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藥之
“三日後,我會再來府上,這是藥膏,每日早晚必塗,塗完不用包紮,讓它爛著。”辛藥之說完,從華世宜懷裏的藥箱中取出藥膏,丟到師鴻熙懷裏,然後背起藥箱就要走。
“辛姑娘。”華世宜追了出去,“這……你的意思是,我表兄的傷?”
辛藥之有些不耐煩,她皺眉道“這麽簡單的小傷也要找我,我既然答應了,自然會治的。”
“哦,好好好,我們三日後恭候大駕。”
辛藥之沒再理會華世宜,下著大雨,她撐著一把灰撲撲的傘,走入了雨幕之中。
一家人等她走遠了,才回過神來。
“世宜,她怎麽說?”華慈激動道。
“她說……隻是小傷,看來一定能治好鴻熙的!”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一整日下來,家裏總算是有了一個好消息,大家興高采烈地回去把那頓飯吃完,華世宜便回了房擇選日子。
婚期訂在九月,禮部擇了好幾個日子,華世宜覺得都很不錯,想著還得去找國師合下八字再擬定的好,又把清單上的流程看了一遍,隻覺得頭暈眼花,她雖然過目不忘,但是對於這些東西,隻覺得繁複,頓時有些力不從心。
“大人,累了吧?喝完薑湯。”宓兒打開房門,端了一碗薑湯放到了案上。
華世宜看著那碗薑湯,突然問道“廚房還有麽?”
“什麽?”宓兒一愣。
“我問廚房還有薑湯麽?”
“還有的。”
“去幫我再弄一碗,放食盒裏,我有用。”華世宜合上清單,宓兒點頭出了門,再回來時,隻見華世宜自個披上了薄披風,看樣子要出去。
“大人深夜要去哪?”
“去相府。”華世宜接過食盒,“入夜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我一個人自在慣了,不用每天陪著我熬夜。”
宓兒眼圈一熱,“噯,大人也要早點回來。”
“嗯。”
華世宜到了門房取了把燈籠便出了門,雨還在下,隱隱有繼續下去的趨勢,小廝幫忙撐傘掌燈護送,華世宜便用披風護著食盒迎著風雨向相府走去,還好兩府相隔不遠,等她來時,值班的衛士照例扣人,華世宜摘下兜帽,“是我,華府的。”
衛士一見是她,忙放了行,“相爺吩咐過了,華家的不用通傳,華大人請進。”
華世宜一怔,不知是為了這句話還是之前他說的那句天煞孤星,心裏老大不是滋味。
上了台階後,她回頭道“你回去吧,把傘留下,等會我自個回去。”
“小的在這等大人吧。”
“就隔壁,不會有事的,這還這麽多人呢。”
小廝隻好點頭,“那我給大人留個邊門。”
“好。”
華世宜打發了小廝,元九也聞訊出來了,華世宜正詫異他怎麽知道的這麽快,他便聞到了食盒裏的是什麽。
“華大人親自送薑湯來?”元九鬆了口氣,主人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屋內,好久沒出來了。
“嗯,看你家相爺淋了雨,剛好家裏煮了點薑湯,便送來了,相爺他……睡了麽?”華世宜試探性的問道。
“沒呢,華大人請隨我來。”元九忙不迭道,頗有些迫不及待。
雖然華世宜不懂他今日怎麽這麽熱情,但還是跟著他穿梭在了相府的遊廊之中。
相府很大,她之前來過,隻是不明白衛卿為什麽住的那麽偏僻,他那樣的人,不應該最喜歡熱鬧麽?住在正中間才是吧。
“到了,華大人自己進去吧。”元九默默退了一步。
華世宜見他不想進去,也沒問為什麽,硬著頭皮去敲了敲門。
屋內沒有回音,她又敲了敲,依舊沒有,不是說沒睡麽?華世宜無奈,推門而入。
黑漆漆的,安靜的好像沒有一個人,還很冷,如今是秋季,加上下雨,夜晚還有些陰涼,可是不至於這麽冷。
窗戶被吹的喑啞作響,華世宜才發現衛卿這廝屋內的窗戶都是開著的,難怪這麽冷呢,跟外頭差不多,她放下食盒忙去關窗,等關完了,發現自己的袖子也濕透了。
屋內被罩上了一層朦朧的清光,她逐漸適應了黑暗,緩緩向桌邊摸去,想找火折子。
“娘……”
誰在說話?這聲音這麽的低沉可怖,華世宜嚇了一跳,這黑燈瞎火的突然冒出一個男人的聲音,嚇得她想起了小時候看的話本子裏那些妖魔鬼怪來。
她下意識地往床邊跑去,想去把衛卿叫醒,等掀開輕薄的床帳,才發現剛才的聲音,正是衛卿發出來的。
他整個人蜷縮在一起,以全然保護的姿態將自己抱在懷裏,臉色慘白,嘴裏還念叨著娘,這時候的他,看起來還真夠可憐的。
華世宜見他的被子都滾落到地上去了,便撿起來拍了拍,重新給他蓋上去。
她又擰了毛巾給他擦冷汗,他倒好,一直乖乖巧巧地任憑她擺弄,一句話也不說,隻顧著發抖。
“衛卿?衛琰之?”華世宜試探性的叫了兩聲。
“你很冷麽?”
“……”
華世宜無奈,伸出手碰了一下衛卿的手,哪裏是冷,根本是火爐,燙的她立刻站了起來,“元……”
九字還未出口,她就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勒住了自己,她後腦勺撞到了他結實的胸膛,耳邊聽著他狠烈地質問,“你是誰!”
“是我!”她驚慌失措地出聲,他仿佛感覺到了什麽,片刻後,怔怔鬆開了手,退回到了床上。
華世宜脫力坐了下來,回頭看他。
電閃雷鳴,照亮了整個房間,也讓他們看清了彼此。
衛卿喉結滾了滾,鼻息間還有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他啞著嗓子道“你怎麽來了。”
華世宜尷尬地挪開視線,“我……家剛好煮了薑湯,想著給你送來,沒想到你病了。”
衛卿的目光不偏不倚,看到了門口放著的食盒,“嗯,我不想喝。”
華世宜瞪大了眼睛,“為什麽?薑湯對驅寒特別好。”
衛卿啞著嗓子,躺了下來,“苦。”
“……”多大的人了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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