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彈劾
第二日上朝,華世宜出門時沒看到衛卿的馬車,她下意識看向了尹靖雁。
她倒無所察覺,“上車呀。”
“哦。”華世宜上了馬車,大概因為沒睡夠,所以精神有些不濟,突然她想到了什麽,掀開車簾探出頭去,“你昨晚回來可想起什麽沒?”
尹靖雁正往嘴裏塞棗子,聞言眨了眨眼睛,“沒啊?柿子我摘了,石榴我也摘了,你別說,那麽大的果園,好浪費呀。”
華世宜無語的翻起了一個白眼,咬牙切齒道“你就……你就沒想起你要保護的人麽?”
尹靖雁看了看她,“你啊?那衛卿不在麽?你沒碰到他?”
碰到了,碰到了才丟人好麽!
“沒有!”
“那你沒等到我肯定回去睡了嘛,能有什麽危險。”
“……”這位大姐你到底是怎麽當上陛下的帶刀女官的?!
華世宜鬱卒地放下了車簾,準備回去到書裏研究下,這樣的女侍衛該如何帶?!
到了建福門,天剛透出一絲亮光,她瑟縮了一下肩膀,下了馬車,“怎麽這麽冷?好像一夜之間入冬了似得。”
“這天就是這樣,早上冷,中午熱,你趕緊上朝去吧。”尹靖雁打了個哈欠,鑽進馬車準備睡回籠覺。
華世宜縮了縮脖子,遞了腰牌進門。
她一進來下意識的去尋找衛卿的身影,發現他並不在,難道請假了?今日不上朝?昨晚看起來好好的啊,沒問題。
她是個小姑娘家,加上其他大臣年紀跟她也有些差距,新法如今要改,就算陛下寵著她,大家也不知道能寵多久,所以都不怎麽搭理她,她也落得自在,倒是阮行來的時候,與一位穿文武袍的武官有說有笑,他見到華世宜,立刻打了個招呼。
“世宜。”
“阮伯伯。”華世宜笑著迎了上去。
“這位是紀天剛,紀大人。”
華世宜見紀大人長得與紀璞瑜確實有三四分相似,便行了平禮,大家都是三品,也不好誰落了下風,“華世宜見過紀大人。”
“不用多禮,咱們兩家還是多虧了華大人一家才能如願以償,你也跟著喊我一聲紀伯伯就好。”
“好。”
“都說少年出英雄,我看,像陛下像華大人這樣的女兒家,也沒有什麽做不成的事情,反正比我那個沒出息的兒子是爭氣。”紀天剛說起紀璞瑜,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華世宜挑眉,這個年歲的少年郎,家庭幸福,無憂無慮,沒那麽一心向上也是正常的,要不是紀璞瑜做事的確不大靠譜,口無遮攔,倒也能交個朋友。
“紀伯伯謬讚了,紀小公子成了親,就懂事了。”
聞言,紀天剛與阮行對視一眼,紛紛笑開。
時辰已到,大家排班列隊入殿,華世宜這才看到衛卿,不過他神情困頓,又是一副耷拉著眼皮的樣子,怎麽每次一上朝就一副沒睡飽的感覺?分明一下朝就生龍活虎精神奕奕的。
跪坐後,內宦唱名,華世宜聽了會,都是些關於祭祀或者年慶的事情,倒是沒人再提及昨日華世宜新法那件事,好似大家心照不宣的把此事揭了過去。
就在華世宜鬆懈的時候,李文忠又站了起來,還瞥了一眼華世宜。
華世宜忙振奮精神,想看看今日李大人有何事要奏。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又見不到相爺,隻好在這殿上問問。”
衛卿眼瞼一沉,又困上了三分,但到底還沒閉上眼睛。
司馬淳身子未動,隻是挑眉道“李愛卿是要問什麽?”
“臣敢問,臣彈劾樞密院直學士華世宜仗著官威,欺壓良民,動輒動手欺辱,毀人名聲的奏章,為何還沒有呈送到陛下麵前。”
華世宜一愣,眨了眨眼睛,這李文忠說的是自己麽?怎麽自己完全沒印象幹了這麽多事?
司馬淳也是饒有興致的疑問道“竟有此事?”
“是,臣已經收到銀州崔氏等地方鄉紳的聯名上書,故此才彈劾華世宜,奈何奏疏一直壓著,難道是相爺有意包庇不成?”李文忠繼續問道。
被二連問的衛卿隻是打了個哈欠,換了個姿勢,理都懶的理他。
李文忠見狀,發現司馬淳根本不在意,他自然不能對衛卿發難,隻好繼續耐著性子問道“相爺,請問奏章呢?”
“都是胡說八道,墊桌腳都嫌不平整,燒了。”就在大家以為衛卿不會回答的時候,他慵懶的開口說道。
“什麽?燒了?!”李文忠瞠目結舌,怎麽會有如此猖狂的人!?
“陛下,這?”
司馬淳抬頭,“既然奏章沒了,李愛卿重新說一下,華世宜是如何仗勢欺人,強壓百姓的。”
李文忠舔了舔嘴唇,朗聲道“陛下,華世宜仗著您賜的權力,在臨川治水後回京的路上,以為自己功勞顯著,便對銀州崔氏大為不敬,多番侮辱,還毀人聲譽,導致臨川崔氏族老氣病,至今臥床不起,前幾日又在國舅府大鬧一場,害的崔家小姐從此落下病根,如此傷人損人的官員,朝廷若不給百姓們一個交代,何以鎮壓民怨。”
華世宜聽了隻想發笑,沒想到身旁的阮行站了起來,到了李文忠旁邊,看了一眼李文忠後,躬身道“陛下,李大人所言,臣無法苟同,華大人臨川一行,為百姓殫精竭慮,最難的時候,還以女子嬌弱之軀,親自去炸毀飛龍泉,峽穀險惡,生死一線之間,她都可為百姓為朝廷舍去這條性命,又怎會去對一個無冤無仇的崔家下狠手,多番欺淩?再說了,崔氏能驚動鄉紳也能驚動李大人為他們請命,這番本事,還能任人欺淩?我是不信,想來其中有人要麽被蒙蔽,要麽就是信口胡說。”
“阮大人這是什麽意思,是我信口胡說的意思麽?”李文忠扭頭反問。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指名道姓。”阮行笑道。
“嗬,聽說阮大人昨日宴請了華世宜入府,看來私交不錯,今日才肯昧著良心替她說話吧,也不怕閃著舌頭。”李文忠譏諷道,他不敢說衛卿,阮行他還是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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