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內廷
到了中書省，率先看到的倒不是衛卿，反而是李文忠，他在庭院裏站的筆挺，滿臉的不服氣，在看到華世宜那一刻，冷哼一聲便不搭理了。
華世宜走下台階，納悶地撓了撓鼻子，“李大人怎麽了？”
阮行款步而出，“莫理他，言官的臭脾氣。”
“阮大人，請不要出口傷人。”李文忠不滿道。
“行，李大人繼續站著，尊夫人可指望著你提出什麽好議案來，把新幣推翻呢。”阮行冷嗤一聲，對華世宜笑的親切，“來的正好，午時剛開飯。”
華世宜往議事廳一看，“不是說議事麽？”
“原本是的，被李大人胡攪蠻纏給攪和了。”阮行帶著她往膳堂那邊去，等走遠了才道“李文忠早上趁你不在，非百姓們對新幣很不適應，說你隻做了前麵後麵的事不跟上，很容易惹起商戶反擊。”
“然後呢？”
“然後還能是什麽，說你做事不穩重，應當撤職另外換人來接替，政改的事情哪能朝令夕改？這不是被國舅訓斥，他不服氣，站在庭院裏抗議，這些言官也就是這點討人厭，強脾氣。”
華世宜頓住腳步，微微擰眉，“國舅教訓？”
“是啊，國舅說你肯定自有考量，抑製商人這件事朝廷做了多年也沒有個下文，不可能這麽短時間之內就能一蹴而就，新幣發行也才多久，百姓們也要有個適應的時間。真是句句在理的。”阮行點點頭，頗為敬重。
朝廷裏的人說起魏然基本都是覺得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國舅，民間也是讚譽有加，而且霍鳳也經常會去施粥做善事，聽阮行這麽說，華世宜卻心裏不大舒服，總感覺魏然不應該這麽幫她，可她也沒證據，斷然下判斷的話，隻能說是心裏覺得不對勁。
魏然難道真的可以心無芥蒂到了，隻是因為與自己女婿的殺父仇人，政治觀念相同而互幫互助了麽？
“華大人，你在想什麽？”阮行見她出神，開口問道。
“哦，沒什麽，突然想到之前的戶部尚書文大人，阮伯伯，我想問一下，文大人之前在朝中可有跟誰特別交好麽？”
“他啊，跟誰關係都不錯，再者說了，誰也不會在朝中輕易樹敵，除了李文忠這樣的硬茬，大家基本上顏麵過得去就行，倒是有一人，他甚少來往。”
“誰？”
“正是國舅。”
華世宜心裏一咯噔，“原來是這樣。”
“問這個做什麽？”
“沒什麽，好奇而已。”
已進膳堂，諸位官員抬眸瞅了一眼，紛紛對華世宜笑了笑，華世宜點頭頷首見禮後看到了衛卿。
明明昨晚一整晚都待在一起，突然看到他穿著官服，竟然有種許久不見的感覺。
她默默走了過去，二人看了彼此一眼，心照不宣的低下頭。
華世宜見衛卿麵前有盆魚，默默挪到了自己跟前，衛卿挑眉，卻沒說破，心裏卻甜的跟吃了蜜糖似得。
遠處，幾個官員一邊吃飯一邊張望。
“曾兄，不得了了，華大人在挑釁相爺。”
“我也看到了，她居然去奪相爺麵前的菜，這是宣戰啊。”
“張兄真是真知灼見。”
“我看著朝局鹿死誰手還未知呢，相爺又笑了！他一定是按耐不住要動手了。”
“哎，世事難料啊。”
“戶部忙麽？”衛卿吃了口飯，低聲問道。
“還可以，現在倒也沒什麽事，隻是後續收回那些東西後，怕是要忙的過年都難了。”
“年節將至，禮部那邊處處需要花銷，宮裏庫房原先有的都先整理出來吧。”
“我也這麽想，彩燈彩結都是少不得的，萬朝來賀的時候還得準備回禮的事情。”華世宜一想到接下去那些事，都覺得自己要忙地像個陀螺。
這麽一打岔，倒是把剛才的心情疏散了不少，用了飯，他們倆一塊走了出去，也不用怎麽說話，就並排走著當消食，送到戶部門口的時候，華世宜才清了清嗓子道“你什麽時候出宮。”
“若沒什麽事的話，我們現在就出宮。”
“也是，都過了午飯了咱們若還不現身倒也說不過去，那我去裏麵知會一聲就出來，你等等。”
“好。”
華世宜進了門，剛過轉角差點被突然冒出來的人嚇了一跳，溫和的聲音響起時，她才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誰。
“小心些。”
華世宜抿唇，“多謝喻侍郎。”
“世宜，你就這麽厭惡我麽？”喻承彥沉聲問道。
華世宜斂眸，“說不上厭惡，隻是如今，咱們相識不如生疏的好。”
“婉婉走了，你知道麽？”
華世宜點點頭，“我知道，那日湊巧在長街上，看到了出行的隊伍。”
“小時候，你還說，等她出嫁，你就送她上花轎，現在，都忘了吧。”
華世宜抬起頭，“那時候的話，還能用到現在麽？你我都知道，我們都不是過去的我們了，現在一切塵埃落定，你放過你自己吧。”
她說罷，下了台階，他也沒阻攔，隻是問道“是因為衛卿麽。”
她身子一頓，轉身擰眉道“什麽？”
“是因為你變心，愛上了衛卿，是麽？”
華世宜詫異他為什麽會這麽想，隻是當下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脫口而出道“喻侍郎，這是我的事情，請你不要妄加揣測，你也沒有這個立場來管我的私事。”
“華世宜！”一聲驚怒嬌斥，打斷了喻承彥接下來的話。
魏令萱臉色煞白地從另一邊走出，“華世宜，你糾纏郡馬到底要做什麽？”
“郡主來的正好，我有要事要先走了，至於喻侍郎，恕下官與他並沒有什麽好說的，下官告辭。”
“你！”魏令萱氣的腦子有點懵，她一大早就入宮，怕打擾承彥，等到午時才過來送飯，這飯菜是她親手去禦膳房做的，想討他歡心，結果一過來就看到他跟華世宜不清不楚的在這兩個人說話，她心裏一陣憋悶就忍不住吼了出來。
華世宜已經走遠，喻承彥淡淡將視線從她臉上挪下，“你怎麽來了。”
魏令萱紅著眼圈，“午時了，你還沒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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