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叫醒
“難道要坐以待斃麽?”韓琴攥緊帕子,“這丫頭死咬著你不放,又仗著衛卿給她撐腰,已經無法無天了,明日還要你去做工,她把你當什麽?她這是把她爹受過的屈辱,一並還給你啊,你是禦史,要跟那些賤民一樣去搬石頭麽?”
喻承彥心中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韓琴,“什麽?”
“你不知道,你放在心尖上的華世宜這段日子是如何折辱你爹的……”韓琴氣憤道。
喻承彥身子不著痕跡的抖了抖,那種窒息的心痛感又來了。
“回去吧,明日一早就走。”
“爹?”喻承彥瞪大了眼睛看向喻良洲。
“你在說什麽呀?華世宜那丫頭跟承彥還有情,實在不濟,我們娶她就是了。”韓琴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喻良洲歎氣,這樣愚蠢的女人,偏偏成了他的夫人,他淡淡道“科考要緊,華世宜你不了解,你兒子還不了解麽?她不是報複,她是要查清楚貪汙案的事情,但是她明明看到了河床底下有細沙,時間過了那麽久,她都未曾說過什麽,這才值得深究,臨川的事情,我會解決,你隻要安心給我考中狀元就好,承彥,狀元,知道麽?我隻要知道你是狀元。”
喻承彥看著喻良洲的眼睛,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應該說什麽。
一夜無夢,華世宜醒來的時候,神情有些呆滯,後來才意識到睡過頭了,不過壩上有崔旺在,她倒也不擔心,何況衛卿一聲令下,哪個官員敢不去?
她不緊不慢的起來套上衣服,摸了摸脖子,糟了,有點落枕。
房門外的丫鬟聽到動靜,推門而入,將盥洗盆放好,華世宜洗了把臉,突然想起來,自己的習慣在一點點被改變。
很多年沒被人伺候過了,小時候很不習慣,適應了很長一段時間自己打水洗臉洗頭,後來便是宮裏,現在是在王家,不由摸了摸眉心,怪不得老人家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清粥小菜,又能管飽,她剛坐下,尹靖雁就從房梁上掛了下來,眼下有烏青,看來守夜的這幾日她睡得並不算好。
“那個……華大人,門房說有人送了這封信給您。”
華世宜正將一口熱粥喝下,差點燙到舌頭,下意識伸手將信取了過來,大清早的,會是誰給她寫信,她也沒問,已經將信打開。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謔,好動情的詞啊。”尹靖雁悠悠然在一旁道。
華世宜將這信揉成一團,丟也不是,收也不是。
“你說,他大清早的給你送這個,是什麽意思啊?”
“人還在麽?”華世宜抬眸問道。
“給了信就走了。”
她鬆了口氣,等會若是到門口,遇到了他,她還真的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麽好,如何麵對他。
“你改主意了?想見他?”
華世宜眼眸傾斜,“你這好奇心是不是太旺盛了。”
“你是我的命,你要幹嘛我當然緊張啊。”
“……肉麻。”華世宜抖了抖,“我隻是怕等會遇到他問問罷了,你們先下去吧,我吃飽了會叫你們的。”
“是。”
尹靖雁見她屏退眾人,以為有什麽心事要同她說,耳朵都豎起來了,結果隻能聽到華世宜喝粥的聲音。
“你看我幹嗎?”華世宜喝完粥,納悶道。
“不是,你把人都弄出去了,不是要跟我說點什麽閨房秘辛,不可不說二三事麽?”尹靖雁拍了拍胸膛,“來吧,你跟我說,我絕對不告訴別人,滿皇宮,我的嘴巴最嚴實。”
“……我確實是有件事要問問你。”華世宜擦了擦嘴角,無視了尹靖雁要幫她保守秘密的決心。
“來!”某雁摩拳擦掌洗耳恭聽。
“你每天盯著我,還有功夫去盯著王珂或者王府眾人麽?”
尹靖雁顯然不想聽這個,她沉下眼眸,搖了搖頭,“他們幹我屁事,我的職責是守著你。”
“明白了,那我又要去麻煩衛相了。”
“噯,你的小秘密,你不說啦。”
華世宜已經出門了。
衛卿昨夜睡得晚,一大清早,自然不會醒,再者說,睡到日曬三竿,才是他作為少年丞相,紈絝頭頭的行為標杆,故此除卻前幾日跟華世宜去壩上溜達了兩圈後,他一直是午膳左右才醒。
華世宜來的時候,元九睜開眼皮,掃了她一眼,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挪。
華世宜挑眉,奇了怪了?今天不攔我?
元九繼續閉上眼睛,反正攔了八百次,她都能進去,且神奇的不被主人丟出來,他早已習慣,所謂看著門口,得對華世宜一人除外。
既然沒人攔著,不進去就不是她了,華世宜推開門,屋內靜悄悄地,還有些墨味。
她走到桌案前,發現衛卿桌案上的奏疏還攤著,硯台上的墨已經幹涸。
“相爺?”她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很明顯,床上無回應。
她躊躇了一會,磨磨蹭蹭地走了過去,想著弄出點什麽動靜來能讓他清醒呢?
正想著呢,她抓起了案幾上的水杯,然後在床帳外頭,兩隻手指輕輕一碰,水杯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怎麽還沒動靜?這人一點警覺性都沒有的麽?
華世宜不死心,再碰了一會,想想是不是聲音太遠了,她湊近了去碰,然後一隻手抓住她手腕時,她都沒反應過來。
驚呼一聲後,華世宜揪著兩隻水杯,盯著將自己困在床鋪上的人。
他好像沒睡醒,迷迷糊糊的抬起眼皮,頭發有些淩亂,衣襟沒係好,露出了大片的肌膚,能看得出,身段極好,華世宜雖未看過男子的身子,但也知道不練武的是不可能輪廓如此分明的。
衛卿眼睛眨了眨,然後看清楚來人後,默默地又躺下睡了。
華世宜就這樣揪著酒杯,跟他並排躺著,見鬼似得扭頭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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