫衣衫,唯有為首的兩個人,一人身穿淺藍色箭袖勁裝,身上背著一把長槍,一人則是玄色,與夜幕融為一體。
到官道上的長亭時,為首一人勒住韁繩,抬手示意道“在這暫歇。”
眾人沒有疑問,仿佛是本能的服從這個男子,齊刷刷勒住韁繩,整齊劃一地翻身下馬,動作利落幹脆,就像做了上千遍而養成的習慣。
藍衫男子站在長亭上眺望遠方,風夾著雪呼嘯而過,他的衣服下擺被狂風吹起,將他的額前的碎發拂開,露出了一張年輕端正的臉來,分明還是一個爽朗颯氣的少年,仔細看,他內雙的眼皮明亮有神,濃眉飛揚,放下手的刹那,轉身對著身後的人燦爛笑道“大哥,看,盛京城。”
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一群人怔怔起身,為首的那名男子負手在背,遙望遠方,一大片的雪景之中,一座城池的暗影頗具雛形。
“怎麽樣,我說天亮前,咱們能趕回來吧。”藍衫少年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吊兒郎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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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府
下人們已經已經把該送的糧食都裝好在了牛車上,華清如上了馬車,帶著梨兒,緩緩朝城門口去。
因為是想在城門打開時就能讓進城的百姓拿到糧食喝到熱騰騰的粥,所以大家都通過氣,卯時末刻一定到達,那裏已經有下人連夜等著,估計已經開始熱鍋了,等貴人們到了就能直接發派。
華府離皇宮近,就代表了離城門遠,華清如生怕自己會遲到讓人等著,生生提早了半個時辰過去,等到時,沒想到先看到的會是紀璞瑜。
因為在燒尾宴上見過,所以華清如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她下了馬車,頭上帶著幕籬,一身淡紫色暗紋衣裙,再加一襲繡著夕顏花的披風,分明有些厚重的裝扮,在她身上卻顯得十分清雅高挑。
紀璞瑜倒是沒見到她的相貌,隻看是華家的馬車,便知道是華清如,隨即行禮道“可是華家姐姐。”
紀璞瑜說得親熱,估計是上次中毒被念兒所救的緣故,華清如半福身,“紀公子身子大好了?”
“嗯,現在好多了,我娘跟盼兒說跟你們約好了今日施粥,我不放心,便護送她們來,在裏頭呢,姐姐先進去坐著吧,外麵冷。”紀璞瑜說著親自去帶路。
因為來施粥的都是女眷,所以專門在靠近城門的客棧包了一整日,供她們上樓休息,樓下的可以讓來往的百姓歇歇腳。
“有勞了。”
上了二樓,發現自己來的並不算早,除卻紀家阮家的女眷,還有一些生麵孔,紀璞瑜到了樓下就不再上樓,華清如摘下幕籬,解開披風遞給梨兒,阮盼就迎了上來,“清如姐,華家這麽遠,我還當你要再遲些呢。”
“我生怕遲了,所以提早過來,沒想到,還是你們更早。”華清如說著,過來一一見禮。
幾位聽過她的貴婦都站了起來,圍著她細細打量,嘴上卻是誇讚個不停。
“好標致的人兒,之前我病了,倒是沒看到你,今日總算看到陛下親讚蕙質蘭心的姑娘長什麽樣了。”
“華小姐可還記得我。”
華清如有些難以招架,還好這些貴婦也懂見好就收,說了兩句就跟阮夫人她們一塊說話去了,阮盼拉著她到了一旁,輕笑道“你跟世宜啊,現在可真是香餑餑,上哪都一堆人圍著,可惜今日曼曼還在戶部幫忙,出不來,不過我有幾個出嫁了的閨中好友也回京了,她們今日也會來,原本你們家提議的時候,我跟我娘就問了熟悉的幾戶人家,結果沒想到,盛京城大半的夫人都要來,我看啊,不是衝著施粥,是衝著你呢。”
華清如臉上一熱,神色卻並無嬌羞,反倒是籠罩著一層層愁緒,“為利而來,又有什麽意思,倒是紀公子醒了,我很替你開心。”
阮盼如今眉宇間惆悵散去,比之前見的時候,多了幾分嬌憨,便知道紀璞瑜醒後,兩個人可真正算是和好如初了,有情人能成眷屬,她雖然羨慕,但也是真心祝福。
“清如姐姐可別學世宜打趣我,我們這也是一言難盡罷了,我跟婆婆都知道,璞瑜的毒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複發,所以,過一日算一日,自然不想再吵架了。”
華清如聽了心裏難受,“吉人自有天相,既然這次能安穩度過,以後也可以的。”
“嗯,哦對了,永親王府跟你們家是出了矛盾麽?”阮盼突然這麽一問,倒把華清如問住了。
“沒有啊,自從上次壽宴之後,我們兩家並無來往。”
華清如神色如常,阮盼皺眉納悶嘟囔道“姐姐跟我就跟自家姐妹一樣,我也不瞞著你,這次施粥因為人來得多,我娘怕紕漏,所以特地每家每戶都問了一遍,確定要不要來,然後到了永親王府,他們家跟咱們家也有點交情,結果這次,卻對我母親冷言冷語的,言辭之中,多的是對華家的不滿,照理來說,這親事不成也很正常,我就以為你們家跟他們家有點齟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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